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部肌肉線條緊繃,唇角抿成刻薄直線。
對上我的視線,海軍大將把手指夾的煙支一點星火直接碾熄在指尖,漠然的眼瞳極深處,似乎有什麼幽暗而危險的東西隱約可見。
也不過轉瞬間,男人錯開目光,支起身,一言不發掉頭走回他身後那居所。
…………
半晌,我抖了抖,反手闔上房門,輕手輕腳地往樓下跑。
太…太恐怖了!
我深刻覺得自己急需要彆的活人的氣息來安撫受驚過度的神經。
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麵無表情的樣子,比那晚第一次真正見麵還可怕十萬倍!
這以後他不會是真的一直住隔壁吧?!
不是說海軍將領們大多數有私宅嗎?為什麼要睡宿舍啊啊啊!
隔壁睡著堪比自然災禍的海軍大將,我表示壓力山大啊!
誰來救命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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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高級將領宿舍區,沿著打聽好的外出路線,離開海軍本部。
從最後一道盤查崗哨衛兵手中取回通行證,我對著年輕海兵笑了笑,然後在對方小聲預祝夜晚愉快的招呼聲裡,將矗立暗/幕下的海軍本部拋在身後。
夜裡的城鎮商業街燈火輝煌,象是褪儘槍林炮雨的烽火硝煙,籠在薄光裡的街道建築,有綿軟旖旎的迷醉氣相。
約定地點,卡洛琳告訴我的店名先前沒聽過,說是新開張不久,恰在我目前站的酒寮街內。
隔開商業區和遊女町的中間地帶,酒寮街如同一道曖昧模糊分水線,一側是喧鬨嘈雜,燈影晃動浮華豔萃,一側林園屋宇,幽暗脂粉風塵氣息的精致。
我挨著各色招牌一路慢慢找,花了些時間才總算找到…南十字星,名字古裡古怪的俱樂部。
進了門就有服務生上前緩聲詢問,我報出包廂數字,隨即有人領路,帶進九拐十八彎迷宮一樣華麗通道深處的聚會處。
推開門,燃燒的香料與煙草,夾雜醇酒氣息撲了一臉,樂聲裡摻進玩得瘋了的女人笑聲。
海軍本部醫院護士科,十幾個姑娘聚在裡邊,燈光半明半昧,一色享樂俱全,中央甚至擺著通道似的長桌,健碩英武男人…正隨著樂聲…
默默收回盯著半果壯男的視線,我小心穿過一眾明顯喝高玩得興起的姑娘們,尋到今晚主角,準新娘子梅蘭妮。
屋子深處裝飾猶如波斯後宮,堆堆疊疊軟緞墊子,梅蘭妮和她親近的姑娘咬著耳朵笑著說什麼,兩人的的眼神蒙昧,注意力放在她們麵前半米外摟著鋼管擺動肢體的男人身上。
護士長卡洛琳也歪在那,眼睛抬了抬,然後懶洋洋挪出點位置,我走過去,摔進護士長空的位置,接下她遞來的酒,一飲而儘。
定了定神,一路惶惶不安的心歸回原位。
…………
人生在世,得意儘歡,失意狂歡。
雖說我現在既不得意,也沒有失意,但是飽受驚嚇的小心肝急需滋養。
…………
“蛇龍珠?真不錯啊~”舔了舔齒間,回味舌根殘餘的豐滿肥碩酒香,我挑了挑眉,“醇酒美男,不打算結婚了?”
“就是打算結婚,才需要放鬆啊~”卡洛琳哧了聲,隨手抓起邊上金質高腳盤裡一把圓幣,天女散花似的灑出去,“新娘子貶值快。”
接著,據說馬上要貶值的準新娘揚了揚手,讓我看她手指上戴的寶石戒指,百忙中扭過臉,哼笑,“今晚賬單也會給那死鬼付,好叫他知道,不是隻有男人才會玩。”
你家準新郎付完錢立刻會封了這家店吧?我斜眼盯了麵帶潮紅的幾個女人眼,嘴角微微一抖,這已經不是喝高,這明顯是喝醉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我決定但笑不語,梅蘭妮和她那位是海軍本部醫院傳奇,兩個人分分合合也有五年,如今不再折騰彆人決定結婚相愛相殺,簡直普天同慶!
