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前的故鄉,隔著不知多少重次元壁障之外的故鄉。
一切說來話長,況且我和赤犬大將也沒到能傾訴衷腸的親密程度,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女人總要有些小秘密,哪怕是對枕邊人,赤犬大將甚至連男朋友都算不上,我需要實話實說嗎?肯定不需要。
而且他自己也有很多秘密。
…………
呃~這一瞬間,我想了想自己這邊需要了解的真相,接著又想了想麵前這位赤犬大將追問的東西,緊接著就被那些糟心事鬨得又一次頭疼起來。
然後,我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決定…什麼都不管了。
於是,抬手反握住還不依不饒搭在胸口的這隻爪子,把它拿開些,之後我對著貌似乎不等到答案不肯罷休的這位非人型海軍大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如果您能告訴我,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中了惡魔果實能力進而昏迷不醒的您,是如何知道那些事。”
“那麼,我也可以坦白說出您問的那些。”
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有些秘密相信我和他都不願意坦白,而如果他肯說…那麼,我也做得到坦誠以待。
隻是,他會嗎?
很明顯,肯定不會。
…………
說完等了會,他果然沒有開口說什麼,我就笑了笑,接著說道,“您不願意回答的理由,和我保守秘密的原因,一樣呢~”
到這裡停頓片刻,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微微朝前傾身,向著被我推開‘手’之後無意識往後退了幾步的這男人靠近些,刻意放緩了語調,輕聲道:
“過去不重要,薩卡斯基大將,我們的未來才是關鍵。”
話音落下,我隨即察覺到這男人眼瞳深處依稀浮現的金紅岩漿海緩緩平息————他處於暴怒狀態,我知道,因為我拿話堵住他,以他不願意提及的事作為交換條件。
他是惱怒我不肯坦白,對於習慣掌控一切的這男人來說,隱瞞是對他的冒犯。
不過…要哄回來也很簡單。
所以我用了模糊的詞,‘我們的未來’…我故意的,因為不想現在翻臉。
如果現在兩個人不歡而散,那樂子可就大了,不是嗎?
我盯著他看,他同樣盯著我看,片刻過後,非人型海軍大將哼了一聲,眼神總算不那麼尖利又陰戾,開口時的語氣跟著緩和,依稀仿佛是心情變好了,“我們的未來,確實比較重要。”
意味深長的頓了頓,他接著往下說道,“那麼,你要繼續嗎?拿回燒燒果實,或者到此結束?”
給出兩個選擇,這男人周身緊繃的氣勢鬆散下來,這次的態度不再咄咄逼人,也似乎沒有必須得到回答的意思。
短暫的靜默過後,他果然沒在意我回不回答,自顧自偏過臉去看向這角落通往的另一個方向,象是想了想,之後又直起身朝那邊走,隻丟下一句,“要跟來看看嗎?或許你能看到決賽時的對手之一。”
站在原地考慮了幾秒鐘,我反手披上黑絨絨大衣遮去一身亂七八糟的痕跡,然後跟上了他。
…………
他不疾不徐領先幾步,我慢吞吞綴在後邊。
接下來,行進間沒有人願意開口。
走出拐角,目光所及是一段狹隘又陰森的封閉式走廊,兩側堆著些雜物,采光不好又不通風,空氣裡彌漫著一種…象是淤積了很久的味道,帶著**物質的蕭瑟感。
赤犬大將卻象是很熟悉這裡,走得輕鬆,偶爾碰上通道兩側堆積過剩的障礙物,他甚至能提前通知我小心腳下。
我一邊努力忽略充斥鼻端的各種酸爽氣味,一邊小心避開地上不知名的汙漬,朝前走的時候還得抽空在心裡歎氣。
其實我對‘決賽時的對手之一’不感興趣,因為我知道這場競技賽的最後勝利者一定不是我。
草帽家在德雷斯羅薩,蒙奇.d.路飛,橡皮猴子船長他參加競技賽,勝利者還會是彆人嗎?或者該說,燒燒果實還會落入他人之手嗎?
所謂‘命運之子世界的寵兒’,橡皮猴子船長的運氣一貫好得逆天。
雖然尾田當初在頂上戰爭的最後耍了所有觀眾一把,騙取無數人的眼淚,可他到底不敢拿主角開刀。
每個世界固定時期的曆史走向,焦點一定在某個特定之人身上,哥爾.d.羅傑開創的大海賊時代,前二十二年世界舞台的重心是四皇、七武海、海軍新舊兩代高層們,直到命運之子出航那一刻,時代重心一點一點偏移到世界的寵兒身上。
蒙奇.d.路飛是新一頁曆史著墨最深刻的人物。
與草帽家有關的事,勝利的天平自然傾向橡皮猴子船長那邊。
我已經不怎麼關心燒燒果實花落誰家,我也不想知道赤犬大將究竟想做什麼,我跟著他,原因是不能讓這男人離開視線。
_(:зゝ∠)_因為我擔心一眼沒看住,這男人會直接用流星火山大噴火把這座島給轟平了,他肯定乾得出來啊!
