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也不等我給什麼反應就擺了擺手返身折回,坐到椅子裡,然後…繼續開始忙碌。
他通過電話蝸牛下了幾道命令,除了讓德雷克少校無視雪帕特中校繼續依照先前計劃行動,接著就是讓士兵把寶庫裡邊的東西轉移到辦公室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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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過後,待得喬納森中將掛斷通訊,複又埋頭不知在桌上攤開的地圖裡看什麼,室內恢複安靜,我才慢慢的垂下眼簾,哼了聲,心裡盤旋的怒意,到底因為他的坦然相告而漸漸消退。
海軍內部確實黑/幕重重,派係林立彼此針鋒相對,可…恰是有如喬納森中將這樣的人,他們即使謀奪算計爭權奪利也帶著底線,才讓正義之師由始至終不曾偏離方向。
無法絕對區分的善與惡,光明與黑暗彼此共生的複雜————這就是人,有著‘人心’的人。
也是…叫我不能徹底割舍斬斷牽絆離開的…海軍陣營。
真是個老狐狸啊~喬納森中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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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安靜了一段時間的要塞之內戰鬥再次打響。
冗長的警笛響徹天際,岩壁上一道又一道的探照燈光柱陸續打亮,很快就讓這座沉澱在夜色裡的鋼鐵要塞重新沐浴在光明之中。
即使稱不上亮如白晝,每隔半分鐘就反複掃過的探照燈勢必令得入侵者無所遁形;相信,岩壁上照明燈柱交織形成的光網覆蓋下,那些此時正引起騷/動的人很快會暴/露行蹤。
然而,警報聲綿綿不絕的惶惶氣氛裡,喬納森中將依舊無所事事的擺弄他的西洋棋棋盤。
這種閒得能長毛的光景已經持續好一會,期間德雷克少校幾次登門報告事件發展,樣子很穩重行事卻總是帶著點暴躁感的海軍軍官看起來幾次要炸毛,結果又被他們長官慢條斯理的給安撫下去。
德雷克少校的暴躁,原因很大一部分要歸咎於雪帕特中校,那位信誓旦旦很快能將草帽海賊團全員抓捕歸案的本部特彆巡查官,真的就是一個說的比唱的好聽的蠢材。
行事簡直亂七八糟,添亂不說,還幾次破壞g-8支部軍隊的計劃,另外,失敗了就立刻拿各種理由花式推諉責任。
這麼個人,怪不得負責行動的德雷克少校氣得頭頂都要冒煙,雪帕特中校就是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當中的豬隊友。
倒是喬納森中將非常非常…在我看來真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坐在辦公桌後邊的椅子裡,施施然自己和自己下西洋棋————他倒是邀請過我,不過被我拒絕了,我不會玩那玩意,要是麻將還好說,西洋棋就算了。
當然,四個人才能湊一桌的麻將對於喬納森中將來說…呃~從他似笑非笑瞥過來的眼神裡,我總覺得能品出點嘲諷意味來?
估計是認為不夠風雅,配不上他運籌帷幄的高深姿態?
那是題外話先擱置一邊,言歸正傳。
對於我死皮賴臉留下來的行為,喬納森中將也沒有太驚訝,不知他想什麼,反正就是一副隨便我做什麼都沒所謂的樣子。
因為確認草帽海賊團第七個人是冒充雪帕特中校的那位美人之後,喬納森中將態度好了很多,雖然不時會拿各種一言難儘的眼色盯著我看,態度古怪歸古怪,可到底沒了之前的懷疑和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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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等草帽家的人到來,原本因為聽聞‘扣押在船塢內的船被海賊奪回’而產生的猶豫,在看見轉移到喬納森中將辦公室的那些東西之後煙消雲散。
怪不得喬納森中將一點也不著急,有此時堆放在一角的那些東西,草帽家確定以及肯定會殺到這裡,那可是一堆黃金,襯著室內燈光顯得冷光泠泠,珠光寶氣閃得我眼花。
喬納森中將笑嗬嗬的解釋過,說是從海賊船上收繳的財物,雖然隻說明黃金的來曆,可我估計依照這位的行事,草帽家的船艙也被搜刮一空了吧?
除了黃金,其它物資肯定無一幸免,而航海期間,物資何等重要,沒了那些,一艘空船即使突出重圍又能堅持多久?
