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9]
七月的滬城,烈日當空，蟬鳴匝地。
廣告拍攝現場，鬱璐一襲粉色連衣裙,微卷的淺栗色假發是誇張而醒目的蝴蝶結頭飾，手拿了瓶果汁飲料,對著鏡頭擺出甜美燦爛的笑容：“原果冷壓榨，儘享真滋味。美麗容顏喝出來，天然VC選菓萊！”
“哢！”
導演看著鏡頭，抬了下手：“嗯，這條可以！”
現場工作人員聽到這話都鬆了口氣，來來回回拍了七八遍,總算拍好了。
小助理桂桂趕緊上前，給鬱璐遞上泡著紅棗枸杞的保溫杯：“璐璐姐辛苦了。”
鬱璐揉了揉笑到快要僵掉的臉頰，“還行，好歹是拍完了。”
這個果汁飲料的廣告，是她那部《拜托了,將軍大人！》播出後接到的第一個廣告,相比於從前接的那些螺螄粉、龜苓膏,這個果汁飲料在南方還算有些知名度，不少南方孩子從小喝到大。
而且這家產商一次性和她簽了五年長約,算起來也是一筆挺不錯的收入,對於鬱璐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新的公司，新的經紀人，五年的廣告長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唯一叫鬱璐難受的事，便是沈奶奶的離世——
她從前常常在奶奶麵前吹牛逼,等她成了當紅大明星，就去海邊買三層大彆墅，專門留一層給奶奶和小姝住。
奶奶從來都不會打擊她，而是笑意慈藹道：“我們璐璐長得這麼漂亮，生的一臉福相，肯定會大紅大紫，奶奶等著你的海邊大彆墅。”
可是還沒等她變紅，還沒等她買大彆墅，奶奶就走了。
想到這，情緒不由又變得低落。
助理桂桂在一旁提醒：“姐，咱把妝造卸了吧，晚上還有個酒局呢。”
鬱璐喜歡喝酒，討厭酒局。
可在娛樂圈裡混，這種社交場合避免不了，彆說她這種十七線小藝人，就連那些當紅流量也得參加這些酒局，在資本爸爸麵前做小伏低？
“我知道了。”
鬱璐應了聲，跟著桂桂一起往化妝室去。
剛換回自己的衣服，手機就震動兩下，是經紀人凱麗姐發來的消息：
「廣告拍好了沒？晚上7點，景榮會所，早點過來，打扮漂亮點，往清純甜美學生氣這個方向靠攏。」
「地址/」
清純甜美學生氣？
嘖，果然男人不論多老，永遠喜歡十八歲的學生妹。
鬱璐拿起手機，回道：「好的，凱麗姐。」
***
夏日晝長夜短，接近7點，天空還未全黑，遠處染著一片赤沉沉的晚霞。
鬱璐剛走進會所，就見凱麗姐迎麵而來：“你來了，嗯，還算守時。”
“凱麗姐，我這樣打扮還行吧？”
聞言，凱麗姐上前打量鬱璐一番。
她本就生著一張顯幼的圓臉，臉小骨架也小，又生著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平日裡就很像剛上大學的小妹妹，今天又特地穿著一身白色長款連衣裙，烏黑柔順的直發披散著，白皙的臉上畫著淡雅的“偽素顏妝”，更顯得清純無比——
簡直是每個男人夢想中的校園女神白月光。
“不錯。”凱麗姐給出肯定評價，邊帶著她往包廂去，邊低聲提醒：“今晚有導演、製片人，還有幾位公司老總……原本是叫本尼手下的方雅來的，但她最近談了個小男朋友，聽說醋得很，她就不來了。嘖，男人有賺錢重要嗎，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要？蠢得要死。”
方雅也是啟欣影視的藝人，另一個經紀人本尼手上的，咖位可比鬱璐高得多，算得上三線。
