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對各路相親對象的吐槽。
比如,她對自己身邊發生的某些事各類蛋疼心情。
當然,我們兩個都很默契的用詞隱晦,沒有泄露太多私人信息,我是因為上輩子的習慣,來自網絡時代的人都明白,網友歸網友現實歸現實。
而筆友大概也是類似想法。
總之,正因為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我們才可以放心的說些平時不能說的想法嘛~
然後彼此送小禮物。
我家雖然沒有個超級藏書館能讓我回禮各類絕版書籍給她,但我能自己手作,技術宅手工帝是能拯救地球的存在(霧!),還可以順便開發我家娜娜的興趣,萬一將來娜娜就能成為某個宗師級人物(大霧!)了也說不定啊~
各種DIY,從合香到立體金魚畫,從手作模型到刺繡,從微型植物盆景到半寶石礦物後加工,托筆友的福,我因此重新打開一扇通往DIY手工帝寶座的大門(彌天大霧!)。
…………
奧茲國的瘋兔子,除了孤高小文青,動手能力完全不行,每每一言不合就要回各種超級貴重必定會被我退回去的禮物之外,她其實見聞廣博,哪怕沒有見聞廣博她家那麼多書也可以隨時查資料嗯~
我和她慢慢的發現彼此誌趣相投,她也幫了我蠻多忙,比如霸氣————我家娜娜很小那會霸氣就有覺醒征兆,可惜我不是原裝貨安娜,對本土力量體係完全不了解,也不敢找身邊的人問。
因為我比較容易想太多,娜娜的情況特殊,我根本不敢讓彆人察覺,所以,熟悉了之後我偶爾會在信裡谘詢些霸氣方麵的問題。
筆友給了我一些建議和解答,當然她也很直白的問我原因,這樣反倒讓我放心,因為她把懷疑說出來而不是藏在心裡,而等我回信希望她不要追問,她果然沒有追問。
後來,我覺得很呃…過意不去,再之後回信就放飛自我了些,很多心裡話和吐槽也敢大刺刺的說給筆友聽而不是藏著掖著了嗯~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我相信,人與人之間看的應該是緣分而不是身份,想要真心也隻能用真心去換,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筆友的體諒,我能回應的就是同樣不好奇任何關於對方的私人信息。
哪怕我們彼此都不追問對方的真實身份,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麵姬,世界那麼大又那麼危險,我們很可能此生都天各一方,不過沒關係,我們同在一片天空下,知道天涯海角的某個地方有這樣一個朋友,就夠了啊~
我用心經營這段緣分,一個人是不是真心時間久了總能體會到,筆友那邊也應該是體會到了,所以隔著信紙,我覺得我們發展成了閨蜜。
她漸漸的願意和我說些比較私人的事,比如,有一年她來信說發現自己愛上一個人,可惜不知道該怎麼讓心意傳達出去,我就擅自替她出謀劃策了下。
我托關係買到兩個音貝,用掉其中一個錄音,特意選天文大潮那天悄悄去人跡罕至的海岬,在那裡以海潮和風為背景,深情款款的念一首情詩。
情詩是泰戈爾的飛鳥與魚,是我壓箱底的絕招: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
我就站在你的麵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個人相信,再沒有彆的哪首詩比這一首的開頭適合暗戀表白了嗯~
上輩子那會為了裝文藝我死記硬背記得牢牢的一個字都不會錯,到這輩子雖然可能會錯一點,不過大致也差不多。
我默寫了好幾次,又改了一些可能錯誤的地方,然後一路從開頭背到結尾,自己先聽了覺得差不多就把兩個音貝和回信寄給筆友兼閨蜜。
我在信上告訴她,學著我用空白那個音貝,找個文藝點的背景音錄個情詩給心儀對象,如果她對象有回應就皆大歡喜,如果沒有就反口說是一首新得的詩歌想和朋友分享,這樣就算告白失敗也能圓回去裝什麼也沒發生嗯~
女人嘛~就算暗戀告白也要麵子的對不對。
另外,我和她說,唯有美食與自己不可辜負,除此之外都是浮雲啊浮雲。
…………
後來,我不知道筆友的戀情有沒有展開,她沒說我沒問,隻是偶爾她的來信會夾帶一些泰戈爾的飛鳥與魚,她似乎很喜歡那詩,比如,她會這樣來憂鬱我們的緣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
而是
尚未相聚
便注定無法相遇
可不是嗎?我和她,一個在前半段馬林弗德,一個在後半段新世界不知何處,即便是我們哪天想不開要見麵,怕也是無法相遇。
然後我就裝文藝回信,用當年紅透網絡的相思十誡,第一最好不相見什麼的…
總之,我們的交情更深了嗯~因為她會開始問我相親的那些事,囧,先前我吐槽各路相親對象了嘛~筆友估計是交情深了習慣性想彼此多了解些?
也因為彼此交情加深,那些不太重要能說的事她問我也就不再顧左言它。
比如我結過婚又成為寡婦很多年,相親從來沒成功,原因不是我恨嫁又眼光高,實在是介紹人的麵子讓我沒辦法推脫,不想得罪人隻好去見麵,不過我有的是辦法打發掉那些追求者,因為我對見麵就奔旅館去的男人實在沒想法,這樣。
至於筆友開玩笑問的我理想型是什麼,我回答得簡潔明了:男的,活的,主要看緣分。
近十年的彼此通信,後期我們熟了她經常問我遇到喜歡的男人沒有,還說沒有的話,我如果想不開要按著理想去周遊世界務必先和她見麵,這樣。
…………
我和筆友的最後一次通信是我‘被’搬家,黃猿大將出借他個人宿舍把我家搬到海軍本部裡邊,工作也換了,我就臨時給筆友去信,告訴她我這裡有變故要等穩定下來才能重新聯係。
原本我住居民區,馬林弗德對各類出入境通信和通訊雖然管控嚴謹,到底對平民也算寬鬆至少沒到變態的地步,可海軍本部之內就不一樣,通信很可能要經過各種檢查,我不想私人信件被奇怪的人看去就隻能暫時中斷。
後邊發生的事一言難儘,我被迫開始一言不合就穿越,到現在也沒能回馬林弗德。
然後————
為什麼!我能意外碰到筆友兼閨蜜?!更糟心的還是我以前想象過的,真正的,見光死啊喂!
