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葉政委看她把帶子都遞過來了,“那就謝謝小溫同誌了,等閻團回來我第一時間告訴他,你過來送午飯了。”
溫馨點了點頭,然後一步三回頭的往回走。
葉政委回到團長辦公室,閻澤揚正在寫報告,他嚴肅的咳了一聲,把飯盒“咚”的一下放到辦公室桌子上,“你的飯,我說你把我叫回來,就讓我給你打發人是吧?人走了,走的時候一直回頭望呢,眼圈都紅了。”
他說的時候,閻澤揚喉頭微微動了下,但他表情沒變,手下的筆也沒有停。
“寫檢討呢?該!你說你把人打什麼樣了?那傷至少得三個月。”葉政委是後來才知道他打人了,據說被他爸叫到辦公室,說什麼彆人不知道,但警衛員從來沒見到首長發那麼大火,訓了閻團長半個小時,什麼黨和人民對你這麼多年的培養,就是讓你無緣無故打人把人打成重傷入院三個月的?
不過這個事葉政委打聽過,對方壓根就不敢告,很可能心虛,但軍人打了地方到底不太好,關了閻澤揚禁閉一天,寫了檢討,這事兒也就算了,其實就算不看首長麵子上,軍區對自己的兵也是很維護的,打地方?一般沒有這種事發生,但如果對方是個惡棍流氓的話。
人人喊打!不過到底為了什麼,沒有幾個人知道。
“算了,看樣子你也不吃,人溫馨說了,這飯給我加餐,我拿走了。”葉政委裝模作樣就把餐盒提走了,出了門閻魔頭也沒有反應。
他也不禁心裡嘀咕,結婚報告都打了,這又出了什麼事?問也不說,他這個做思想工作的政委也太難做了,想了想,就回了自己辦公室,愉快的享受豐盛的午餐了,肉蛋菜飯色香味俱全,有多美味就不用說了。
……
“溫馨姐,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連裁縫店的楊禾苗都看出來,她有點不開心,這幾天都很少笑了,雖然每天都會來店裡溜達一圈,可是沒有像以前那麼說說笑笑,總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沒事。”溫馨鬱悶的踢了踢桌角,自從那天之後,閻魔頭好幾天沒回來,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何文燕也說過,他為了閻妙妙不被欺負,每天都會回來,很少有這麼久不回來的時候,難道是部隊真的有任務了,那也應該說一聲,就算什麼任務不能說,不能回來總得說一聲吧。
連妙妙都想哥哥了,天天念叨著哥哥怎麼還不會回來。
溫馨總覺得這事兒和那天他發火有關,是他覺得自己太隨便了嗎?還是彆人跟他說什麼了?有什麼說出來啊,這樣好幾天不見蹤影算什麼,她現在想找他問清楚,卻連人都見不到。
妙妙想哥哥,昨天都哭了,她也很想他,她知道自己這狀態就是戀愛了,戀愛中的人怎麼可能不想對方呢,她忍不住又帶了飯盒跑到軍區。
然後哨兵通報,這次葉政委來的很快。
“小溫同誌,過來了?”葉政委將她帶出大門,這才說道:“閻團他……”他看著溫馨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一時卡殼,“他……出任務還沒有回來呢,你要不再等等。”
“他是不是在躲著我啊?”
“沒有沒有,他怎麼會躲你呢,你想多啦,安心回去,該回去就回去了。”
“好吧。”溫馨失望的將手裡的飯盒遞給葉政委,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葉政委提著飯盒回到團長辦公室,看到閻澤揚正站在窗口抽煙,目光透過窗戶,不知道在看什麼。
“你說,你也不說說你們之間什麼原因,我也好給你們調解調解,小溫同誌來一趟又一趟,你有話就明明白白跟人說清楚,你說這……太不成熟了。”
葉政委自然也沒等到什麼解釋。
他晚上回去跟媳婦一說,葉政委媳婦就說:“當麵難以啟口,又舍不得分手,這能是個什麼事兒?肯定是女方那邊的事兒,你們閻團也挺可憐的,二十好幾了也沒正經處過對象,好不容易處了一個,馬上就要結婚了,這又停擺了,現在家也不回,天天就住辦公室裡,早知道這樣,不如就娶我之前給他介紹的那個姑娘,那姑娘現在嫁了人,第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現在又懷上了……”
葉政委:“去去去,就你介紹那女的,那大臉盤子,我都沒看中,你是沒看到他現在這個,長得是真漂亮啊,水靈。”
葉政委老婆立即撇嘴:“德性!漂亮能當飯吃?水靈有什麼用啊,你們臭當兵的找那麼漂亮的,在家裡能待著住?小心跟人跑了都不知道……”
“什麼跑了跑了的,瞎咧咧什麼你!”
