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寧秋白隻覺得盛鳴的臉龐是那樣英俊、姿態是那樣優雅。
盛鳴隨手扯開樹枝,再度打了個哈欠:“你乾了什麼?”
“沒乾什麼啊。”寧秋白同樣試著活動手臂掙開枝葉,“就是按照你說的,泡在水裡曬太陽……”
可惜他周圍的樹枝已經變得相當粗大,一時根本掙脫不開。
盛鳴輕輕打了個響指,手中出現一根漆黑的羽毛,隨後變形成一柄長長的鐮刀:“害怕的話就閉上眼。”
看到那柄鐮刀,寧秋白眼皮直跳,下意識道:“我會受傷嗎?”
“隻切除生長完成的部位就不會。”盛鳴不再囉嗦,鐮刀在寧秋白麵前“唰”地掃過。
寧秋白隻覺得全身一輕,好幾根壓著他的粗大樹枝根根斷裂。
斷掉的枝條在落地之前便迅速化為飛灰,看得寧秋白莫名覺得疼痛,好像自己的肢體被切斷了一般。
“我的鐮刀能收割生命力,所以會有一些幻痛,不礙事。”盛鳴似乎看出寧秋白的感受,解釋了一句。
說話間,盛鳴三下五除二已經把大部分枝條都切斷,寧秋白終於能站起身來——雖然頭頂依然沉甸甸,眼前垂下碧綠的嫩枝,宛如古裝戲力的皇帝冠冕。
……而且,切得好整齊啊?
寧秋白扶著脖子站直身體,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雙腿,走進房間把自己摔在沙發上:“謝謝,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盛鳴收起鐮刀,再度打了個哈欠,忽然彎下腰,猛烈地咳嗽起來。
星星點點的鮮紅血跡落在瓷磚上,把寧秋白嚇了一跳,立刻站起身:“你沒事吧?”
盛鳴擺擺手,從褲兜中摸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瓶,仰頭喝掉了裡麵的液體,這才吐了口氣:“沒事,在現實世界動用力量對我來說有很大的壓力。”
寧秋白趕緊扶著盛鳴坐下,滿懷歉疚:“抱歉,我不知道……早知道我就找菜刀了。”
“不動用虛幻遊戲的力量,你以為能砍斷棲霧木嗎?”盛鳴喝掉藥之後臉色好轉了一些,靠在沙發上,“彆忘了棲霧木是食人樹。幸好你叫我來的快,不然等它和普通人碰到,那人就會被你吸成人乾。”
盛鳴掃了寧秋白一眼,聲音上揚了一些,“當然,你會覺得吃很飽。”
寧秋白想象了一下,有些惡心,不安地摸了摸頭頂:“那,現在怎麼辦?”
盛鳴不答反問:“你多久沒吃肉了?”
寧秋白回憶了一下:“我頓頓吃肉。”
“幾斤?”
“……就普通的外賣,還能幾斤?”
盛鳴挑了挑眉:“那就是了。你太久沒吃肉,體內的棲霧木在陽光和水的刺激下開始生長,又感覺到周圍有活物,才會長得那麼凶猛。”
寧秋白心裡一涼,又有些慶幸:“還好沒傷到人……吧?我沒有吃過東西的感覺。”
“頂多吃了些蟲子和老鼠。”盛鳴故意惡劣地笑了笑,看寧秋白臉色又青了些,才道,“你要想辦法控製它。”
寧秋白迷茫地看著盛鳴。
“被寄生之後,你和棲霧木已經是一體的了,棲霧木等同於你肢體的一部分。”盛鳴臉色端正了一些,“你要控製它,控製它怎麼生長、怎麼動。”
“怎麼控製?”
盛鳴點點腦袋:“意誌——當然,現在不行,現在它處於饑餓狀態,你感受不到它。”
寧秋白懵懂地點頭:“所以,我現在要去買肉吃?”
“有個更簡單的辦法。”盛鳴再度變出那柄鐮刀,忽然站到了寧秋白麵前。
寧秋白被盛鳴居高臨下的身影籠罩,莫名心慌起來,下意識仰頭看著盛鳴。
從盛鳴的角度看,寧秋白仰起的臉混雜著茫然的乖巧,給人一種特彆聽話的感覺。
當然,盛鳴知道這隻是錯覺。
這位寧導演看上去好像很容易說話、隨遇而安,實際上在某些事情上特彆執著有原則。
比如拍戲。盛鳴想。
盛鳴拿鐮刀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劃了一下,鮮紅的血液落下來,滴到了寧秋白的頭頂。
寧秋白隻覺得頭頂驟然變得輕鬆,隨著一陣“簌簌”聲,那些擋在眼前的枝條全都縮了回去。
他摸了摸頭頂,發現頭頂的枝條變成了兩三根,但長度已經變回十幾厘米的樣子。
他愣了一會,聽到盛鳴道:“玩家的血、尤其特彆職業的高級玩家的血,棲霧木吃起來能補充更多能量。”
寧秋白回過神:“那也不用劃這麼大的口子吧!紗布、紗布……”
新住處沒有紗布,隻能勉強拿毛巾來給盛鳴。怕盛鳴有潔癖,寧秋白還強調了一句:“我剛買的還沒用。”
盛鳴接過毛巾,晃了晃手腕,傷口自動止住了:“對我來說,隻有死亡和瀕死兩種狀態。”
寧秋白愣了一下,想說什麼又被堵在了喉嚨裡,最後乾巴巴地道:“多、多謝。”
盛鳴像抓薯片一樣從寧秋白頭頂摘了一片葉子咬在嘴裡,含混不清地道:“忙已經幫了……”
“不是免費的,是吧。”寧秋白這次倒是誠心誠意,“我能給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