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大概也…有些擔心的吧?擔心砂糖的能力偏差隻出現在我和他身上?他失憶,我記得,而外界其他人卻真正遺忘他的存在…
如果是那樣…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的存在被世界遺忘…
想必也是因為這點不確定,才讓他大失水準,行為變得像個孩子,潛意識裡,他需要旁人時時刻刻關注,而如今的旁人,隻有我。
這樣一想,似乎,被毒舌荼毒這種事也不是難以忍受?
赤犬大將剛剛話嘮似的說了一堆,扣掉叫我血壓飆升的間諜美人計理論,再扣掉藐視我智商的出爾反爾,其實,剩下來的全部都是很有用的情報。
這麼說吧~他對我確實是信任,如若不然,那等海軍機密情報,這位怎麼可能拿出來與我分享呢?
大海賊時代開始至今二十幾年,赤犬大將他們這些將領沙場征戰半生,意誌早已經被血與火淬煉得比鋼鐵堅硬的軍人,彆說我先前那點看顧,就是他們的嫡係心腹,某些時候怕也不會被信任,更彆說分享絕密情報。
關於德雷斯羅薩的情報,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占據這個國家開始,其麾下海賊團的人員資料,海軍要想調查,行動絕不會放在明麵上,畢竟是王下七武海麾下,世界政府出於製衡的考量,也不會允許海軍擅自調查三大平衡勢力之一的力量。
彆看赤犬大將說話的時候態度輕描淡寫,他先後給出的幾件情報,砂糖的童趣果實,紫羅蘭的瞪瞪果實以及前公主的無可奈何,想得到這些內/幕,海軍的情報部隊必定曆經艱險。
所以————赤犬大將的話,真真是…呃~冷靜下來想想,真是令人受寵若驚,嗯!
↑↑↑給自己一個心平氣和,外加不順手把他掀進水池裡淹死的理由,我繼續溫柔的微笑。
而,我的反應,讓赤犬大將…怎麼說呢?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瞪著那雙黑漆漆的玻璃珠子眼睛,看起來仿佛…誒?怎麼對視幾秒鐘忽然把腦袋扭到另一邊去了?
莫不是害羞?不是吧?
…………
默默盯著身邊這位…嗯~以標準的狗狗蹲坐姿勢坐在身邊,這會腦袋撇向另一側去的赤犬大將,半晌,我嘴角微微一抽,“那個——”
曬乾了吧?我們是不是該做什麼去做什麼了喂?
這麼段時間下來,日曬凶猛的廣場上,這位一身的濕漉漉已經曬乾了嗯~所以————我們是不是也該出發,要麼去聯係海軍本部,要麼去找到那個能力者,殺掉她。
我是這樣的想法,不過,話才剛說了個開頭,赤犬大將就冷哼一聲,回道,“以你的溫吞性格,之前說‘殺死她’真是出乎意料。”
他拿後腦勺對著我,我隻看見他頭頂一對鐵皮三角形狀的耳朵…嗯~悄沒聲往後折了折,動作象貓,折成飛機耳,然後又飛快豎起。
接著,他繼續說道,“你發現了,對吧?在那個地底。”
“啊——”我點了點頭,想了想,沉聲回答,“是,我知道了。”那個地底的真相————
不過,後邊的話來不及說,這一瞬間,空氣裡劃過…猶如尖利刀刃割破寧靜的冷厲感覺,使得我和他同時一凜。
話題就此無疾而終。
赤犬大將猛地轉回臉來,與我對視一眼,複又雙雙錯開視線,目光投向異樣的來處。
那裡,是廣場邊緣,毗鄰街區的出入口,這個噴水池街心廣場位於幾條交通乾道交彙處,廣場上人群往來,臨近的商業街喧嘩熱鬨,而其中一條巷子的街口,幾秒鐘前傳出壓迫感。
猶如蛛絲般飄忽,卻令人無法忽視。
…………
時隔不久,又是數位神色愜意行人慢悠悠走過視線,之後,那個街口響起微不可察的細響。
象是什麼東西輕輕敲擊著磚石鋪就的街道,一下,一下,一下,很有規律感,也很奇妙…聲音由遠及近,片刻過後,那條略顯冷清的街道彼端轉出一個人。
而露麵之後,我才恍悟,究竟那聲音是怎麼回事,一下下敲擊的動靜,出自那來人手中持有的手杖,他點著足前道路,緩緩的行走,卻是一位盲人。
一身和之國風格的裝束,行進間不疾不徐,手中導盲仗輕輕點著街道磚石,看似眼盲,卻也每每精準的避開人群。
另外,我眯了眯眼睛,這位似乎看不見的盲人,恰是挾帶著壓迫感的人,形於外的氣勢即使轉瞬收斂,不過到底還是…猶如囊中利錐,無法掩飾。
靜默中,那人緩緩的走過中心廣場,前行方向似乎是另一端某個看似極熱鬨的街道入口,奇怪的是,他在經過噴水池的時候步伐微微頓了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
隻是————待得走出去十幾米,這會,又停下來,原地站立少許時間,複又轉身折回來。
“抱歉,請問——”陌生的和之國裝束男人站在水池邊,麵朝著我,眼睛…全部是灰白色,顯然,他確實看不見,並且————鼻梁與眼睛處十字交叉的傷痕顯示,他一雙眼睛怕是毀於那道外傷。
出於對傷殘人士的愛護情緒,我放緩了聲音,開口,“有什麼我能夠幫忙的嗎?”
