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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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不老歌
天色隱隱晦暗下來的時候,我們來到水源附近,藏在崖壁下方與山穀縫隙間,油綠的菖蒲和櫻草深處,島嶼唯一一處淡水溪流的源頭。
我們,我,和這位不肯透露姓名,暫時隻知道身份是海軍的女性,她自己承認了是海軍,或許也有點補償的意思?補償她不肯告訴我全名,以至於我這個‘救命恩人’心理上產生的失落感?
總之,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先前在山洞時,她的嘴閉得象蚌殼那樣緊,雖然我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但多少原本算是平和的氣氛因此顯得有些冷淡,後來…呃~
很奇怪的,這看起來冷漠又不近人情的女人,居然意外的對彆人的情緒起伏很敏感的樣子,我才打算開口要求分道揚鑣,她就…呃~先一步提出異議。
應該也不算異議,她是說,太過輕率點燃信號求援,很可能引來不速之客。
因為這座島嶼,她也不知道究竟位於何處,隻知道是偉大航道前半段七條航線之一,先前她所在的艦隊追擊一個惡名昭彰的海賊團,雙方交戰打得如火如荼,然後,因為各種各樣原因,她負傷落海,昏迷中海流將她帶到哪裡…她一無所知。
我個人表示,她一番說辭其中真實度多少,尚且有待商榷,唯有一點她說得倒是中肯。
情況未明之前,確實不好太急切的點燃烽火求援。
因為,航行至附近海域收到信號前來的船舶,除了救援者,更有一半可能…不懷好意。
畢竟這裡是偉大航道,有本事在這片變幻莫測海域上航行的船隊,海軍、海賊、商隊,三者的可能性平分秋色,而算上她說的,不久前那場海戰…
就算除了運氣實在不好才可能當頭撞上的海賊,即使來的是商隊也…危險性不定。
彆以為商船都是做正當生意啊~也有很大一部分會走/私違/禁/品和販/賣/人/口。
我沒有和命運賭一把的興致,至少,在島上唯二人類當中身負重傷這位養足精神之前,她的身體情況確實無法負擔又一次的激烈戰鬥。
萬一來者不善,怎麼也要等到她能…自保以後才行吧?
…………
所以啊~就變成現在這樣。
我們離開山洞,來到溪流源頭,準備將這裡作為暫時營地。
…………
綠茵深處的溪流,和離開時一樣,在寂靜山澗潺潺流淌,開闊處,近岸鵝卵石灘上,連我來不及帶走那些東西也在原位。
走過去,把它們收一收,然後我直起身,偏頭看向落在後邊的人。
她站在幾米距離外,沒有戒備十足也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當然,也不說話,除了我們達成共識離開山洞前問了句方向。
等我告訴她,目的地是水源並且路線也已經勘察清楚,之後她就一路不遠不近跟著,既不讚同也不反對,象是把一切都交給我。
我知道她其實…嗯~我不是對她有意見,隻是,她這樣對什麼都不肯相信,我也沒有繼續熱絡的理由,不是嗎?
過了一段(兩人四目相對)的安靜時間,我彎腰把手上幾樣東西放到地上,然後轉身,自顧自往一側離溪流遠些的高地走。
至於身後那人接下來要怎樣,我覺得嚒~為了防止她莫名其妙疑神疑鬼,還是少管些閒事的好,反正她已經有些精神,身上外傷的清理…就讓她自己解決。
地上我留了草藥,是先前找到來不及帶走的,她手上也有幾樣;海軍科學部那份特效藥能救她一命,外傷卻還是需要處理。
對於我來說,既然好心會被雷劈,那我…也沒必要碰釘子了,真的。
…………
又過了會,我走到地勢高的這塊區域,找好位置坐下,一棵樹林邊緣傾倒在地的枯樹,接著才…慢吞吞瞟一眼過去,剛才的地方,放的東西不見蹤影。
那人已經走到溪邊,恰好直起身,腳步擱著幾個葉子包,除了先前她自己拿的,還有剛剛我放下的幾樣…這是接受好意了。
