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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醫療部接待廳進入建築內部,拐過一條走廊,領路的醫療部成員指著儘頭處那扇門,示意那便是目的地。
不多時,一行人站在閉緊的檢查室門前,領路的人抬手敲敲門,得到回應後輕輕開啟它,隨後悄悄退到一邊讓開位置。
黃猿呼出一口氣,率先走進去。
室內之人聽得動靜抬起頭,看清他們,皺了皺眉,隨即繞過擺滿儀器的病床,拉起垂地幔簾遮住,自己這才迎上來,“什麼事?”
格雷戈.豪斯一番莫名舉動,使得黃猿大將眼神微微一閃,嘴上卻笑得漫不經心,“耶~來探望昏迷的安娜夫人啊~”
科學部和醫療部平日往來很多,也因此統禦科學部的大將黃猿,與醫療部隊負責人非常熟稔,格雷戈.豪斯神色間的不豫…黃猿也看得明白,多半是布簾後方那人情況不對。
“有些事或許她能給出解釋,方便嗎?”黃猿直言不諱,雖然能猜到醫生對病人的心理,但是今晚卻需要爭分奪秒…
格雷戈.豪斯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回答就把目光投到門那裡,隨即怒道,“不是說過,沒問題我會通知你探視嗎?”
室內眾人注視下的戰桃丸,整張臉憋得通紅,弱弱的喊了聲,“老爺子。”腳下生根似的不肯走,盯著裡邊的眼神很是焦急。
黃猿看了眼自家後輩,心裡直歎氣,戰桃丸這孩子顯然是之前被趕走過,發現他們幾個將領到來,也跟著想知道情況,為了…那個丫頭。
為著自家後輩的不爭氣生了會悶氣,黃猿大將終究還是心疼一直看著長大的孩子,於是問道,“耶~那位夫人情況真的不對?”
對於疑問,格雷戈.豪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諸位親自看一看吧~”抬手做邀請狀,隨即回過頭淡聲說道,“年輕人最好不要知道這些,出去,把門關上。”
戰桃丸一臉猶豫最後還是磨磨蹭蹭地關上門,這時海軍醫療部隊負責人轉身拉開布簾,室內幾位將領朝著布簾後方走去,神色均是微微一沉,因為都知道,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情況,格雷戈.豪斯不會說這樣意喻不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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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簾後方是一架簡易床,放置在邊上的精密儀器無聲運行,格雷戈.豪斯繞到另一側,麵對著幾個將領,伸手輕輕撩高昏迷那人的一側衣袖。
嘶——
安靜室內響起倒抽氣的細音。
包括黃猿在內,幾個人一時被眼前所見驚到下意識吸了口氣,而看清楚之後,在場幾個將領都瞬間放出殺氣,一時怒不可遏。
她的手臂擱在床單上,雪白襯得手腕上淤痕更加明顯,邊緣帶著青黑,中央是紅到發暗,蛇蟲般蜿蜒盤在腕骨,以及前臂。
那是長時間捆/綁造成的瘀傷…顯然是束縛太久,皮膚已經因為血液無法循環而微微壞死。
片刻過後,掀高的衣袖重新蓋回去,格雷戈.豪斯轉而解開她領口第一顆和第二顆扣子,她鬆開的衣領,能看見的皮膚刻滿獰惡痕跡。
星星點點淤痕印在鎖骨…甚至衣料遮擋的深處。
最後,醫療部隊負責人的手懸在那人上方,指尖泛起微芒,一抹淺綠光弧緩緩成型,慢慢的將病床上她從頭到腳籠罩進去。
“她身上有很多類似痕跡。”格雷戈.豪斯低聲開口道,“檢查的醫生發現她的情況就通知我。”
黃猿狠狠皺起眉心,冷聲說道,“她今天一直沒有單獨一個人。”
說話間偏頭看看圍著病床的餘下四人,黃猿不出所料從四個人眼睛裡都看到震驚與怒意,他們都是男人,哪裡不清楚這種痕跡代表著什麼。
但是非常奇怪,至少今天,安娜根本沒有獨自一個人的機會,白日裡見她時也沒有看出異常,除了她對鬼蜘蛛的先是指責後是驚懼。
更何況,昏迷被送到醫療部之前,她開/槍手腕露出一截,皮膚根本沒有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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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戈.豪斯撩高眼皮,哼了聲,“我知道,精密檢查沒有發現異常。”說完,似笑非笑眼神掃過五個最高級彆到大將的男人,“要是你們…她這麼瘦弱早沒命了。”
雖然場合不對,三個大將兩員中將還是不約而同抽了抽嘴角,想了想又紛紛咳嗽,在醫療部負責人的冷笑裡尷尬轉開視線。
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好一會兒才停止。
恢複安靜的室內,格雷戈.豪斯沉聲給出解釋,“這些是陳年舊傷。”頓了頓,接著問道,“你們認識她?誰和她比較熟悉?”
