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州用儘了畢生的能耐安撫住司溟,他想著司溟剛滿十八歲,如今還太年輕,說些胡話也可以理解。
但司溟忽地親過來,抽噎著非要他答應“奴兒”的事,不答應就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委屈看著他。
沈忘州被看得失了智,一不留神地點了點頭。
稠墨似的眼底幻覺樣的閃過一抹愉悅,沈忘州眼神模糊地再去看,又是委屈後的喜悅。
司溟一隻手與他十指相扣,另一隻手動情地捧起他的臉,情難自己地吻住了他的唇。
沈忘州被惑了神誌似的,仰起頭努力接受了這個吻。
唇齒間忽地一陣甜膩,喉間滾動,一粒不起眼的“糖”被他咽了下去。
沈忘州眼神閃過茫然:“……嗯?”
司溟好似沒察覺般,直到沈忘州躲開,才看著他無辜問:“師兄?”
“你給我吃了什麼?”沈忘州舌尖在嘴裡掃了一圈,很甜。
“師兄咽下去了麼?”
“嗯,怎麼了?”
司溟鳳眸微眯,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他繾綣地擁住沈忘州,躺在沈忘州胸口,指尖像柔軟的水流,劃過沈忘州滾動的喉結。
他癡情地開口,嗓音纏綿:“是主人的藥。”
沈忘州剛欲問,司溟微微抬起頭張開嘴。
殷紅舌尖上落著一粒血紅的丹藥,那丹藥散發的甜香讓沈忘州氣血一陣湧動,幾乎是瞬間,他就意識到了那是什麼。
他抬手想阻止,但司溟嘴巴輕閉,膚色細膩冷白的喉結微微滾動,已經咽了下去。
丹藥入口即化,主奴皆被服下,藥效在眨眼間出現。
沈忘州心臟猛地一跳,眼前的畫麵晃動,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好似有另一個人的心跳漸漸與他重疊,蜷在他心尖上。
他呼吸沉重地嘗試觸碰心尖上的另一道心跳,靈力剛剛觸碰。
胸口的司溟忽然嗚咽一聲蜷縮起來,臉頰泛起潮紅,眼神濕漉渴望地看向他,再張口,嗓音和語氣勾得人渾身發燙。
居然真的把奴主的蠱給他了!
司溟怎麼這麼傻!他如果是壞人呢!
沈忘州撐起手臂想起身:“司溟,你——”趕緊吐出來!
“師兄……”司溟緊緊抱著他,埋進他脖頸親來蹭去,帶著哭腔喊他:“師兄,師兄……”
沈忘州畢生定力都要用光了。
他慶幸自己愛看些旁門左道的書,用記憶裡的方法嘗試安撫心尖上那一抹水滴似的靈力。
赤紅的火焰緩緩滲入幽藍,幽藍幾度顫抖……
一層薄汗從司溟額角滲出,他小口小口地喘著氣,手指不知何時攀附上沈忘州的頸側,一下下撫著,透紅的眼尾像被狠狠欺負了好久。
沈忘州心裡升騰起一陣強烈的負罪感,他咬牙決定以後絕對不觸碰奴蠱。
隻要他不碰,司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幅狼狽不堪、陷入情|欲的模樣。
“師兄為何不碰了?”司溟忽然問。
他抓住沈忘州的手放在臉側,著迷地蹭著掌心,像一隻討要主人撫摸的寵物,滿臉癡迷。
一個稠麗惑人到世間罕有的美人,在你掌心渴望地問你為何不碰他。
這幅畫麵看得沈忘州心跳失控。
被抓住的手清晰地觸碰著司溟的臉頰,軟膩的觸感隨著主蠱的副作用,讓他心底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一個念頭——
“欺負他,把他欺負得狠狠哭出來”。
沈忘州努力壓製住這種想法,攥成拳的指甲陷進肉裡,疼痛帶來些許清醒。
他皺眉道:“你給我吃了主蠱,這件事傳出去你還如何見人?”
任你再少年英才天資過人,“做過奴兒”都是奇恥大辱。
在修真界,“奴兒”就像一根恥辱柱。
儘管大多數迫不得已的都是奴兒,但世道如此,沈忘州不想司溟吃虧。
他按著心口,還能感受到司溟的心跳,他輕吸了一口氣,問:“主蠱怎麼解除?”
“隻要用靈力將蠱摧毀就可以解除,”司溟乖順地看著他,薄唇勾起,輕笑著補充,“解除了後,奴兒沒了主人的滋潤,便會筋脈儘毀,枯萎而死。”
沈忘州剛升起的想法瞬間腰斬,他睜大眼睛一陣後怕:“你會死?這麼危險的藥你就給我吃了?萬一我哪日遭遇不測——”
司溟笑得無謂:“那我便隨師兄一起去了,也好在奈何橋上,做一對癡情鴛鴦……”
沈忘州聽得心裡又酸又軟,他不想承認,可這樣的司溟總讓他難以拒絕地一次次退讓。
好像從相識那天起,司溟就一直與他綁在一起,越是想要遠離就綁得越緊。
沈忘州忍不住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