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好的一隻替罪羔羊————給我下定義的時候他怕是已經決定了吧?
無論他要做什麼,事後他都一點乾係也不必承擔,他可以是‘被謊言蒙蔽一時不察’,等‘真相水落石出’,他依然潔白無瑕。
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怪不得能坐到權力頂端位置,真真是深謀遠慮的狠角色。
…………
洗完臉,抹了把麵上的水漬,眼角餘光裡,岸上的士兵已經沒有直勾勾盯著而是微微移開些視線,看上去倒是正直。
接著我蹲下來,慢吞吞掬水洗手臂和腿。
赤犬薩卡斯基…雖然他將心思藏得極好,但我相信自己沒有多心,那相當於一種預感,直接在潛意識裡拉響警報,當我聽見‘任務目標’那句話的瞬間。
並且,我相信,那個男人一定做得出。
馬林弗德海軍本部高級將領們,哪一個不是屍山血海爬出來,陰謀詭計裡打滾,內部派係林立,爭鬥錯綜複雜。
能立於頂端幾十年屹立不倒之人,狠下心腸的時候,手段絕對隻有更狠沒有最狠。
我有些後悔,當然,並不是後悔救人,隻是後悔多事。
我能保證自己活著回到應該存在的年代,可這當中該如何解決是個難題,未來,那個男人是海軍大將,與之為敵相當不明智,因為我有娜娜。
有了需要保護的人會變得更強大,這句話是沒錯,可是那個需要保護的人,同時也會是最大的弱點。
島島果實和霸王色霸氣,我和娜娜可以確保自己不在馬林弗德無法立足,可是,相對的,海軍大將的敵對立場…後半輩子的人生也會很難過吧?
更彆提赤犬薩卡斯基他還是下一任的海軍元帥。
如果…手下動作一頓,我不可避免的升起某種黑暗念頭:
如果趁著他此時羽翼未豐,先下手為強殺掉他以絕後患…
呃~電光火石間心念一轉,也不過瞬間我就否定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殺掉未來海軍大將,先不說曆史的不可更改性,想強製扭轉既定軌跡會引發世界的反擊…
代價我付不起。
我還有娜娜,如果現在殺死極重要人物,強製更改造成時空劇烈動蕩,改變的未來會發生什麼?我不敢去想那個代價,因為它必定很慘痛。
唯一隻有一種情況下,我會不顧一切更改命運。
那就是…
倘若上天安排我遇到真正的安娜,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救她,即使是叫我從此消失。
…………
蹲在水池裡磨蹭很久很久,直到雙手雙腳都叫溪水浸得冰涼才起身,我慢慢走回岸邊,彎腰穿上鞋子,對著等待許久的年輕士兵露出個歉意微笑。
“讓您久等了,很抱歉。”
年輕士兵沒說話,看了看我就徑直往來的方向走,我跟在後邊,低著臉仔細路況,裝做對於片刻之前迅速撤離的另幾道存在感一無所知。
除了領路的年輕士兵‘貼身保護’,另外還有幾道隱匿監視,行動迅速,氣息接近於無,可我是島島果實能力者,此刻能力發動,整座島嶼還有什麼能瞞過我呢?
隻是必須裝作不知道罷了。
那個男人,薩卡斯基少將…誒~真真是個麻煩。
非常不幸,我的第六感神經簡直第二次發育一樣,不祥預感實實在在的成真了,真是令人心塞。
…………
…………
去洗漱回來,昨夜休息的溪岸邊已經變了一副光景。
篝火重新燃起,幾處空闊位置還架起野營似的巨大火堆,巨大鍋子裡煮著什麼東西,還沒有食物味道出來不時有處理好的食材添加進去。
還多出一行軍帳篷,布簾挽高,兩側守著衛兵,帳篷裡邊有人。
士兵們已經收攏隊伍正三三兩兩坐著休息,一個分隊的人在溪水那裡忙碌,有長長長長的亂管從更遠的下遊延伸過來,這頭象是要拖到剛剛我來的那個位置去?
