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了一個打工小弟,晏長安心情頗好地走在縣城的街道上,這時候的街道不像後世那麼寬闊平坦,也沒有隨處可見的汽車,偶爾有幾輛自行車經過,發出“鈴鈴鈴”的聲響,引來周圍人羨慕的目光,這些算不上風景的畫麵,卻讓他的心情從未有過的閒適。
以前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不敢浪費一分一秒,連停下腳步看風景對他來說都是奢侈。如今他擺脫了救世係統,過上來養老生活,他終於可以肆意地放慢腳步,去看以前來不及看的風景,體會以前來不及體會過的生活。
“在想什麼?”顧晟從黑市出來就立馬去了供銷社,但他等了半晌都沒有等到晏長安,心裡擔心,便沿著郵局到供銷社的路找了過來,正好看到他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不由出聲問道。
晏長安抬頭看著顧晟,對了,還有人。一開始他隻是單純地想找個廚師讓自己能吃得好點,但顧晟不求回報地寵著他縱著他,讓他不知不覺對他生出了幾分親近感。
被救世係統綁定前,他是個孤兒。生活不易,為了賺錢,他一放學,不是在做兼職就是奔波在做兼職的路上,連交朋友的時間都沒有,和周圍的人都不親近。在任務世界裡,他被人尊敬崇拜甚至信仰,卻也充滿了距離感。
嚴格說起來,顧晟應該算是他的第一個朋友。在他身邊他的精神尤為放鬆,甚至可以安心地睡著。
他看著顧晟的時間有些久,顧晟心裡咯噔一下,長安不會是發現了車上的事了吧?他是不是厭惡他了,要和他絕交?
顧晟如墜冰窖,他臉色一白,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聲音乾澀:“怎麼這麼看我?”
晏長安沉浸在自己交了第一個朋友的歡喜中,沒有發現顧晟的異樣,他嘴角上揚,露出臉頰上小小的梨渦,聲音裡帶著少年人單純的雀躍:“我在想能在這裡遇到顧哥真是太好了!”
顧晟聞言一怔,他原以為迎接自己的是寒冷徹骨的冰刃,卻不想竟是暖人心扉的熱流,讓他的世界一瞬間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他的母親因生他而亡,他的父親當他是掃把星,嫌棄他,厭惡他。為了活下去,他逼著自己強大起來,也讓所有人都畏懼他。他以為自己早就強大到不在意這些,但如今卻有個人站在他的麵前,告訴他遇到他真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讓他眼睛發酸,有想哭的衝動。仿佛那些年受的委屈此刻終於有了歸處,年少時所經曆的苦難也在這句話中得到了治愈。
顧晟眼底壓抑著洶湧的情愫,他也想對晏長安說能遇到你真好,但他擔心一出聲就泄露了自己的心思,隻好緊緊的抿著唇,但他知道,這個人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放手了。
晏長安已經習慣了顧晟的少言寡語,自顧自地說道:“我給我爸媽的信裡有提到你喲。我告訴他們顧哥你對我很照顧,會給我做好吃的,會幫我乾活,我在這裡的日子過得一點也不比城裡差,不僅沒瘦,還長胖了。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帶你回家讓我爸媽見見,你這麼好,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那些人不喜歡你是他們眼瞎,你不要在意他們。”
“好。”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在意他們,我隻在意你,顧晟在心裡說道。
晏長安這才注意到顧晟手上提了不少東西:“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想幫忙拎。
顧晟也沒拒絕他的幫忙,將重量輕的袋子遞給他,隨意道:“都是平時要用的。”這些都是他特意去黑市換的細糧和豬肉,這幾天晏長安放在他那裡的細糧剩下的不多了,他對晏長安好的方式十分樸實,就是讓晏長安吃好。
他從袋子裡摸出一袋包裝精美糖果遞給晏長安:“聽說這糖味道不錯,你嘗嘗看。”
晏長安也不客氣,在他看來,如今兩人也算是朋友,太客套反而顯得生疏,他高興地接過糖,當即剝開一顆喂進顧晟的嘴裡:“好吃嗎?”繼而又剝了一顆放進自己嘴裡。
顧晟的唇瓣上還殘留著他手指溫熱的觸感,他抿了抿唇,似是不自在又似是在回味,視線不受控製地在晏長安修長如玉的手指上繞了一圈,悶聲道:“好吃。”
兩人說話間來到了供銷社,晏長安對這個時代的供銷社十分好奇,他極力地控製不讓自己露出新奇的神色,畢竟原主一個城裡來的,不應該對供銷社太過好奇,但他的眼睛卻是亮了三分,被一直注意著他的顧晟收入眼底,顧晟隻當他這些日子在村裡悶壞了。
晏長安拉著顧晟徑直走向賣糖的櫃台。
顧晟見狀不由問道:“糖不夠?那我一會兒在去那裡買點,味道比這裡的好。”“那裡”指的是黑市,兩人心知肚明。
晏長安搖搖頭:“夠了,那些糖是你送給我的,我不想給彆人。我再買點,和人打交道用。”顧晟送給他的糖看包裝就知道不便宜,況且不管價格如何,那都是顧晟的心意,他可沒有將彆人的禮物轉送他人的習慣。
顧晟頓時明白他的用意,嘴角不由上翹,心裡熨帖。
“麻煩幫我稱一斤水果糖。”
女櫃員本來有些不耐煩,但抬頭一看到晏長安,眼睛一亮。晏長安容貌俊逸,氣質矜貴,一看就不是個差錢的。她連忙扯出一個熱情的笑容,“一斤水果糖,這就給你稱!”
她手腳麻利地將糖包好遞給晏長安:“一斤水果糖,一塊二,一張糖票。”
晏長安奇怪了看了女櫃員一眼,原主的記憶裡,供銷社的櫃員都是十分高傲的,愛搭不理都是輕的,有些甚至會打罵顧客,怎麼這人態度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