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著唄。”程瑜瑾細細洗淨了手上的灰塵,接過連翹手裡的毛巾,將手上水漬吸乾,漫不經心說道,“讓他們換個利索的地方跪,彆影響來來往往的丫鬟當值。”
連翹忍住笑,幸災樂禍地應了聲“是。”
指望大姑娘心軟,還不如找塊風水寶地投胎比較快。
連翹揚眉吐氣,說不出的得意。她早看這些人不痛快了,以前程瑜瑾要八麵玲瓏,連著對這些刁奴也是客客氣氣的,倒縱得這些婆子無法無天,真以為自己是太太身邊的人,就可以無所顧忌了。杜若見了,悄悄提醒了她一句“不要得意忘形,小心給姑娘惹麻煩。”
連翹斜了杜若一眼“我知道,我還能連這點度量都拿捏不住?”
那兩個人沒跪多久就灰溜溜回去了,程瑜瑾安心在自己屋裡繡嫁妝,沒一會,慶福郡主和阮氏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劉嬤嬤和盤芝不敢說自己辦砸了差事,於是都拚命往對方身上潑臟水,千錯萬錯都怪對麵那個賤蹄子。慶福郡主聽了簡直咬碎一口銀牙,她才趕到院門口,就正好遇到了阮氏。
兩人對視一眼,都目光不善。
程瑜瑾聽到丫鬟稟報,放下針,笑著走出來“母親,二嬸,你們怎麼來了?”
她眼睛朝下一瞥,見程恩寶和程恩悲也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小廝,懷裡抱著文房箱子。
程瑜瑾看戲的心情頓時一路急轉直下,她不喜歡麻煩彆人,也最煩彆人麻煩她。看慶福和阮氏的意思,莫非還打算長線作戰,免費讓她來看管她們的孩子?
程瑜瑾忍住發飆的衝動,告訴自己吵架最重要的就是占據道德製高點,一定要讓對方打第一炮。所以她依然和和氣氣地笑著,說“二弟和三弟也來了,快進來吧。”
程瑜瑾讓丫鬟上茶,請慶福郡主和阮氏上座。慶福郡主的眼睛飛快掃過羅漢床上的針線簍,布角是紅色的,上麵繡了金線,可見,是嫁妝了。
金線,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普通人家即便買得起,用了就是僭越之罪。
慶福郡主心裡頓時升上些難以言喻的感覺,她一直沒把程瑜瑾當回事,這些年來周圍人都捧著她,慶福郡主理所當然地對自己的身份充滿優越感,她是郡主,她是皇族人,她是程家最高貴的人。程瑜瑾過繼到她名下,人人都知道是程瑜瑾走運,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是現在,程瑜瑾一躍成為太子妃,身份要比慶福郡主還高。
或者說,遠超慶福郡主。
說到底,慶福郡主隻是個長在藩地的郡主,和當今聖上的血緣已經很遠了,放在普通家族,都足以降為旁支。隻不過他們家姓李,代代受供奉,寧王隻要不犯錯,王位可以一直傳下去。要不是慶福郡主嫁入京城,可能終她這一生,她也隻能在寧王那一畝三分地上作福作威,一輩子進不了京師,見不了真正的天顏。
慶福嫁到程家後,程家外強中乾,所以舉家都捧著她這個高貴兒媳。可是反過來想,慶福一個嫡女郡主卻和程元賢聯姻,可見寧王在諸多藩王著實平平。寧王平日裡不敢稍微行差踏錯,生怕被皇帝猜忌。同為郡主,慶福這種遠親藩王之女和皇帝的親侄女完全不能比,至於太子,那就更是開玩笑了。
把慶福郡主和太子放在一個比較平台上,本身就是在折辱太子。
程瑜瑾成了太子妃,慶福郡主著實又酸又不甘。一直比自己強的人越走越高,和本來不如自己、要靠自己施舍的人一朝飛升,這其中感覺可完全不同。前者慶福郡主連嫉妒都不會,但是後一種,便百味雜陳,如鯁在喉。
正是如今慶福郡主麵對程瑜瑾的心情。
慶福郡主維持著微妙的酸,開口問“大姑娘,你剛才在繡嫁妝?”
程瑜瑾坦然點頭應了,看神態,毫無新嫁娘的嬌羞“是。”
慶福郡主和阮氏一時都沒有接話,過了一會,阮氏笑道“大姑娘果真秀外慧中,你剛生下來的時候不哭不鬨,眨著一雙大眼睛,就像能聽懂大人說話一樣,我就知道你必有福澤傍身。可見,我當初的料想沒錯。”
程瑜瑾輕輕笑了“借二嬸吉言。”
慶福輕咳一聲,說起早晨的事“都怪下人蠢鈍,連送個粥都能說岔話,明明是好意,被她們說出來就讓人誤會。劉嬤嬤回來後已經被我罵了一頓了,現在還在院子裡領罰呢,大姑娘可不要往心裡去。”
阮氏聽到也連忙解釋盤芝的事,阮氏為了表態,咬牙將盤芝的懲罰說得極狠。慶福郡主一聽自己被比下去了,連忙也補充懲罰。兩人都被彼此逼著,咬牙狠狠罰了左膀右臂一頓。
程瑜瑾笑而不語,時不時添一句,慶福和阮氏之間的硝煙味更甚。她們幾人一來一回地說場麵話,大人們坐得住,小孩子卻不行。程恩寶被慶福慣壞了,沒一會就左右扭動,眼神亂瞟,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凳子,很明顯沒耐心了。
程恩寶的表現無疑非常沒規矩,尤其是旁邊程恩悲安安靜靜坐著,對比之下程恩寶尤其沒正形。慶福郡主臉色沉了沉,阮氏目露得意之色,而程瑜瑾就像什麼都沒瞧見一樣,眼風都不掃一下。
慶福郡主嗬斥了程恩寶一句,然後對程瑜瑾說“大姑娘,恩寶被我慣壞了,總是靜不下心讀書。我三十多歲才有了他,這輩子估計再生不了其他孩子,我不忍心管教他,倒把他縱的無法無天。他誰都不怕,唯獨怕你,這段時間你不方便出門,時間也清閒,不如替母親教一教你弟弟。”
阮氏聽到,也連忙接腔“正好恩悲也有空,恩悲早就說過仰慕大姐姐才學,大姑娘和太子殿下學過字,筆墨想必是極好的,不如也順便抽空指點指點恩悲。恩悲這個孩子勤奮安靜,不會吵到大姑娘的。”
這話說的,清閒無事這種話理當程瑜瑾來說吧,幫忙教導熊孩子也是情分而不是本分,慶福和阮氏一口一個“反正你沒事不如來教一教你弟弟”,是什麼道理?
程瑜瑾閒,能管好孩子,就該替她們管兒子嗎?
程瑜瑾心想,不給這些人一個教訓,恐怕她們還意識不到程瑜瑾已經是準太子妃了。想要找她幫忙就拿出求人的態度,少用一副“這是你應該做的”的嘴臉來惡心她。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