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歐海對這幾首歌竟然如此執著——更讓他不爽的是,歐海甚至沒有找人和他聯係,而是單純給李總監施壓。
這意味著歐海壓根沒把他、以及他背後的真正的音樂創作者看在眼裡。
“我現在確實還是個小透明……但是連創作者都看不起?”寧秋白掛掉電話,低頭看著手機裡的聯絡方式。
之前舅舅給他發過來的、媽媽遺留下來的圈內人聯絡方式中,倒是有幾個歌手,隻是寧秋白的媽媽不是什麼名導演,交好的歌手也沒什麼能和歐海抗衡的,甚至還有幾個已經沉寂多年。
他在那幾個歌手的聯絡方式中上下滑動了一下,猶豫要不要厚著臉皮聯係問問。
“當導演就得臉皮厚,臉皮不厚怎麼拉讚助?實在不行我自己唱!”
寧秋白拍拍自己的臉,很快下了決心,撥通了第一個號碼。
……
一共撥了四個號碼,其中前兩個不記得寧秋白的媽媽寧玥,第三個委婉地表示不想得罪歐海,隻有最後一個號碼那邊停頓了好一會,才道:“後麵兩首我恐怕唱不出那種感情,第一首歌可以,隻怕不能給你帶來多少增益。”
寧秋白打電話之前都先詳細調查過對方的資料,知道這位名叫“耿河”的歌手以前也火過,前幾年每年都有推出專輯,隻是人氣很低,去年和今年連單曲都沒有發,很多人都在猜測這位前輩是不是要退圈了。
寧秋白聽過耿河的歌——當年耿河就為寧玥的電影唱過片尾曲,雖然不是唱功型歌手,但耿河唱歌有點自己的風格,寧秋白還是蠻喜歡的。
耿河今年快四十了,當初火過之後,這些年一直不上不下的主要原因是他的風格漸漸有些落後時代,經紀公司也不怎麼捧他,不知道是覺得他捧不起來還是得罪了人。
寧秋白真心實意地道:“耿叔叔願意接,我已經很感激了。”
哪怕寧秋白對塞歌的音樂很有信心,也不得不承認,現在接他的歌幾乎等同於和歐海對著乾。
耿河在電話那邊笑了笑:“要不是寧玥姐,我確實不打算接。你定個時間,我去和你簽合同。”
寧秋白稍微一怔,從耿河的話中品出一些細節:藝人哪有自己去簽合同的,耿河這是沒有助理?經紀公司已經放棄他了?
寧秋白當然不會沒腦子地問出口,約定了談合同的時間之後,放下了電話,思索起剩下的兩首歌怎麼辦。
耿河接的第一首歌,是最後一切結束之後塵埃落定、主角與他創作的龍分彆時心酸又平靜的片尾曲,而另外兩首分彆是初見的緊張心跳與**的激昂雄渾。
但是寧秋白這裡已經沒有可以聯絡的人了。
還有什麼渠道可以找?寧秋白想了一通自己在這方麵的人脈,不由得苦笑搖搖頭。
他一個剛出道的小導演,能有什麼渠道。
不如想想能不能說服耿河試試看唱另外兩首,或者聯係歡影上那幾個唱功比較厲害的網絡歌手……辦法總比困難多!頂多是唱出來的效果不算太好!
寧秋白很快振作起來,繼續研究自己的拍攝計劃。
下午用過一頓全肉食的午餐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那邊是一個有些嚴肅的女聲:“請問是寧秋白寧導演嗎?我是‘嘉麗’工作室的經濟人張夢。”
“嘉麗”?
一家專門培養女藝人的工作室,雖然不是大資本,但也捧出過影後、小天後的女星,如今娛樂圈好幾位風頭正勁的女明星都是他們旗下。
寧秋白一愣,略微緊張,但還是讓自己表現得比較沉穩:“您好,張女士,我是寧秋白。不知道您聯係我有什麼事?”
張夢女士顯然是那種精英社會人,說話簡短乾練:“聽說您即將開機的電影中幾首配樂還沒找到歌手,我這邊比較感興趣,希望為柳畫眉買下表演權,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柳畫眉?
寧秋白很快想起這位歌手,出道三年,如今算得上二線小火,出過幾張傳唱度頗高的專輯。寧秋白對她印象比較深,是因為發小夏舟很喜歡聽她的歌,手機屏保都是柳畫眉。
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寧秋白有些驚訝,同時有些謹慎地問:“我確實比較感興趣,不知可否進一步詳談?”
“寧導演可以提供一下工作室地址,我們會帶著合同上門拜訪。”
寧秋白頓了頓。對方主動提出上門代表的是行業禮貌,但是……
他的工作室現在還隻是一個空殼子,完全沒有招待客戶的餘地。
他咳嗽一聲:“還是我去拜訪貴工作室吧,這邊有些不大方便。”
張夢沒有拒絕,提供了地址和聯係方式,約定了時間,並提醒道:“畫眉隻有兩個小時的空閒時間,希望寧導演提前準備好相關資料。”
寧秋白答應並掛掉電話之後才反應過來:這位經紀人的意思是柳畫眉親自和他談?這種事不都是經紀人和助理操作的麼?
