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卿兒心下一沉,轉眼就被馮平裘抓住手臂,拉往身邊去。
陸元澈還想為薑卿兒說話,卻被陸肅冷冷一視,又憋了回去。縱使他在揚州橫行霸道,但在父親麵前,還是不敢忤逆,可是卿兒分明是他所歡喜的女子啊。
薑卿兒一坐下,馮平裘便要灌她酒,她道:“我喝不了!”
馮平裘哈哈一笑,先前灌和尚酒不成,這便算送給這女子喝了吧,“坊間女子酒量這般小可不行。”
陸肅見此,隨意提點道:“馮大人,卿兒是要送給皇上的,還請莫過了。”
薑卿兒聽不下去了,一把推開馮平裘,朝陸肅道:“陸大人,我雖是坊間女子,但隻行舞,不賣笑,今日所來,隻不過是念在陸家與煙雲坊恩情,這舞跳完我就走。”
陸肅顯然已不快,黑了臉,在揚州可沒人好忤逆他,“那又如何,還不是拿捏在本官手裡,彆忘了煙雲坊是誰在給你們撐腰。”
馮平裘將酒壺提在手裡,插話道:“陸大人,這舞姬送去給皇上,也不得歡心。”
陸肅看向他,“此話</何意。”
“當今皇上哪裡是不舉,是沉迷男色,不然太後怎麼廣招天下女子入宮,為的正是望皇上行回正軌。”馮平裘說著,又把目光轉向薑卿兒,“反正皇上也不會碰,不如送給本官享樂,好好管教一番才是。”
薑卿兒攥緊了拳,難堪至極,她下意識瞥望不遠處的弘忍和尚,他仍舊半合雙眼,麵若冰霜。
隻聽一聲驚響,陸元澈將桌幾一腳踹倒,掀翻一地的瓜果飯菜,他揚聲道:“猥瑣小人,小爺的人,你也敢謀主意!還不快快滾出陸家。”
陸肅怒喝一聲,“放肆!”
馮平裘頓時黑了臉,對陸肅冷道:“看來揚州刺史府對本官是多有不滿,可是要太後特意派人徹查揚州?”
陸肅連忙起身陪笑,“豈敢豈敢,是小兒無禮,下官必好好管教。”
說罷,陸肅對陸元澈道:“立刻向馮大人賠禮!”
陸元澈道:“父親!你可是瞎了眼,這人分明是奸官一個,你怎能與他同流合汙。”
陸肅豎眉斥道:“一派胡言!你近來是猖獗不少,竟敢掀翻桌幾,這宴上可是容不得你了?你給我回房麵壁思過。”
此言一出,陸元澈怒不可遏,父親更令他大失所望,陸肅自然是不會讓他搗亂,命他退下。
接著陸肅對馮平裘道:“本官這就安排幾個貌美女子供馮大人享樂,望大人消消氣,隻不過這卿兒,是當真不可以。”
“不可以?”馮平裘看向薑卿兒,被陸元澈一攪,是掃了大興致,極為不爽快,冷道:“那本官命她好好伺候著喝酒,這可以吧。”
薑卿兒瞧著他猥瑣的眼神,自知這樣下去,要吃不少苦頭,連忙退後,轉身便要逃開。
怎知馮平裘上前將她的手腕擒住,薑卿兒隻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弘忍,奈何不曾他望過來。
眾人皆在等著看好戲啊,興致勃勃。
她被馮平裘抓了過去,薑卿兒驚慌失措掙紮起來,隻能怒道:“走開!”
馮平裘掐住她的臉頰,惡劣地笑起來,提起滿滿的一壺酒正要往薑卿兒嘴裡灌去。
正在此時,酒壺被人抽走,馮平裘掐住薑卿兒臉頰的手,也被狠狠捏住,他忙抬眸看去。
那白衣僧人麵若冰霜,黑眸宛如一潭冷湖般死寂,深不見底。
馮平裘心頭一抖,方才的趣意一消而散,一股子寒意撲麵而來,下一刻他的手被和尚扭轉起來,劇烈的疼痛使他不得不鬆開薑卿兒,吃痛哀嚎。
弘忍將他押在身下,淡漠道:“施主,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壺酒,我替她喝。”
薑卿兒雙眸微紅,怔怔地望著弘忍的冷顏,兩頰的酸疼讓她說不出話來。
在場一眾人,沒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和尚敢將馮平裘押死,驚諤不已。
隻見和尚抬起酒壺,仰首將酒灌下,酒水再次浸濕他的僧衣袈裟,不一會便見了底,他將酒壺扔在地上。
馮平裘還在他手下哀嚎連連,大罵起來:“臭和尚!還不快放了本官!不然便要了你的命!”
弘忍手下卻越發用力,冷漠道:“酒喝了,我廢你這隻手,可算公平?”
馮平裘心一驚,還沒回過神來,隻聽他手骨傳來‘哢嚓’一聲,將他痛到暈眩,哭喊不停。
他意識恍惚起來,仿若見到那太子墨冷漠臉龐,下意識脫口而出:“殿下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就像當年在刑部之時,馮平裘跪伏在他
金絲鞋履下一樣,連連求饒。
弘忍卻將他一腳踹開,馮平裘摔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右手被生生反轉成畸形,極為可怕。
眾人驚在和尚淩厲的氣勢下,不敢亂動,也久久難以回神。
弘忍神色冷沉,抓住還在發愣的薑卿兒的手,帶著她離開陸家廳殿,不顧身後的一片狼藉,眾人大亂。
薑卿兒有些不知所措,隻覺得握著她的那隻手很大,令人心安。
大和尚可是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