“啊~實在抱歉。”這男人又一次頷首,比起略顯草莽的樣貌氣質,他的態度彬彬有禮,隨即道,“女士您的身邊…還有誰嗎?”
呃~我愣了下,飛快的看了身側赤犬大將一眼,嘴角一抽:是有個人來著,不過…讓我怎麼回答?另外,這人忽然折回來的舉動…有些奇怪。
怔愣的這短短時間裡,看不見的這個男人又把‘視線’偏移幾度,空洞灰白的眼睛,精準的對上赤犬大將,複又啞聲開口,“老夫的見聞色不該出現差錯,可是真奇怪…”
呃!我猛地回過神,疾聲打斷這人,“老先生,你再往前會掉進噴水池裡哦~”頓了頓,刻意加深語調裡的不悅情緒,像個脾氣刁鑽的女人,繼續說道,“你對我家的吉姆雷特有什麼意見嗎?”
隨口把不知哪裡來的,總之腦子裡冒出來的名字給了邊上的赤犬大將,然後,我恨恨然的哧哼,“老先生你需要導盲犬的話,去店裡買,吉姆雷特是我的哦!”
話音落下,這位眼睛看不見的老先生身形一僵,語氣顯得非常不可思議,“導盲犬?狗?”
呃——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補缺補漏,邊上的‘導盲犬’就惡狠狠撲來,以泰山壓頂之勢,把我連人帶慘叫一起狠狠的撞進水裡。
後邊,的,噴水池。
他剛剛洗過澡的地方。
結果他自己靈巧的踩著我的肩膀,重新躍回池邊石台上,居高臨下,殺氣騰騰的瞪著我,不過也沒開口說話就是了。
…………
在水裡撲騰幾下,渾身發軟淹死之前,我伸出手扣住水池邊緣石台,怨靈一樣陰森森的爬起來,濕漉漉的重新坐回位置上,一臉憂鬱的瞪著…
即使兵荒馬亂也石像似的僵在麵前的,眼睛不能用的這個男人。
“好了,吉姆雷特生氣了,老先生你高興了嗎?”
“誒?”他愣愣的發出一記單音。
我嘴角一撇,“還有事嗎?再不走我喊非禮了哦!”
“誒!”這男人愣了下,接著後知後覺的回神,腳步有些慌亂的後退兩步,幾經猶豫擦開口,“抱歉,失禮了!”
說完掉頭就走,步伐比先前快了些,仿佛有點慌不擇路的味道。
陰森森的目送著他,直到他消失在接踵摩肩的人群當中,之後,我扭過臉,“好一個恩將仇報呢!吉姆雷特。”
我的抱怨,得到了赤犬大將威脅意味十足的低吼聲,沉沉的音域發自他的喉嚨,象真正的猛獸,即將發動攻擊前的殺意凜然。
“信不信我大聲喊出您的名字,那位一定立刻回頭啊?”我笑得鬼氣森森,“那位是您認識的人吧?見聞色從不出錯,他認出你了。”
海軍當中沒有那號人物,即使是盲人,存在感也極其強大,當然,如果不是海軍,也或許不是敵人,隻不過,中了惡魔果實能力的情況下,我相信,大將赤犬一定不希望自己被故人認出來。
所以啊!好心幫他掩飾,結果被撞進水裡,可不是恩將仇報嗎?
…………
又等了好一會,等到那個盲人的氣息確確實實消失無蹤,裝成動物不吭一聲的赤犬大將方才冷哼一聲,終於舍得開口,“閉嘴!”
“我沒說話。”勇敢的白了一眼過去,我一邊試圖擰乾滴水的頭發,一邊繼續憂鬱,“接下來,您打算做什麼?看您的樣子,似乎對我的計劃不屑一顧呢~”
設法潛入王宮,找到那個能力者砂糖,殺死她,徹底恢複一切————這個計劃,看目前赤犬大將的樣子,他似乎興致缺缺。
雖然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不過…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剛剛那個盲人消失的方向…
隔了會,赤犬大將才撥冗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他是藤虎。”說完沉默了幾秒鐘,隨即又一次說了叫人莫名其妙的話,“原來是這個時候了嗎?”