想到耿河,寧秋白愈發有些迷惑:難道現在流行明星親自談合同了?
……
柳畫眉本人臉蛋圓潤、眼睛又大,長相甜美,主打的一直是甜心公主風,出道的幾張專輯也都是這個風格。
寧秋白忍不住看了柳畫眉幾眼。
他倒不是對柳畫眉有好感,隻是覺得自從他們坐在同一間會議室,這位笑容宛如蜂蜜般甘甜的女歌手就一直在盯著他看,看得他頭皮有些發麻。
張夢女士剛見到寧秋白的時候雖然也有些古怪,但那純粹是因為他頭頂的葉子——寧秋白把一頂鴨舌帽的頂端剪開,讓那些枝條能伸出來,均勻地纏繞在鴨舌帽上。
這樣雖然像頂了個盆栽,好歹不顯得驚悚……雖說見到他的人肯定都覺得他有病。
寧秋白隻能安慰自己:搞藝術的嘛,大家都理解。
好不容易和張夢女士談妥了另外兩首歌的相關合同,在正式簽約之前,張夢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柳畫眉。
柳畫眉歪了一下頭,甜甜地笑道:“在此之上,我有一個額外的請求。”
寧秋白慎重道:“您說。”
“我非常喜歡這幾首歌,不知道能不能和創作者見一麵?”
寧秋白皺了皺眉:“這位創作者比較社恐,不太喜歡跟陌生人見麵。”
柳畫眉言辭懇切,水靈靈的眼神和寧秋白對視,臉上甚至多了一抹緋紅:“讓我遠遠看一眼就可以。”
寧秋白看著柳畫眉這少女懷春的模樣,有些目瞪口呆。柳畫眉該不會因為幾首歌就喜歡上麵都沒見一麵的塞歌了吧?
塞壬的音樂恐怖如斯!
難道說柳畫眉比歐海更勝一籌。歐海隻想要這幾首歌的版權,柳畫眉甚至連寫歌的人都想要?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讓柳畫眉和塞歌見麵了。
寧秋白當即露出抱歉的笑容:“真抱歉,我要尊重它的意願。”
柳畫眉嘟起嘴,和寧秋白對視了好一會,在張夢低頭整理合同的時候,快速伸手在胸口比了個手勢:左手拇指和右手小指交叉。
寧秋白有些不明所以——柳畫眉在賣萌嗎?
看寧秋白這個樣子,柳畫眉深深吸了口氣又壓下去:“還是希望寧導演把我的希望傳達給創作者,當然,對方不願意見我也沒辦法。”
“好,我一定帶到。”寧秋白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柳畫眉要像歐海一樣,不給人就不接呢。
……
看著寧秋白和張夢一起離開會議室,柳畫眉臉上的甜美表情瞬間垮了下來,扯了扯自己的頭發:“這人跟老大到底有沒有關係?”
是老大的人,不可能連他們的手勢都看不懂吧?不,應該說隻要是虛幻遊戲裡的玩家,就沒有不了解這個手勢的人才對!
要說他不是虛幻遊戲的人……這個寧導演的頭頂明明就是棲霧木!那可是食人樹!
柳畫眉內心點起了一絲危機感,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可愛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沉思:老大現在不方便,看來得她自己解決了。
……
當天晚上,寧秋白在家裡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感覺頭皮發緊。
他茫然地睜開眼睛,發現是自己頭頂的枝條在扯他的頭發。
寧秋白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吐槽這些枝條太靈活、還是有自己的想法。
大半夜的不睡覺扯他頭發乾什麼啊!
該不會要吃夜宵吧?冰箱裡還有兩根火腿腸。
他揉了揉眼睛,剛準備起來喝點水,就聽到客廳裡傳來“嘎吱”的開門聲。
寧秋白的困倦感頓時一掃而空,心都提了起來:家裡進小偷了?他這可是頂樓誒!
因為一旦進入黑暗狀態,寧秋白就會無可避免地昏睡過去,所以他通常都是開著臥室燈戴眼罩睡覺。
寧秋白隨手抓起台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臥室門口,觀察著客廳裡的情況。
客廳裡確實有個黑漆漆的人影,宛如一隻貓兒一般,繞開了所有的障礙物,四下打量,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寧秋白緊張得有些口乾舌燥,握緊了手裡的台燈,計算著雙方的戰力差距。
看體型對方個頭不高,不知道是女性還是個子矮的男性;按理說一般小偷被發現都會快速跑掉,但萬一對方有刀子、或者著急從陽台跳出去……
寧秋白聽說過小偷逃走墜落陽台摔死的新聞,他可不想發生在自己這裡。
就在寧秋白掙紮思考的時候,就見那小偷忽然轉身,目標非常堅定地向著洗浴間的方向去。
寧秋白一愣:不是吧,這小偷怎麼還要在彆人家上廁所的!沒看到臥室燈還亮著?
——等等,浴缸裡還有一隻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