晚上七點多,葉政委提了媳婦給做的飯,裝了一飯盒又回了軍區,哨兵一看是葉政委給開了門,團長辦公室的燈光還亮著,他推門進去的時候。
就看到閻澤揚坐在沙發上,軍服扔在了一邊,襯衫半解,一杯接著一杯在喝酒,茶幾上已經放了兩瓶白酒,其中一瓶已經空了。
葉政委立即過去把剩下的那瓶白酒給奪了下來,“喝什麼喝?你還記得自己是軍人沒有。”這兩瓶一下去,還有沒有命了。
他看到閻澤揚抬頭看他,眼圈都是紅的,就這幾天的工夫,他是眼看著這小子瘦了一大圈,都快瘦脫相了。
葉政委歎了口氣,把飯盒放到他麵前:“我媳婦燉了雞,快吃點吧。”
當初閻澤揚對象不好找的時候,葉建舟是愁的掉光了頭發,心裡也氣道,你這個小子這麼挑剔,好像有沒有女人都無所謂似的,行啊,我看你最後找個什麼樣的,彆是最後找個你死心塌地,人家還看不上你的。
結果現世報來得這麼快,這還沒結婚,就把一個一米八五的壯漢折騰的不成人形了。
葉政委陪到了半夜,見人睡著了才回去,還真怕這小子這狀態出什麼事,閻家可就這一個獨苗,閻首長平時訓歸訓,能不心疼?
……
晚上的時候,溫馨將洗過的衣服收了回來,整齊的疊好,尤其是閻澤揚的,兩個人好了之後,他的衣服有時候自己洗,有時候溫馨會給他洗,她將兩件襯衫疊的整整齊齊放進衣櫃裡。
看著他疊成方塊的被子,溫馨有點難受了,她真不明白,為什麼之前還甜甜蜜蜜,轉眼就變了,她連人都見不著了,連個原因都沒有,就因為她回答問題晚了嗎?還不容人家想想了。
晚上何文燕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大信封,封口是封死的,交給溫馨:“這是衛國讓警衛員送過來的,帶話說,他並不反對你和澤揚的婚事,但是這件事希望能夠給一個解釋。”
溫馨心裡“咯噔”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不知道還有什麼事,還需要解釋和這麼鄭重的傳話,如果是溫家的話,那閻家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沒必要現在還要提出來,既然閻衛國這麼問,那這件事,可能就非同小可。
“溫馨啊,到底什麼事,衛國要跟你要解釋?”何文燕也察覺到不對,這句話份量可不輕啊,像溫馨這樣的小姑娘,閻衛國是不會說太重的話的,剛才說要她給一個解釋,就已經是相當重的份量了。
溫馨勉強笑了笑,“阿姨,我也不知道,我看看。”說完就去撕信封。
何文燕畢竟知識分子出身,她雖然心裡好奇,但並沒有去看信,隻是去了房間把包放好,一開始溫馨進來做保姆,為避免保姆偷錢票之類的事情發生,她的房放錢票的地方全部上鎖,平時的包也會鎖好。
她對這方麵是非常注重的。
溫馨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於是急急的撕開信就看了起來,裡麵是幾張像什麼本子裡撕下來的紙,隻有三張,一開始看著雲裡霧裡,像是一個男性寫的意淫日記一樣。
但是當看到女的叫男的阿利,男的叫女的溫馨,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了,她翻到第三張紙,上麵標了個日期,此事發生於某年某月某日。
是兩年前十六歲的女配。
溫馨一下子朦朧的明白了,她穿的這本,宋茜既然是為了報複發泄將她的名字寫進書裡,並安排個角色,肯定是以最慘的方式來描寫的。
怎麼可能給這個女配一個美好的童年,所以,這個女配的童年是慘的,雖然沒有著太多的筆墨,但是偶爾字裡行間還是能透露出來女配早年的幾分慘淡。
她童年過的並不好,父不疼母不愛,從小在一個宮裡頭長大的宮女姨婆身邊長大,規距大的很,她能得到的愛很有限,這信上的描述,就是女配在十六歲的時候和寫日記這個叫阿利的滾在了一起。
這在這個年代這年紀都是特彆禁忌的事,怪不得,怪不得書裡麵有一段,女配被逼出台,第一個客人大罵她賤人,要還錢,嚷嚷著上當了,根本不是處。
原來伏筆在這裡。
上本書,女配跟男主是完全沒有關係的,彆說是結婚,估計就是連個眼神都沒得到過,所以自然沒有現在發生的這些事,可是溫馨穿過來之後,懵懵懂懂的就跟男主處了對象,準備結婚了,他爸肯定要查一查女方這些年的底細。
