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正是浴池間,門口候著兩名錦衣侍衛,這節度使府雖什麼都缺,但裝潢華貴奢侈,看得出戰亂之前的洛陽節度使有多奢靡享樂了。
輕飄飄的幃紗掩了裡頭的光景,浴池子邊擺著四座七扇戲蝶屏風,池中冒著熱氣。
池水中的一處墊著軟榻,李墨赤著精壯的身軀靠在其中,水線正到他胸膛下方,墨發被水染濕垂著,左手臂上有一道傷痂,池邊的矮幾上是拆下的紗布,還有那虎骨麵具。
手臂上的傷正是前些天被薑卿兒用匕首劃傷的,傷口不深,但還是要一些時日才好全。
除此之外,寬厚的右肩上又多了兩排牙印,上次被咬的才剛剛消去,也曾說過不可再咬他,看來是沒用。
還真是沒有以前乖巧,早知這般便應將她抓來,在這浴池子裡伺候著才是。
李墨單手扶著額角,半闔著雙目,五官深刻且冷峻,容色絕佳卻不似當年和尚那般清和,顯得鬱沉許多。
正此時</,一襲暗色勁裝男子悄無聲息地來到屏風之後,他半垂著首,脊背卻挺直著,沉聲道:“師父。”
李墨抬了眸,似乎是早有意料,淡然道:“進來。”
來人越過屏風,半跪在池旁,他麵容清雋,身形端正挺拔,正是當年杜若寺的越雲和尚,不過如今已更名為青雲,成了李墨身旁暗衛,仍是喚他一聲師父。
他與越思不同,自十二歲起便由蕭太妃送到杜若寺來,成了杜若寺小和尚,更不似越思那般活潑,內斂沉穩得多。
這便是四年前李墨獨獨帶走他的原因。
青雲手中呈著一張無名之信,說:“遼中來了信。”
李墨麵不改色瞧了眼他手中的信,搭在池邊的手臂輕招了一下。
青雲便端著信遞在他手中,李墨將信拆封,裡麵的紙張白淨無字,礬水寫之呈無色,遇水則呈黑字。
他將書信浸入浴水中,不過半會兒,黑字顯現而出,清晰可辨。
李墨端起已濕的信,上麵所寫,謝知淵病愈腿全,潼關之戰,圍而不攻,久而自破。於三月之後,他趕赴潼關,望到時已破,攻進盛京城大門。
見此,李墨眸中掠過一絲悅色,實為好事,又很快掩下,謝知淵是有些催促的意思。
潼關若再拖下去,到時一旦打起來,補給物資供應緊張,必然會吃敗仗,還是儘早結束的好。
趁現在處於上勢,自應把握好機會,這謝知淵所言,圍而不攻,久而自破,此舉倒是可行,又有齊王李九思居心不良,潼關之戰是場險戰。--
那二十萬朝廷軍固守潼關,若繞路的話,山路崎嶇,三軍將士行軍恐遭劫襲。
青雲沉默著,靜待浴池中的男人指令,瞥了眼師父肩上的牙印,又低下了首。
李墨將信交給青雲,淡然道:“處理掉。”
青雲應聲,將信揣進衣襟裡,“那師父的意思是……”
李墨緩緩道:“時不待人,僵持下去,討不到好,隔日便整軍趕往潼關。”
青雲頜了首,又瞥一眼他肩上的牙印,頓默了一下,“那…卿兒姑娘呢?”
李墨眉頭微凝,似乎沉默了許久,他緩緩道:“她便暫時留在洛陽。”
到時戰起,盛京周三娘那兒顯然不再是安全之地,必要的時候,將她送走最為好,越是在這種時候,便越要沉住氣。
若是此戰失利,他丟了性命,戰死沙場,反正他不是弘忍和尚,她也無須為他難過,就當他這個假冒的平西王失了信。
李墨瞥一眼青雲,意味明了。
青雲眉頭微凝,低首應了聲是,隨即又悄無聲息離去。
浴池間中隻剩下了李墨一人,他半合上眸,輕揉太陽穴,停頓片刻,從浴池之中出來。
浴間牆壁上有暗閣,用來放乾淨浴巾和貴膏,旁邊懸著衣架上有件乾淨的玄袍,李墨走向那處,將玄袍披在身上。
忽然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掠過那處暗閣,取走乾燥的浴長巾,用作擦拭墨發,隨即便緩緩離去。
遠遠看去,他那身形比例極好,修長筆直的腿上襯著勁腰寬肩。
待浴池間裡陷入一片寂靜之後,忽然一陣聲響,暗閣旁懸著的衣架掉落。
他的身軀,她碰過摸過更咬過,也近在咫尺……
暗閣之中,薑卿兒諤然坐著,纖手捂著嘴唇,雙肩微微顫抖,眼眶裡已滿是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是要雙更的,卡文寫了兩遍,我理理大綱。
明天雙更,我覺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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