寧可錯殺三千,也絕不放過一個,這是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一貫的主張,當然,我有自知之明,我沒那份臉麵和本事能乾涉這位大人物,可是!
這裡不是安娜的世界,這裡是另外一個有著相似背景的異世界,作為始作俑者,我能看著他亂來嗎?就算不自量力也得攔住啊!
要是放任這位掃平了德雷斯羅薩,曆史走向發生重大改變…
先不說死掉多少原本不該這時候死的人導致我變成千古罪人,一段時間內的世界發生劇/變,說不定我就徹底回不去原本安娜在的那個世界了啊!這怎麼行?
必須阻止他。
_(:зゝ∠)_
太糟心了。
更糟心的是,除了擔心赤犬大將一言不合發動流星火山大噴火,我還得頭疼‘未來’,真正的‘我們的未來’。
我和他兩個人的問題殊途同歸,最核心的部分都牽涉到未來,並且,很可能是兩個未來。
其中一個是我和他所屬那個世界的未來。
我和他都各自知曉了一部分,我的記憶裡有久遠之前那些劇情的碎片,加上baby-5姑娘給的舊報紙資訊,至於他…
赤犬大將,透過方才他那些恨怒交加的質問,已經很明確,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許多事。
更更糟心的是,赤犬大將知道的東西裡邊,包括了我攢下來沒來得及看的那部分,就是草帽家進入新世界的劇情。
因為赤犬大將對德雷斯羅薩的了解,以及他對那個‘新海軍大將’藤虎的反應。
↑↑↑關鍵的這一點讓我懷疑,赤犬大將甚至知道德雷斯羅今日所發生一切的結局,也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然而事到如今糾結那些答案根本無濟於事。
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該如何,這個‘未來’特指安娜的那個世界,之後的發展。
赤犬大將知曉了未來,1519年那時候我和他在七水之都群島,草帽家剛剛轟塌了司法島,頂上戰爭還沒有開始的預兆…
我原本一直在猶豫的那些事,現在可以不必猶豫了,未來的一切絕對會發生重大變故。
因為最大的變數就走在離我不到五米的前方。
海軍大將,赤犬薩卡斯基。
歸根究底是我的失誤,因為我使得這男人提前知曉了一切。
…………
所以說————
為了腦殘許多年的小雀斑青年,我這是乾掉他呢?還是乾掉他呢?還是乾掉他呢?
呃~
磕磕碰碰走完了這段擁堵又陰暗的走廊,我懷著無比心塞的憂鬱感,抬了抬視線,對上等在前方回過頭來看我的非人型海軍大將,想了想,到底還是泄了氣。
做不到呢~
哪怕是腦殘粉對偶像的喜愛之情,也不能衝垮理智,我做不到暗算他。
…………
片刻過後,等到我走到近前,靜靜等在出口的這男人再次動身繼續朝前走,他象是沒有察覺到一瞬間我的惡意,大刺刺將背後袒露出來。
又隔了會,轉出這一塊隔著兩重敞開的鐵欄杆門,徹底走出陰暗處之前,他的身形微微停滯,頭也不回的說道,“如果你願意許下未來,那麼,你擔心的一切可以改變。”
誒?我的腦子空白了兩秒鐘,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幻聽,他剛剛說了…什麼?
不過很可惜,赤犬大將沒有給我分辨的時間,如幻覺般的話音落下,他腳下不停的朝前繼續邁進,而與此同時,他出現的那裡傳出零零星星的聲音。
“吉姆雷特!”
“哦!果然是吉姆雷特!你這家夥沒事呢!”
“我們還擔心你給守衛給抓住了!居然安全回來了!真了不起啊!”
誒?我被那邊亂七八糟的歡呼鬨得愣了下,緊接著又看見已經走出的赤犬大將回過頭來,目光顯得不太高興,被他瞪了下,我趕忙收起腦子裡那些沒想明白的問題,匆匆忙忙跟了出去。
…………
一腳踩出身後那條隱秘通道,定睛一看,接著又是一愣。
外邊這裡是一處牢房吧?外側一條通向另一處的走道,一側是用粗大鐵欄杆圍起來的囚牢,赤犬大將正在囚牢外,隔著欄杆裡邊的人七嘴八舌說著話,氣氛很熱鬨。
隔了會,等我走過去在赤犬大將身側站定,隨即就看見牢裡邊關押著一群糙漢子,打扮得和賽場上多數角鬥士相仿,此刻人圍在欄杆邊,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不過看到我立刻就安靜下來,眼神也跟著變得有些奇怪。
“他們是奴隸角鬥士。”赤犬大將這樣對我介紹,說的是牢裡邊這些人,“他們絕大多數是德雷斯羅薩的原護衛軍。”
說完他朝著我偏了偏頭,目光卻是看向牢籠內的這些人,“她是安娜,我的女人。”
↑↑↑這話哪裡不對?!我正要反駁,頃刻間關著的這些糙漢子忽然又歡呼起來,先是異口同聲,緊接著是比剛剛更混亂的七嘴八舌:
“哦哦~很厲害嘛!吉姆雷特!原來你說要找自己女人是真的啊!”