要知道,有老虎鉗拔牙護士長,手術台捅仇人外科骨乾,加上兩位肉麻當有趣的神經病情侶,海軍本部醫院…經不起折騰啊!
撒完圓幣,卡洛琳探手過來,一把捏住我的臉,笑得有點危險,“聽說住進男人家裡?我們院相親沒成功過的安娜,總算也有能克製你的人了啊~”
能彆提這件事嗎?我朝天翻出白眼,一把拿起酒瓶,倒滿一杯塞給看起來興致盎然的護士長,“要是有那一天,你一定是媒人,不會找彆人。”
一邊勸哄,一邊微笑,“我們都這麼熟了————”
“相親一直沒成功,是沒找到想要的高質量男人吧~”低低柔柔音調斜地裡插/進來,沒聽說過的女孩子的聲音,“那些低軍銜對象,怎麼配得上。”
卡洛琳護士長手中的酒杯停在嘴角,我偏過臉看向來人,“姑娘你…是誰?”
不知什麼時候走近的年輕又漂亮姑娘,豐滿豔麗,墨黑的卷發,眼角挑高,麵色鄙夷,她身邊還有兩個姑娘,不過三個人看起來都眼生。
“多洛莉絲。”卡洛琳護士長先一步開口,語氣變得有點冷,“你之前的辭職報告,我批準了,半個多月沒有理由翹班,護士這種職業,在你看來也是低等吧?”
哦~多洛莉絲…外科前年新進的護士。
想起為首這姑娘身份,接著我靜靜作壁上觀,不準備插手護士長的調/教行為,卡洛琳護士長在海軍本部醫院呆了十多年,也就比我少兩年,她做事一直有分寸。
話說得這樣苛刻,想來是年輕姑娘觸到她的底線。
不過…新來的姑娘們一貫跟我不搭界,怎麼今晚…火藥味這麼重?我又不認識她們。
…………
年輕姑娘麵色一陣難看,發現我的注視後,眼神更顯得尖銳。
不過她還沒說什麼就被梅蘭妮的嗤笑聲打斷,“彆以為沒人知道你半個月不上班是等著什麼,結果大失所望,今晚過來是打算鬨事吧?”
“我沒邀請你,你不請自來。”準新娘子懶洋洋的起身,一步一晃走到來的三個姑娘身前,慢吞吞繞著她們走過一圈,又一次哼笑,“期待落空了灰溜溜上班,明明是自作多情,卻非要把錯怪到彆人頭上,真當醫院裡都是傻瓜?”
“原本這些事沒有誰要管,海軍本部醫院年年有新進護士,年年有辭職的姑娘。”
“大家都是為了嫁個好男人,誰也笑不了誰。”
“隻是你手段太難看了。”我們院這麼些年性情最潑辣的梅蘭妮,抬手挽起鬢邊一絲落發,話說得刻薄,“那位中將大人根本見都沒見過你,有人問你就迫不及待答應。”
“人家誤會,你也犯蠢嗎?”
誒?我愣了下,細細看看被梅蘭妮數落的臉色扭曲的那姑娘,然後嘴角一抽,“哪裡象?”鬼蜘蛛中將之前說找人問,結果我答應…岔子出在這裡嗎?
“撒~眼睛和頭發的顏色。”卡洛琳護士長低聲回答,“前段時間那位中將讓當時那位來醫院解釋,大家才知道原來是弄錯人。”
囧了囧,我艱難地轉過臉,眼角直抽搐,“然後?”
“然後你的名聲沒了。”卡洛琳護士長聳聳肩,嘴角笑著,斜睇一側的目光卻冷意十足,“醫院裡鬨得沸沸揚揚,新進幾個姑娘說你毛遂自薦成為那位中將的情婦。”
我哽了下,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