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權勢和美人乃是男人的本能,程瑜瑾年輕貌美,和程元璟並無關係,程元璟憑什麼限製彆的男人追她?
但是翟延霖想聽聽,程瑜瑾是怎麼說,或者,她為什麼這麼說。
“蔡國公說我是一個理想的妻子和母親,我也這麼覺得。”程瑜瑾溫柔含笑,眼如點漆,是她最常現於人前的神情,但是她眼中的熠熠光芒,又將她和往常溫柔賢惠的程大小姐分割開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我身家清白,出身體麵,雖然不是頂級的豪門,然而父親是宜春侯府世子,現在很快就要成為宜春侯,母親是慶福郡主,在許多高門夫人眼裡,這是一個兒媳很理想的出身。高門嫁女,低門娶婦,我的身份不高不低,可是足夠清白體麵。而我本人呢,容貌靜美,儀態上佳,乖巧聽話,還精通琴棋書畫,擅長女紅、廚藝、管家,滿足一個賢妻良母的所有要求。彆說你們,就是我自己,也想娶一個這樣的兒媳婦回家。”
翟延霖皺眉,這些話,他聽著莫名不舒服。翟延霖擰眉道“程大小姐,你身為閨秀……”
“身為閨秀,怎麼能說這種話,是嗎?”程瑜瑾依然笑的甜美乖巧,“可是,這就是眾人眼裡的事實呀。這是我多年努力的結果,從一個完美的侯門閨秀,到一個完美的兒媳婦人選。以後,我還會成為一個完美的新婦,完美的嫡妻,完美的當家夫人。這就是我的目標,隻要我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一直營造這個完美形象,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得知國公府的意思後,也仔細考量過這件事。我能管好國公府,也能管好翟慶,雖然有些棘手,但是奪回大房管家權,將長歪的翟慶扳回正道上,也並非不可能。我付出了辛勞,那蔡國公呢,能帶給我什麼?”
翟延霖聽到這些話,已經震驚地完全說不出什麼話來。往常所有女人都前赴後繼地向他撲來,無論是想做妾的,還是想給他當繼妻的,都數不勝數。但是從來沒有人問過他,你能帶給我什麼?
帶給她什麼?翟延霖三觀劇烈激蕩,他是蔡國公,他有人人豔羨不及的財富權勢,他還高大偉岸,相貌堂堂,女人們不應該理所應當地愛著他嗎?
翟延霖不可置信,他習慣了自己挑選女人,從來沒想到,竟然有女子站在對麵,肆意評估他的
價值所在。
程瑜瑾才不管翟延霖三觀受到多麼大的衝擊,她繼續板著指頭算“如果翟二太太說的沒錯,以後國公府的家產爵位,都是歸翟慶的。那也就是說,我辛辛苦苦二三十年,替彆人養大了兒子,自己根本拿不到大頭回報,那我何必要替彆人養。即使生出了兒子,也不能繼承國公府,那我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和折損美貌的風險生孩子?再退一步,我即便管家管的再好,日後這些家產也不歸我,我為什麼要費這些力氣,替彆人積累財富?”
程瑜瑾對著翟延霖筆出三個手指頭,說“財,權,舒服,蔡國公一個都不能給我。你憑什麼娶我?”
翟延霖良久才找回說話的能力“你……你簡直離經叛道,女子應當柔順委婉,相夫教子,不求回報,你怎麼能張口閉口將利益掛在嘴上?”
程瑜瑾卻十分不耐煩,說“蔡國公,我看在你也是威震一方的高官的份上,才和你敞開天窗說亮話。既然合作就拿出合作的誠意,扯一些善良正義、溫良恭讓的廢話做什麼。我能帶給你國公府至少三十年的平靜秩序,如果你還想讓我照顧翟老夫人,校正翟慶,籌碼就要再加。這是我的價值,你呢,你能帶給我什麼?”
程瑜瑾完全用談生意一樣的口吻和他商量婚事,這樣的商談翟延霖並不陌生,反而,他和朝中許多人交流,都是用這樣利益交換、彼此試探的手法。如果放在朝堂上或者軍中,翟延霖很喜歡這種一上場就擺明需求和價碼的人,可是放在婚姻中……
翟延霖實在適應不來。程瑜瑾仿佛一柄沒有感情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劃開了他蒙在自己眼睛上的黑布,將血淋淋的真相擺在他麵前。
對啊,那些女人對他投懷送抱,難道隻是看中了他的人嗎?財富,權勢,地位,缺一不可。
他一直自欺欺人,覺得是自己英武非凡,魅力大,才引得眾多女子傾心,可是,府中妾室,甚至曾經的發妻,哪一個跟著他時,沒考慮過國公府的地位,日後的財富?她們都想生一個兒子,瓜分他的家產。
翟延霖隻是從來不去想而已,他就這樣維持著自己可笑的、強硬的男性自尊,半輩子活的自傲自信。但是這一刻,程瑜瑾將一切利益擺在台麵上談,翟延霖才發現自己的自信不堪一擊,在程瑜瑾冷靜理智、毫無感情的語言中,轟然倒塌。
他口中發澀,當換成朝堂中的談判模式,翟延霖才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拿不出來。翟延霖凝滯了很久,乾巴巴說“你若成了我未來的妻子,我會對你很好,金銀珠寶你隨便提……”
程瑜瑾輕輕笑了一聲,她的聲音不大,但是那一聲笑清晰地傳入到翟延霖耳中。
翟延霖感到難以言喻的難堪。
談判桌上談感情,無疑是很不上台麵的。
“蔡國公,你的感情對我來說一文不值。你能給我什麼?”
翟延霖說不出話來。程瑜瑾也沒指望他回答,自顧自接了下去“你不能給我任何利益,無論是現在的,還是預期的。你這樣的人,憑什麼說娶我?又憑什麼,將我堵在花園裡?”
你的感情對我來說一文不值。這一句話仿佛當頭棒喝,給了翟延霖最後,也最致命的一擊。翟延霖的男性自尊受到極大的打擊,可是他卻說不出話來,因為,這是事實。
世上或許很多女子會心軟,但是程瑜瑾顯然不會。夫婿對她好沒有任何意義,她圖錢,圖權,唯獨不圖他好。
翟延霖如一個貧窮小子般,站在心儀女子的麵前,無所適從。他眼睜睜看著程瑜瑾轉身離開,神情沉默壓抑,良久都沒有移開視線。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