本來這件事誰也不知道,是這本書的一個暗筆,可沒想到這個叫阿利的男的,竟然在日記中寫了出來,現在才有溫馨手上的這幾張紙。
溫馨很生氣,她想找閻澤揚理論,就憑這幾張紙,他就認定了這件事嗎?她根本就沒有和這個叫阿利的滾過什麼什麼小樹林,她也沒有跟這個叫阿利的說過喜歡他,也沒有勾,引他,她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些都隻是被作者設計的,女配是被作者宋茜這麼設定的。
可她很快就抓緊了紙張,閻衛國跟她要一個解釋,如果她被強迫的,或許,她和閻澤揚還有可能,畢竟閻家也算是正派,作為一個被害者,應該不會受到他們的歧視,也許在男人眼裡,憐憫會更多一些。
但從這些信件中描述的,女配並不是強迫的,反而是自願,兩人甚至情投意合,看著這個人寫出來的文字,簡直辣眼睛。
她沒辦法想象這些東西被閻澤揚那個正經的老古板看了,會怎麼想?她都不敢想他看到之後,是怎麼想自己的。
溫馨很委屈,委屈的眼眶都紅了,她是女配,女配就是她,可是她又不是女配,女配也不是她,她現在根本說不清楚,她想撲到閻澤揚懷裡跟他說明一切,可又有點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他會不會信。
她要怎麼解釋,他們都是一本中的人物?怎麼跟他說,她其實是現實世界穿進來的人,她跟女配其實不是一個人,隻是長得像而已。
這些話就算說出來給現實的人聽,彆人也會以為她是神經病,更不要提這個年代的人了。
她委屈,委屈的都要爆炸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宋茜居然在這裡還有個伏筆,女配在這本書裡太慘了,悲慘的童年,悲慘的被騙做皮肉生意,以及悲慘的結局,而現在,她穿了進來,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她就是女配,女配就是她。
現在,這個女配的過去一下子冒了出來 ,她與男主之間,宋茜隨便的一個伏筆,就有了難以調合又無法逾越的鴻溝。
高傲如閻澤揚,他會要一個有這樣一段感情和過去的女人嗎?他四五天沒有回來,就已經用行動做出最終答案了吧。
何文燕出來的時候,看到溫馨還在門口站著,眼圈發紅,問她出了什麼事?
溫馨搖了搖頭:“沒事阿姨。”說完就回到廚房,將它塞進了爐裡子,看著它燒了個乾淨。
……
第二天上午,她跑去了軍區,她沒有帶飯盒,也沒有讓哨兵去通報,她隻是透過大門,看向軍區部隊院裡,士兵正在操練,那個哨兵知道溫馨和團長的關係,他看溫馨在門那裡望了又望,還熱切的對她說,“同誌,你要中午來就好了,團長和政委現在正在開會呢。”
溫馨說:“不用了,也沒什麼事。”
往回走的時候,她眼圈紅紅的,回頭看了好幾次,她今天隻是想來看看他,其實他從來沒有離開過軍區,隻是不想見她而已。
溫馨明白了,她昨天想了一夜,她決定還是離開這裡,今天隻是想來看看他最後一麵而已。
她知道自己無法解釋這件事,也沒有理由再賴在閻家,她也有自己的尊嚴,她會主動去愛人,但她不會卑微的祈求,也不會去無謂的糾纏。
溫馨回去的時候,天刮起了風,下起雨,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浸濕了她的衣服和頭發。
她一路回到閻家,將衣櫃裡的衣服裝進了包與箱子裡,當房間裡不留一絲她住過痕跡時,她才把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本來她想把手腕上的表也摘下來的,但是她有點舍不得,想了又想,最後決定留作紀念,這是他曾經愛過自己的證明啊,也許等到她哪天也放下了這段感情,徹底遺忘時候,再郵回來還給他吧,隻是那時候他大概不會想要見到它了。
冒著濛濛的細雨,溫馨坐上了南下的火車,在綠皮火車的窗口,她孤單望著外麵的雨水飄搖的天空。
又要一個人流浪了。
離彆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彆了,京都。彆了,我愛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