誰?‘這個時候’是哪個時候?我挑高一邊眉梢,然而並沒有等到下文,赤犬大將縱身自池邊石台上躍下,複又回頭,“在這裡等著,如果我一直沒回來就設法躲到北麵的孤島格林比特。”
象是不放心,他重新走回幾步,抬高的一雙前肢搭在我的膝蓋上————在我以為他要說什麼悄悄話進而俯身傾近的這一刻…
這位赤犬大將忽然…呃~鐵皮質地的嘴…呃!擦過我的嘴,囧!
“記著,前往格林比特的時機,必須是那裡經過激烈戰鬥之後,這個國家很快會發生動亂,隻是,一切發生之前,彆去妖精森林。”
誒?誒誒誒?!
我含著一嘴各種金屬觸感,外加一腦袋火山爆發的混亂,和不明所以,僵硬的目送赤犬大將飛快消失在人群間隙的背影。
他是去追趕那個盲人?想做什麼?
而關鍵是,臨行前留下的信息又是怎麼回事?這沒頭沒尾的!
另外,最最不妙的是…為什麼,大將赤犬給我的感覺…不太對啊喂!
他該不會真的被什麼人穿越了吧?
…………
呃~冥思苦想了好一會,關於赤犬大將究竟是不是本尊的問題,還有,那假設之後接踵而至的,如果被穿越了,為什麼行事作風沒有太大改變,頂多就是嘴巴毒了點,行為詭異了點,說話神棍了點…
這樣叫人百思不解的細節。
結果,沒有結果。
因為原本也和赤犬大將不是很熟悉,就算當年認識,也是時隔多年的事,他從少將直到大將,當中經曆多少事,性格又改變多少,我根本不知道。
所以————是不是被穿越,這件事還是需要慢慢觀察。
然而,需要被觀察的當事人此刻杳無蹤跡,囧。
我也隻能安靜的呆在這裡等,等看看他是不是會回來。
…………
接下來,先前我們逃離地底是日正當空,一直到日影西斜,最後這會已經夕陽西下,疑似去和故人敘舊的赤犬大將一去不複返。
喧嘩熱鬨的街道漸漸變得人影蕭條,隨著日光收斂,街道上的行人逐漸減少,接著是商店陸續關門,象是一種訊號,街心廣場變得冷清下來。
德雷斯羅薩的居民們,太陽落山開始就各自回到家中,很奇怪的行為,待得最後一波零零星星的行人消失在街上闔起的門扉後,白日裡繁華的城鎮,此時猶如幻覺般,成為空城。
坐在噴水池邊,早已經曬乾一身濕漉漉的我,默默黑線。
說起來…那天,也就是不幸高空墜落那天,帶著赤犬大將奪路奔逃的時候,似乎,四下亂竄的我似乎也發現過這種現象,明明該是不夜天的富饒城市,夜裡偏偏象座死城,街上看不到一個行人,連燈火都寥寥無幾。
宵禁嗎?
德雷斯羅薩居然實施宵禁製度嗎?就象某些特殊時期的馬林弗德?
這樣一想,我頓時更加憂鬱起來————宵禁的話,我身無分文能躲去哪裡啊?重新回那個地下嗎?可是…那樣恐怖的地方,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願意重新踏足。
是的。
恐怖的地方————那個地下堆滿了壞掉的玩具,愛與激情與玩具之國,德雷斯羅薩備受世人讚譽的特色人文,獨一無二的,活著的玩具。
如果赤犬大將沒有說過,砂糖的能力,如果沒有親眼目睹…可惜,我知道了啊!
那些玩具全部都是能力者的能力造成,玩具原本應該是人類,而地下深處那些堆積的破爛,這段時間來我藏匿的地方。
那數也數不清的…是…屍骨啊!
想到那種事實,誰還能夠認同這個國家的執政者。
哪怕他為這個國家帶來繁榮,哪怕他給了國民穩定,一切都是建立在地底深處那些看不到儘頭的如山屍骨之上。
…………
閉了閉眼睛,我深吸一口氣,起身,朝著北麵埋伏步伐。
格林比特,北麵的孤島,雖然未到赤犬大將說的時機…比起地下…還是…
朝著選定的方向走出一小段距離,前方空蕩蕩的街道,另一端拐角處卻傳來…腳步聲,與年輕女人的淺淺的輕笑。
此刻的蕭瑟空寂,更襯得來人的愜意輕鬆。
不巧的是,這群人正在我要去往的路上,毫無意外的,片刻過後,雙方撞了個正著。
入眼是幾位迷彩t恤黑長褲,唐吉訶德家族成員,以隨扈的姿態拱衛著…呃~冤家路窄,枚紅色嬰兒帽,墨鏡,奶嘴,胖次,著裝打扮猶如變/態,被四個嬌俏年輕姑娘簇擁在中間…
是叫塞尼奧爾.皮克吧?
唐吉訶德家族方塊軍乾部,我被西瓦士兵惡補過情報,這個墨鏡看似變態的男人是能力者,另外,雨夜裡曾經見過麵,還被他家魚人少年說,我和他死掉的老婆很像。
囧囧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