“平時她對異性的接近有沒有激烈反應?”
接著,黃猿和赤犬、青雉,連同鼯鼠,幾道視線頓時轉到鬼蜘蛛身上。
鬼蜘蛛的眼睛錯也不錯落在那人身上,聲線低沉沙啞,帶著說不出的恨怒,“除了比較怕生,她…她總是喜歡戴口罩。”
“那是心理創傷的下意識反應。”格雷戈.豪斯盯了眼附近幾人,神色意味不明,“她的記憶或許有部分遺忘,你們看到了,她曾經遭遇嚴重侵害。”
“從她身上幾處骨骼斷裂後愈合情況判斷,時間在距今十五到二十年之間。”
年紀已經步入老年的醫療部負責人歎息聲若有似無,眉宇間浮出憐憫,“人類大腦會在傷害超出限度時啟動自我防禦機製,她平時如果狀態正常,那可能是忘記那段遭遇。”
“記憶能屏蔽,傷害卻始終存在,它們被身體記錄,並且某種特殊條件下…”
“會出現回溯。”
“如果確實需要她回答什麼,我希望不要太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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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格雷戈.豪斯沉默下來,室內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良久,黃猿啞聲說道,“也不是什麼非要她回答的事,讓她休息。”
閉了閉眼睛,隨即重新睜開,視線落到昏迷那人身上,黃猿皺了皺眉,歎了聲,終究還是放下追問的意圖,關於襲擊者…
超速再生,那些身份不明的詭異人物,科學部實驗能夠解決,也不是必須她給解釋。
她現在這樣…也沒有誰忍心。
躺在病床上的那人…實在是…饒是他們久經沙場,看著她這樣也不得不憐惜。
格雷戈.豪斯是超人係惡魔果實能力者,其能力可以做精密檢測,如果不是肯定,醫療部負責人不會做出判斷並且告誡他們。
想來是安娜昏迷後送至醫療部,醫務人員檢查時發現異狀通知格雷戈.豪斯,開始多半誤會傷害她的人是海軍內部什麼渣滓…所以才有醫療部負責人親自出動一事。
黃猿本該憤怒被首先當做‘懷疑對象’,可是聽格雷戈.豪斯一番話,不悅情緒尚未升起就煙消雲散。
陳年舊傷?那麼多年過去,她的身體頑固記得傷害,可見當時那場災難多麼可怕。
格雷戈.豪斯說的特殊條件,黃猿認為,指的多半是今日連續意外,最後,又疊加不久前現場的血肉狼藉,刺激她太深,才會讓陳年舊傷複發。
距今十五到二十年之間,安娜今年三十二歲,她的女兒十六歲,反向推算…遭遇如此可怕的事,她當時多大年紀?
十五歲?十四歲?或者更小?
還是個孩子。
對個孩子做出那種事的人,真該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