做什麼呢?看了眼,隨後我就不感興趣的收起視線。
領路那士兵前行方向是行軍帳篷,他很快走到近前,收勢站定,腳跟一碰向裡邊的人行個軍禮,隨即就轉身往彆的方向走。
我也停下來,結果,沒等我做什麼就見喬納森少將迎麵走出來,“喲喲~安娜小姐。”
我嘴角默默一抽,又被他飛速繞到身後堵住去路,伸長手臂作一副請君入甕狀,喬納森少將的聲音帶著笑,爽朗得幾乎不懷好意,“薩卡斯基在裡邊。”
怔愣兩秒鐘,我輕輕吐出一口氣,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然後邁開拖泥帶水的步伐。
…………
進入這所帳篷,視野瞬間微微黯淡,一抬眼就看見那個男人端坐在中央一架簡易床上,上身衣裳褪下,原先的繃帶解開卷成卷擱在邊上,正有一位軍醫在為他重新包紮。
聽得動靜,男人抬了抬眼皮,墨黑眼睛輕描淡寫掃過,刹那間又什麼也沒看到似的,麵色平淡的重新垂下眼簾。
“薩卡斯基的傷好得非常快。”喬納森少將有意無意地把我逼得走上前去,等我站在床邊,他從後邊轉出來,探手拈起解開的克難繃帶,語調顯得若有深意,“簡直匪夷所思。”
“安娜小姐是藥劑師嗎?”
待得那團布卷提得高了我才發現下邊壓著那支海樓石匕首,也就是昨夜插/在溫迪.蓋恩背脊上製止其發動能力那柄。
海賊死去,我睡著的時候兩具屍體又被埋掉,我以為它也被埋掉還有些可惜,原來薩卡斯基少將記得收回它啊~
此刻刀柄已經旋開,裡邊…是空的,那份救命特效藥物一早叫男人給用掉。
現在軍醫給他重新治療,親眼目睹之後我倒是很佩服黃猿大將麾下的海軍科學部,因為這位薩卡斯基少將身上的傷好得出乎意料。
我看見過他一身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的悲慘樣子,此時此刻,除了幾處嚴重傷口,其它較輕的傷幾乎愈合,隻有淺淺紅色淤痂留下。
好吧~回去該好生感謝一回黃猿大將,雖然沒用上藥物,可這份情卻必須還,因為那是給我準備的,危急關頭能救命的藥物,是極度善意。
海樓石匕首送來時,戰桃丸詳細解釋過更演示如何開啟它,小相撲選手著重說,隻有海軍內部才知道的秘密手法,要我保密,因為他家老爺子算是徇私了。
未來的東西,引發懷疑很正常。
救人的時候我根本沒辦法想到後續,現在嘛~我當然更必須保持沉默。
…………
半晌,安靜的帳篷裡再次響起喬納森少將的聲音,許是見我不肯回答,這次開口他換了個話題,“安娜小姐對植物很了解?”
等我視線聚焦了看過去,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這次趕來可是什麼也沒準備,軍艦需要補給,除了淡水食物,也包括藥品…”
說著他放下手裡卷的布條,轉身走開一會兒又折回來,這次手上多出…
視線落下幾分,我看著遞到眼前這人掌心托的一塊黑乎乎植物根莖,眯了眯眼睛,是先前找給薩卡斯基少將的止血藥。
一種蕨類植物根莖,表麵覆蓋金燦燦毛絨絨小狗毛似的絨,我所知道的土藥。
“薩卡斯基說它能止血,剛剛他也試用了,那什麼…”
先咳嗽兩聲引得我看過去,喬納森少將接著才用商量似的口氣說道,“我讓士兵挖了很多蕨類,可是找不到相同的,安娜小姐可以幫忙嗎?”
“接下來的夜晚航行不知會遇到什麼危險,多一份藥物可以多一份保證士兵活下來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