另外,他似是無意的提及,草帽一行勢必因此折返,自投羅網的理由:那艘海賊船。
黃金梅麗號,g-8支部要塞後勤部整備班經過檢查,給予的報告是[船體多處受損,龍骨上一處主要裂痕幾乎導致其折斷]。
也就是說,這些黃金的意義不僅僅是它的價值,它還代表著,即使順利逃走,草帽家也需要黃金兌換錢財,才能支付出修理海賊船的費用。
物資與財寶,拿走它們的喬納森中將約等於掐住草帽海賊團接下來航行的關鍵。
也就難怪他漫不經心胸有成竹。
這座鋼鐵要塞到此刻已然徹底啟動運轉,支部兵力傾巢而出形成包圍網,外有強大兵力,內有指揮官手中的關鍵…表麵看起來,草帽海賊團似乎真的走投無路。
不過,情勢發展真的會象喬納森中將預計的那樣嗎?
草帽家可是創造奇跡的一夥人啊~至少我相信他們。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蒙奇.d.路飛可是運氣好得逆天的家夥,命運之子,未來新時代的暴風眼,g-8支部無法擋住他的腳步。
雖然身為海軍陣營一員我有這樣心態不正常,但是…成為海軍家屬之前已經腦殘粉了那群人很多年的我呃~到如今還是死性不改的繼續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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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許久,或許也不算太久?
一陣由遠及近的轟鳴從…
當這聲音傳到耳朵裡,我收了收快跑到九霄雲外去的雜念,偏過臉看向露台的方向,此時入夜了已經關起的落地玻璃門…的位置。
昏聵的夜幕與室內投出的燈光籠罩下的露台,欄杆外先是豎起一道不大不小的光柱,緊接著一陣類似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響猛地竄高,從懸空露台下方的岩壁。
幾乎是眨眼間,一部外型有些古怪的交通工具直直衝進眼簾,它從下方竄上來,在半空滯留幾秒又猛一下俯衝,撞破玻璃門闖入這間辦公室。
“大叔——”蒙奇.d.路飛元氣滿滿的聲音,人未露麵聲先至,“釣魚的大叔!”然後,他從交通工具後座躍下,按了按草帽,隨即直起身。
我挑了挑眉梢,小心的挪了挪————才剛剛有動作,頃刻間就被一記更大的驚呼給喝破。
是騎著外型古怪的工具載她家船長直殺到敵人中心,原本一露麵眼神就被角落堆的黃金給吸引,此刻不知怎麼忽然就盯上我的,草帽家航海士,娜美小姑娘。
她扭過臉,先是驚叫一聲,“安娜?!”接著,我眼前一花,依稀仿佛看見無數道繩圈一樣的玩意飛速套過來…
密密麻麻的,讓我連反應都來不及直接就,眼睛也看不見,呼吸也困難。
真的,整個人被蟒蛇纏住似的,密不透風剩個腦袋在外邊。
“安娜——太好了,你果然還活著!”蒙奇.d.橡皮.能把人纏得像隻草履蟲.路飛,連脖子都伸長了,如同化身轆轤首妖怪的臉在咫尺間出現,笑得見牙沒見眼,“太好啦~一起走吧~”
我:ε(┬┬﹏┬┬)3
救命————
久彆重逢相見歡的場景,對於被橡皮人放開手腳蟒蛇一樣纏繞全身,彷如一隻豎立的草履蟲的我來說,真的,無言以對。
…………
短暫的靜默過後,湊在眼前笑容燦爛的這顆腦袋被狠狠敲出一個熱騰騰包子。
娜美姑娘齜著鯊魚牙,麵色猙獰如惡鬼,順便自帶身後雷霆萬鈞背景,惡狠狠的吼,“路飛!放開安娜,她看起來快斷氣了啊啊啊——”
…………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因為實在太過殘暴,描述出來絕對要被河蟹,於是就省略掉嗯~
總之,片刻過後,頂著一腦袋人工種植蘑菇外加鼻青臉腫的蒙奇.d.超級沒尊嚴.船長.路飛像個乖寶站在邊上,被他家航海士姑娘氣勢如虹教訓一番,接著一臉反省的回身跑向角落那堆黃金。
他這是被娜美姑娘勒令去打包那些‘最重要的一粒都不能少的’黃金,然後,就可以溜之大吉。
而教訓完她家船長,航海士姑娘收起獰惡神色,光速換上另外一種,看起來就是很高興表情,“安娜,太好了,等下一起走吧~”
這姑娘的態度很正常,語氣也很正常,就是忽然看見失聯許久的朋友應該有的表現,真的,這要是換彆的場合,真的再適合不過。
隻可惜…
我想過很多次‘真正見麵了該怎麼開口要求搭船’,現在嘛~反而無語凝噎。
實在是…真的,真的,你們二位就沒發現哪裡不對嗎?