我靜靜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等她渾身不自在回過頭,就不感興趣的轉開視線,目光隨意環顧周遭,等了會又仰高了看向天空。
天穹深處一線晚霞正在淡去,靛藍夜幕鋪陳開,象濃墨重彩的畫卷。
景色還是這樣美,我看著天,心思一時有些兒恍惚,陸陸續續流落異世這麼些年,看過無數次日升月落,除了再也回不去的故土,也隻有安娜所在的世界,讓我覺得這樣美。
無法言喻,獨一無二。
大概…是‘心之所在’的緣故吧?再沒有哪一片天空,能夠讓我看得癡迷。
…………
接下來,許是我心不在焉,總之,不知過了多久,等回過神收起那點不合時宜的傷春悲秋,天色已經完全變暗下來。
低下頭,先抬手揉了把有些不舒服的脖子,之後,順著劃水聲抬高視線看過去————溪水裡,星輝和月光籠罩下,那個人站在水流中央,全果的上身…
呃~緊接著我就被狠狠瞪了一眼。
雖然天色昏暗,但是淩空投來的視線…帶著很深的,惱羞成怒的含意。
至於為什麼如此不良的能見度下,那人眼神的意味還可以清晰傳來,我隻能說…她的氣場實在強大,這點也和馬林弗德那位赤犬大將微妙相似。
飛快地把臉扭向另一邊,我噓咳一聲,除了被瞪得莫名其妙,多少還有點…臉皮發熱。
都怪月色太好,我想。
她立在及腰溪水裡,沾了水的皮膚柔亮濕潤,寬又平的肩膀,精瘦腰肢,高聳的…胸…半回過身來的時候,姿態如同一張拉滿弦的弓,堅韌而強勁,充滿力與美。
呃~想了想,我又摸了摸鼻子,乾巴巴的笑了聲。
把溪流中央那位板寸頭、大胸、氣息凜冽的女人換成個漢子的話...平淡無奇也好,跌宕起伏也罷,才是正常的bg向。
百合什麼的…雖然我總喜歡拿‘性彆不對’做借口婉拒,海軍醫院同事和街坊鄰居熱心介紹的相親對象,可這不代表我的取向不對。
總之,剛剛看呆了還被逮個正著…
實在是叫我忍不住想捂臉的囧事。
…………
片刻過後,正在我一半尷尬一半心虛的時候,耳邊又接收到細碎足音。
來自溪流方向。
定了定神,隨著那道存在感慢慢接近,我慢慢的轉過臉。
那人上了岸,赤足踩著鵝卵石石灘走近,一路走一路往下淌水,果了半身,褲子倒是還穿著,就是布料緊貼了看起來…
呃~眼角重重一抽,我正要再一次把視線撇開,這人腳下一拐,行進路線偏移了走到幾米外,也就是我坐的這棵枯樹的樹冠位置,接著抬手抖開…幾塊布料將它們晾曬在樹枝上。
幾塊細細長長的布條,花色是我貢獻的長裙裙擺,被她撕開了充當繃帶使用的;另外一件破得快看不清原型的襯衣,兩截深色圓筒狀的是褲腿…吧?
完成之後她看也不看我,隨後自己開始忙碌。
先是拐回溪岸拿了清理好的幾個葉子包過來,接著進後邊樹林…沒用多少時間找回一大堆枯枝斷木,從動靜來判斷,應該是用從不離手的海樓石匕首砍來的。
最後她不知哪裡找出兩塊石頭,用相互敲擊的方法升起篝火。
一番行動乾淨利落,半點受傷的人該有的虛弱也沒有,另外就是,她比我適合野外生活,看起來就訓練有素。
我很佩服,順便…很無語。
不為彆的,就是她沒穿上衣這件事,實在叫我一雙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裡放,偏生這人若無其事,也不曉得是島上沒有彆人呢?還是…
…………
點燃的篝火給微涼的夜平添幾絲暖意,金紅焰火在脆弱木質纖維上跳躍,偶爾迸出‘劈啪’細響,這人把火堆升在我和她坐的位置中間,不偏不倚,各自一米左右。
她盤膝坐著,低頭打理自己身上的傷口,用的是先前那些草藥,也或許是…放鬆了?映著火光的臉,眉宇間神色顯得緩和。
隔了段時間她才第一次主動開口,問的是指尖拿的東西,“這是什麼?”
“一種蕨類植物的根莖,用它止血。”掃了眼過去,我聳聳肩回答,“也可以不用。”我知道她為什麼發問,她手上那塊植物根莖,是呃~我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記載它的藥用功效,總之,它是…
我知道的一種土藥。
它的根莖上邊那種絨絨小狗毛一樣的玩意,能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