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轉頭示意他該起來了。
鮫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他手上,食指指腹點在掌心,曖|昧地畫了個圈,睫羽微垂:“記住了,我現在很病弱,要師兄抱著才會起。”
沈忘州手指不明顯地抖了一下,喉結微滾,燙到了似的收回手,轉身就走:“你自己起來,我不抱你。”
眼底的笑意隨著抬頭的動作溢出,鮫人不緊不慢地起身,整了整衣擺後,隨沈忘州一同去開門。
動作自然地牽住沈忘州的指尖,勾纏著要沈忘州牽著。
平日出門,司溟也會與他貼近,但都是司溟單方麵的,如今鮫人非要他給回應……
沈忘州怕鮫人不會演一個“病弱無力”的十八歲少年,想了想,還是牽住了那隻手,緊緊攥在掌心,也可以看著鮫人不要離開他的視線。
“你的眼睛,變回黑色,”他推開門前低聲說,“司溟的眼睛是黑的。”
“你喜歡黑色?”鮫人不知為何問出這一句,下一瞬變幻成漆黑瞳仁。
沈忘州不免想起了他那張會變換表情的麵具,他一直想知道麵具上的麵容可不可以變成狐狸的……
今早要去幽水宗的前殿抽簽,確定各仙宗的對手和上場順序,各仙宗有實力的弟子都會前往,也是容易起衝突的時候。
修真界仙宗無數,總有互相有過節的。
以往都保持著距離,如今聚在一起,想安分守己都難。
鮫嶽仙宗去的不早不晚,路上同行的弟子不在少數。
沈忘州牽著“司溟”,往常懶散的人反常的嚴肅,時不時偏頭和“司溟”耳語幾句,若人離他遠了些,就立刻用力拉回來,還要小聲教訓幾句。
“彆走遠了,你要跟著我。”
遇錦懷看著還以為兩人起了什麼矛盾,相處模式忽然如此草木皆兵。
殊不知他小師弟隻是在擔心,他若是不時刻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不高興就可能把整個幽水仙宗,不,整個修真界滅了。
前殿上,仙宗到齊,開始抽簽。
為了給二代弟子們上場隨意曆練的機會,在第一輪裡,隻報上了沈忘州四人,確定會穩贏到中期。
鮫嶽仙宗上前抽簽的人自然是首席弟子季寒溪,他在一方金鼎上輕輕一抹,一枚玉簽入手,虛空中浮現出行行金色字跡,是鮫嶽仙宗第一輪的順序和對手。
第一輪隨機到四位弟子,分彆是遇錦懷、沈忘州、司溟、秦雨。
“司溟?”沈忘州猛地蹙眉,轉頭看向遇錦懷,“誰把司溟報上去了?他是醫修!”
“昨天未給司溟分發玉牌,他的名字是如何出現的。”遇錦懷也微微皺眉。
沈忘州看向台上,季寒溪的神情明顯也沒想到會這樣。
台下同樣議論紛紛。
四位一代弟子天資絕頂,早打出了名堂,修真界就算是各宗長老也都有所耳聞。
突然出現的司溟,他們之中隻有去過斷寒仙境的才了解。
但當初斷寒仙境突然崩塌,無數弟子隕在裡麵,知道的少之又少。
有人語氣暗諷地介紹:“你們有所不知,這是個醫修,和沈忘州極為親近,斷寒仙境時幾乎是將人摟在懷裡護著了。”
“沈忘州這是求而不得,轉頭找了個對他百依百順的?”
“醫修上擂台?看來鮫嶽仙宗也不是傳聞中那麼門規森嚴,隻要爬上一代弟子的床,要什麼沒有。”
沈忘州都聽見了,但他此刻沒工夫管,他還在問季寒溪:“玉牌是昨天師叔們親自發的,參賽名單是你親自統計的,司溟是怎麼算上的?”
司溟上場打不過,他心疼。
如今換成了鮫人,他更慌這鮫殺瘋了他攔不住。
“我沒見過他的玉牌,名單上也沒有他的名字,”季寒溪微微蹙眉,看著沈忘州,攬過責任,“我去與師叔們說,他上場後認輸即可。”
鮫嶽仙宗一代弟子百年來從無敗績,認輸兩個字不僅丟仙宗的臉,更是會讓司溟成為笑柄。
沈忘州怎麼可能輕易答應。
偏那鮫還在一旁煽風點火,眉眼低垂,謹記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設,一臉委屈無助地低頭埋進沈忘州肩膀,軟聲欲哭:“師兄,怎麼辦呀。”
演得太過了……
沈忘州抵住額頭,被他蹭得脖頸通紅,心裡有數是有人故意換了玉簽,但也隻能先低聲回應:“我看看還有沒有辦法。”
“我和大師兄一同去問,”遇錦懷知道沈忘州擔心,揉了揉他發頂,溫聲安慰,“小師弟,你先和司溟回去休息。若是遇到有人挑釁,切記不可動怒,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沈忘州和無數讓爹媽操碎心的孩子一樣,不管做不做得到,先糊弄地點頭。
“知道了,不動手。”
如今鮫嶽仙宗因為霧鈴鎮的事情,被各仙宗針對。
去抽簽的路上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對上鮫嶽仙宗,自然不敢挑釁,回去後心裡有底,碰不到,也就不擔心擂台上被報複。
沈忘州緊緊攥著司溟的手離開,身旁是被遇錦懷囑托“看著小師弟彆動怒”的秦雨。
三個人各懷心思。
沈忘州有心想謝謝二師兄的溫鯨養體丹,保住了他的腎……
但他短短幾天差點全吃了,實在沒麵子,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剛走出前殿,沈忘州就聽見有人怪聲怪氣地說了句。
“沒想到鮫嶽仙宗也有這麼敗壞門風的人,刻苦修煉的弟子還不如會攀附的,離師兄你太為難了。”
“區區一個以色侍人的醫修也敢挑戰離兄。”
“嗬,諸位,我離燈這次就替他們鮫嶽仙宗肅清門風,讓他們知道,修真界容不下這般投機取巧之徒。”
沈忘州本就心情不妙,聞言眉頭皺起,腳步一頓,眼神不善地看向說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