很快,路飛船長發揮了他身為橡皮人的特殊能力,雙手快得能晃出殘影來三兩下就把堆放在角落的那堆黃金打包成一個巨大的鼓囊囊的包袱,緊接著快手快腳地把包裹往自己身後一甩,背著個小山那樣,輕輕鬆鬆的幾步又跳到我跟前。
他抬手來攥,嘴裡還疾疾的說,“走了走了,釣魚大叔好奸詐的,我們得加緊啊~”
也是直到此時,斜地裡這才傳出一記哼笑聲,不緊不慢,半嘲半諷。
始終一言不發,也不知曉得是呆住還是看熱鬨的喬納森中將笑過之後,施施然開口,“喲喲~恐怕你們逃不掉了呢~”
“喂!釣魚大叔,要打一架嗎?”蒙奇.d.身為一船之長,雖然平時不著調關鍵時刻卻絕對靠得住.路飛,此時此刻還是汝瓷靠得住。
開口的同時反應迅速的閃身攔在喬納森中將麵前,讓給娜美姑娘逃向那輛交通工具的空隙,背在身後的大包袱甩到腳下,草帽家船長捏緊拳頭,擺出一副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勢。
隔著那少年看似瘦弱的肩頭,喬納森中將望過來的眼神,冰冷幽深,不過到底沒說什麼,隻是抬手不輕不重敲了敲辦公桌桌麵。
頃刻間,閉緊的辦公室門被大力撞開,門外瞬間湧入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一排排/槍/口鎖定室內目標人物,為首的恰是德雷克少校。
…………
“喲喲~既然魚兒咬了餌鉤。”喬納森中將慢條斯理的開口,揚高的手腕懸在半空,低緩的音域,仿佛是邀請客人,“諸位還是留下吧~”
“路飛——”娜美發動了她那輛交通工具,類似摩托車發動時的轟鳴聲中,小姑娘焦急的催促道,“趁現在,快走!”
我慢吞吞的邁開步伐,走到即將同行的小船長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走。”
“哦好。”他象是愣了下,隨即很高興的重新背起他此行要拿回的東西,隨即竄回來時坐的那個後座上,“走了,娜美。”
隨著話音落下,轟鳴聲猛地急促起來。
那輛不知是什麼的交通工具靈活的調頭,飛速朝著他們來時撞破的出口疾馳而去。
喬納森中將揚高的手懸在半空,似是微不可察顫了顫,卻始終沒有真的落下,他隻是偏了偏視線,仿佛苦笑一聲,道,“安娜小姐,您辜負了我的信任呢~”
因為我擋在子/彈/射/向那輛車的彈/道之間,多年前這位故人到底沒能落下手,倘若那個手勢落下,衝入房間的士兵們手中槍/支會同時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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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微微傾身,複又直起身,微笑,“還有,再見。”
身後,露台方向,夜幕深處飛出一支長長長長的手,精準繞住我的腰,很用力,纏得很緊,很緊,頃刻間又猛地往外一收。
下一秒,橡皮的反彈力攥著我倒飛而出…喬納森中將略顯驚訝的臉轉眼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深藍的夜幕。
綴著星辰的冷夜霎時撲入眼簾,耳畔呼嘯的風聲中,混合著娜美姑娘的尖叫,以及,蒙奇.d.又一次把人當行李夾帶.路飛顯得非常高興的歡呼。
我看著上方急速變小的露台底部,像隻風箏那樣被騎車沿著筆直崖壁往下衝的娜美和路飛帶著,一起向著不知藏匿在何處的黃金梅麗號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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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森中將說對了,我確實辜負他的信任。
相信他從懷疑到勉強放下成見是頗掙紮的,可惜到底是被辜負。
我覺得很抱歉,不過也僅此而已。
至於事後他是否會將這裡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知馬林弗德…嘛~對我來說,兩位海軍大將的質問與怒火,比不上找到失去聯係的史塔克和莉莉妮特重要。
所以,到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