“作為經紀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手下藝人戀愛腦。這女人一戀愛腦，這輩子就完蛋了。鬱璐，你是好運氣，不然這個局也輪不到你。等會兒好好表現，嘴巴甜一點，要會來事……”
稍作停頓，凱麗姐語重心長交代：“臉皮彆太薄，占點便宜沒關係。你往好處想，他們揩點油，你不會掉肉，但資源和錢卻是能實打實到手裡的。你也在圈裡這麼久了，這些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明白吧？”
鬱璐頷首，黑眸裡不複平常的嘻嘻哈哈：“凱麗姐，我知道的，隻要……”
她抿唇，欲言又止。
凱麗姐知道她的未儘之言，拍拍她的肩：“放心，有分寸的，你不願意，就到不了那一步。這個我可以跟你保證。”
鬱璐暗暗鬆口氣。
她能忍受的最大尺度，大概就是陪笑陪酒，摸摸手摸摸腿之類的，要真陪老男人睡覺，恕難從命。
“謝謝凱麗姐。”
“咱們倆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是個明白人，我工作也輕鬆。”凱麗姐語帶期待：“我一定會把你捧紅的。”
推開門而入時，酒桌上隻到了零星幾人。
鬱璐做好花瓶的本分，端著甜美的微笑，乖乖打招呼。
之後五分鐘，又陸陸續續地來了幾位老總，還有個帶著女伴。
鬱璐認出來是最近勢頭挺火的一個小花。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對方看了過來。
鬱璐出於禮貌朝她笑了笑，對方卻傲慢地偏過臉，去和金主爸爸說話。
鬱璐：“……”
唉，同是打工人，誰又比誰高貴呢。
人到齊後，酒局也正式開始。
男人們談笑風生，觥籌交錯，女人作為陪襯，負責添酒捧哏。
鬱璐有時反應不過來，還是凱麗姐笑著提醒她：“璐璐，快去敬X總一杯。”
現場有個鋼材集團的胡總，那雙色眯眯的小眼睛不斷往鬱璐身上瞟。
等鬱璐上前給他敬酒時，借著酒勁膽子大了，一把抓住鬱璐的手笑道：“鬱小姐，我一看到你就覺得很熟悉，你長得跟我初戀太像了……”
鬱璐心裡mmp，麵上端著笑：“能和胡總的初戀長得像，真是我的榮幸。胡總，咱們這麼有緣，我敬您一杯。”
這種會來事的，總是叫男人喜歡的。
胡總樂嗬嗬和她喝了一杯，又叫她坐在身邊，握著她的手也沒鬆開過，紅光滿麵對凱麗姐道：“你這個藝人不錯，漂亮又懂事，大有前途啊。”
凱麗姐笑：“能得胡總的賞識，她必須得行啊！不過這小妹妹剛起步，還得靠各位領導多多關照，要是有什麼合適的機會，可得想著我們璐璐。”桌上眾人都說一定一定。
凱麗姐道：“璐璐，來，你再多敬敬各位領導。”
酒桌上的男人，總有種愛看女人喝酒甚至喝醉的陰暗心理。
鬱璐又喝了一輪，臉頰也紅了起來。
眾人都誇道：“好酒量！”
胡總仿佛已將鬱璐當作掌中之物，拉著她坐下，又對桌上其他人道：“好了好了，彆欺負小姑娘，彆再叫她喝了。”
桌上有人起哄：“哦喲，胡總這是心疼了？璐璐，胡總幫你說話呢，你不得謝謝胡總。”
鬱璐屬於那種喝酒容易上臉的那種，看起來好像醉得不輕，但實際還行。
不過此刻，她便是有三分醉也得裝出九分醉，端起茶杯對胡總道：“那人家以茶代酒了。”
胡總拍了拍她的腿，笑得滿臉褶：“好。”
感受到腿上的觸感，鬱璐心裡罵道賤男人你狗爪摸你爹呢，隨後又自我催眠，忍忍忍忍！
就在酒過三巡，氣氛正酣時，門忽然被打開。
鬱璐以為是那個中途離席上廁所的汪總回來了，便沒回頭，繼續和胡總聊他最近投拍的新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