…………
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能想象嗎?一個近十年交情的筆友,我甚至幻想過她的模樣:她是個略顯憂鬱,細膩得會傷春悲秋,喜歡看書,喜歡詩歌,偶爾犀利,的小孤高文青,哪怕不是美豔也必定書卷氣十足的女人…
結果現實…
我眼睛都要暴凸的盯著站在夏洛特.克力架邊上的,所謂弟弟‘夏洛特.蒙多爾’,現實是,他是個戴著黑帽子,一身墨黑底色白慘慘骷髏圖案衣服還沒穿襯衣,蒼白的臉紅紅的酒糟鼻,發型猶如拖把,瘦瘦高高的,外型清奇的,男人!!!
世界太玄幻了喂!雖然知道隔著信紙對方的身份存疑,但是!現實如此當頭一擊…
整張臉扭曲了幾秒鐘,我堅強的,懷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口,“可是,我的筆友是嘉蕾特啊?怎麼可能是…你?”弄錯了嗎?還是你冒充了我筆友?
夏洛特.蒙多爾還沒開口回答,卻是嗯~他家長子,夏洛特.佩洛斯佩羅先一步插話進來,“嘉蕾特也是我妹妹的名字哦~夏洛特.嘉蕾特,媽媽的第十八個女兒。”
果然是冒充了對吧?我猛地扭過頭,十萬分期待的看向糖果話嘮————結果他回了我一個依稀仿佛是節哀順變的眼神,接著又說道,“嘉蕾特沒有筆友哦~小糖果,我敢保證呢~”
言語間又偏過臉,視線轉向麻薯妖怪,象是征求相同意見那樣,“對吧?卡塔庫栗,我們所有兄弟姐妹隻有蒙多爾有個筆友,並且是他暗戀了很多年卻始終找不到機會搶回來的女人。”
言之鑿鑿,斬釘截鐵,更糟心的是被他問的麻薯妖怪居然很肯定的點頭,哪怕是不回話,直勾勾盯著我的目光也非常…陰沉。
短暫的靜默過後,夏洛特.佩洛斯佩羅輕輕哼笑一記,又把視線偏移幾度,他看向站在幾米外的另外兩個弟弟,話是對著那個蒙多爾說的,“說起來,你一開始是怎麼確定小糖果就是你的筆友?”
沉默了會,夏洛特.蒙多爾回答道,“我聽過她的聲音。”嘶啞的聲線,眼神落在我身上,“幾年前你寄了禮物給我。”
對,那個音貝!我嘴角狠狠一抽,隻覺得自己作了一手好死,當初我還很高興是替閨蜜出謀劃策來著,特麼結果是個男的!
雖然沒有職業偏見,可是,放到現在我內心的吐槽簡直快刷屏。
筆友閨蜜實際上是男的就算了,網絡時代出身的我也沒在意過這些,可是!你說你一個長相如此凶惡的海賊裝什麼文藝小清新啊喂!
…………
當然,就算我這會吐槽感波濤洶湧也還是閉緊了嘴,因為我生怕自己開口就停不下來,肯定會各種毒舌說不定等下一發不可收拾。
而沉默中,糖果話嘮又一次嗬嗬的笑起來,也不知道是愉快還是不愉快,總之,他又開始進入‘不說話會死星人’角色了嗯~
“我這個笨蛋弟弟,蒙多爾真的是書呆子呢~”
“居然會愛上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女人,為了保證她能順利收到自己的信件,還讓手下去威脅新世界這邊偉大航道交友指南編輯部主編。”
“興師動眾辦一件小事,愛上了卻不敢告白,甚至也不肯借用家族情報網調查對方,我們一直建議他找機會約見也置之不理,隻肯相信緣分那種無稽之談。”
一如既往的開口就不打算停下來的樣子,一鼓作氣把自己弟弟的秘密給公諸於眾,隨後,他不疾不徐朝著我走近幾步,嘖了聲,語氣壓低幾分,“現在看也或許不是無稽之談,原來,真的如他所願的緣分不淺呢~”
“他愛上的素未謀麵的女人,居然是小糖果你啊~”
微微眯起的眼睛,目光似是彆有深意的盯著我看了好一會,似笑非笑的悠悠拉長了聲線:
“小糖果你說結婚了,蒙多爾卻說你丈夫多年前就陣亡,嗬嗬~小糖果你真是狡猾,偷換概念混淆彆人的理解,呐~我是不是該懲罰你一下?”
…………
夏洛特.佩洛斯佩羅擋住其他人看過來的視線,隻餘下他和我麵麵相覷。
片刻過後,我翻出死魚眼,臨時把快脫口而出的‘懲罰你個毛線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麼’的懟,給改成另一件火燒眉毛的事:
“你家還有哪位會出現?建議立刻阻止,彆讓我見到第五個夏洛特!”
這樣來一個是一個來兩個收一雙,繼續下去我都要瘋!趕緊去通知你家兄弟不要再出現!
雖然我很肯定自己隻有一個筆友是不屬於馬林弗德那邊的熟人,可我不保證會出現第二個夏洛特.克力架那種情況啊!
不想你家兄弟繼續出類似烏龍,你趕緊回神想辦法,至少要未雨綢繆啊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