“哈哈~能從唐吉訶德家族那幫惡棍手裡奪回自己的女人,吉姆雷特你真是條漢子!”
“對!乾翻那群海賊,不要客氣!”
一瞬間,除了吵吵鬨鬨,我的眼前更擠滿了男人的臉,個個目光炯炯,臉上更寫滿了八卦。
都是關著的這些角鬥士們,除了一開始圍在欄杆邊的,還有原本呆在更深處角落的,大概是聽見赤犬大將的爆料?於是紛紛跑出來圍觀。
等了會,這些角鬥士們發表完各種感歎和驚訝,混合在一起的吵鬨聲稍稍平複些,人群有個家夥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她是a區的勝利者,安娜,吉姆雷特你這家夥…”
那人開口之後,圍堵在欄杆前的這些彪形大漢們許是想起什麼,前一秒還八卦意味十足的眼神,這一瞬變得銳利,並且帶出幾絲詭異的審視。
現場猛地一靜,也不知怎麼氣氛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最後,是赤犬大將打破了這片凝固一般的死寂,非人型海軍大將以一種冷靜得接近殘酷的聲音,說道,“我依照約定回來,那麼你們呢?”
“我打破這片牢籠,你們有勇氣反抗嗎?”
聽得如此說辭,我移開看著囚牢的視線,目光投向身側的赤犬大將,這一刻這男人直視著與他麵麵相覷的所謂‘奴隸角鬥士’,眼神冰冷,鐵皮質地的臉勾勒出不近人情的生硬線條。
而比起他固定的神態,他的語氣說是不屑反而更象…誘導,或者鼓動:
“十年前你們失去了一切,淪為奴隸。”
“到如今連反抗的勇氣也被消磨乾淨了嗎?”
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赤犬大將又冷笑一記,音調中浮出尖刻的譏誚之意,“你們被關到籠子裡放到競技台上,象一群動物相互廝殺供人取樂,一切的始作俑者高坐在王位上。”
“你們願意死得連尊嚴都沒有是你們的事,我隻提供一個機會。”
“或許結局都是死,為何不死得像個人?”
…………
牢籠之內的這些人盯著赤犬大將看了半晌,象是在判斷他的話究竟可不可信,接著安靜了好一會,這些人又轉過身走到更深處聚集到一起不知說著什麼,似乎是討論?
我趁著這些人轉移注意力就壓低聲線,小小聲問邊上這男人,“你要策反他們挑起動亂,這就是你藏匿在競技場的原因?”
放出奴隸角鬥士,如果這些是德雷斯羅薩國王軍舊部,那麼向唐吉訶德家族複仇是理所當然。
赤犬大將此時此刻的謀算,是他失蹤後我所不知道那些時間裡定下了什麼計劃的一個環節吧?
不過————這樣做…
德雷斯羅薩今日所有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將是海軍。
“我該稱呼您什麼呢?”身形微微一轉,從與他比肩的位置轉到麵對他,我靠近過去,扶著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薩卡斯基大將,還是薩卡斯基元帥?”
“您昨日去找藤虎大將,是企圖聯係上那個瞎子,以便搶先一步借以徹底鏟除德雷斯羅薩國內的所有海賊?”
“如果我說是?”他同樣略略側首,反問了一句,“如果是元帥?”
“那就殺了你。”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他,同時抬起手,手臂伸長環住他的脖子,指尖彈出尖利如獸爪的指甲不輕不重抵在他後脖頸的致命點上。
“如果隻是薩卡斯基元帥,你就必須死在這裡。”
如果僅僅是‘薩卡斯基元帥’,那就證明和我一起流落異世界的那個男人消失了吧?那樣一來,我也就什麼好猶豫。
殺了他。
我不忍心暗算的那個人,僅僅是薩卡斯基,舊年認得的那個,遇到我就倒黴的…呃~或者該說,是人生中最尷尬難堪的時刻都被我目睹的…海軍,薩卡斯基。
隻有他,我不忍心暗算。
因為到底…糾纏太多,那個男人或許不是好人,或許性格偏執又冷血,可他始終是我認識的人,雙方相識的時間,是人生經曆的一部分。
我不忍心暗算他,雖然那個男人的企圖很明顯,他到底沒有動用什麼手段強迫達到目的。
都說相處才會彼此了解,即使沒有男人和女人的愛意,也有些情意。
我一直沒有打消過懷疑,除了糟心他知曉了未來,我更擔心他不是認識的那個男人,因為他的表現太詭異。
這一刻是確認。
如果不是…
那麼,這隻玩具狗就死在這裡。
我寧願安娜的世界缺失一位重要人物,或許曆史走向偏移,最終惡果落在我身上,也不願意帶回一個陌生魂魄占據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