在他們的正前方,三尺高的主席台上,主席桌後麵,羅斯公爵和一名中年男子並列而坐。
在他們的後麵,階梯分布的坐席上,百多名同樣身穿盛裝的男子,一個個繃緊了身體,一臉嚴肅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主席桌後的羅斯公爵,尤其是那中年男子的身上。
羅斯公爵換了一裘血色的長裙,帶著一頂寬簷女帽,帽子上插滿了血色的杜鵑花,正一臉是笑的,輕快的扇動著手中的小折扇。
“維格拉爾閣下,您能‘及時’的趕回圖倫港,這可真是太好了。”羅斯公爵用眼角餘光,瞥了坐在身邊的中年男子一眼:“認真說起來,這些天這些亂糟糟的事務,起碼有七成應該由你負責。”
“可是莫名其妙的,為什麼事情都推到了我的頭上?”
“我隻是一個柔弱的女人,這些殺人、放火、叛亂、造反,甚至和那些邪惡恐怖的異端都有牽連的事情,為什麼都要推到我的頭上?”
“好吧,誰讓我是一個命苦的寡婦呢?事情都湧過來了,我也隻能接手了。”
羅斯公爵歎了一口氣,‘啪’的一下合起了小折扇:“反正,我個人能力有限……我又不是雄才偉略的女皇陛下,我隻是一個可憐的、沒讀過什麼書的鄉下寡婦,這幾天我可是累壞了,看看我的黑眼袋……真見鬼!”
“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眼下這局麵,就是我能做到的極致了。”羅斯公爵用手中的小折扇,輕輕的敲擊著麵前的會議桌:“您看看吧,如果您覺得沒問題……”
維格拉爾·馮·辛頓堡。
鐵灰色的半尺長發打理得油光水滑、一絲不苟,整整齊齊的披散在腦後,露出了寬闊的、高高隆起的象牙白色的額頭。
深深的眼眶裡,深灰色的眸子冷靜而冷冽,猶如兩口深潭。
筆挺的鼻梁讓他的麵孔充滿了立體感,鼻子下方的嘴唇略微有點薄,他並沒有刻意的抿嘴,線條格外鋒利的嘴唇,就莫名給人一種利刀架在脖子上的強烈危險感。
維格拉爾的長相,和腓烈特·馮·海德拉堡有幾分相像,尤其是那鐵灰色的頭發、深灰色眸子,代表了他們血脈之間的淵源。
帝國侯爵維格拉爾,他的母親是當今帝國女皇的第四個女兒,他身上擁有一半的皇室血脈,屬於正兒八經的‘皇室近臣’,屬於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他,更是帝國南方特區監察廳的監察長。
他的管轄範圍覆蓋了嘉西嘉島、圖倫港,以及圖倫港瀕臨的三個行省。
按照六十年前,女皇陛下新設帝國監察部時授予的權柄,維格拉爾對他轄地中的軍、政、民、法等一切機構的一切‘常態’及‘非常態’事務,擁有獨立的監察權、調查權、審問權、處置權。
一句話,在維格拉爾的轄地內,任何他看不順眼的事情,他都可以橫插一手。
而任何維格拉爾插手的事情,一切相關機構、部門、官員、貴族,都必須無條件的配合。
甚至,當‘非常態’事件發生時,維格拉爾可就地處決侯爵及侯爵以下的貴族,可就地處死行省執政官、行省駐軍主官及以下的所有官員。
之前幾天,維格拉爾在外巡視地方政務,今天淩晨時分,他才乘火車趕回圖倫港。
羅斯公爵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念叨時,維格拉爾正麵無表情的,翻閱著麵前厚厚的一疊檔案公文。
圖倫港市政廳及以下各個行政機構的官員任命書,圖倫港市議會新的議員任命書,以及圖倫港一應民間團體,如絲綢協會、茶葉協會、酒業聯合會之類的團體新的會長及理事們的審批公文等,這些關係著圖倫港未來權力架構的重要文件,儘在這厚厚的一疊檔案公文中。
維格拉爾一言不發的,一頁一頁的翻閱著麵前的文件。
所有的檔案公文上,都蓋上了帝國南方特區的總督官印,以及羅斯公爵的私人印璽。
羅斯公爵朝著黑森微微一笑。
這些任命書,是黑森、羅斯公爵加班加點趕出來的作品,一旦這些官職落在實處,整個圖倫港的權力劃分、利益劃分也就初步完成,黑森和羅斯公爵將摘下最肥美的果實。
但是如果維格拉爾橫插一刀……
羅斯公爵也扛不住維格拉爾的壓力,畢竟,就算羅斯公爵自身,也在維格拉爾的監察權限之下。
維格拉爾翻閱文件的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他將厚厚的檔案公文輕輕的向麵前一丟,冷然道:“之前,圖倫港由七人委員會治理,我覺得,七個人比較合適,平衡且穩定。這裡,隻有四位?”
黑森向維格拉爾欠身行了一禮。
羅斯公爵微笑道:“原本的七人委員會中,除了威圖家,還將有三個家族保持原位。”
維格拉爾深沉的看了黑森一眼,然後緩緩點頭:“那麼,我同意這些任命。唐泰斯,加蓋上監察廳的公章……圖倫港,必須繼續穩定繁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