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園地界寬廣,莊子內外隨處可見侍衛,其中香山幽靜深涼,山峰不高,滿山紅葉,遠望宛如萬縷紅羅紗繚繞林間,乃為京地八景之一。
馬車在莊園前停落時,後頭的不少車都還未到,福公公讓人把隨行的東西搬進院子裡的東苑安置好。
皇帝扶薑卿兒下馬車之後,同行在莊園裡逛了一圈,這瞧久了,二人站在一塊,竟顯得格外相配,雖保持半尺的間隔,不難看出那眉目的情深。
福公公抿著唇笑,陛下難得多了些人情味,這帝後恩愛是好事。
路程這麼久,薑卿兒有些餓,馬車內的桂花糕方才吃了些,終究是不頂事,況且又流了不少的汗,李墨便領著她回東苑。
苑內一派雅致之風,薑卿兒的小屁股剛坐下,宮女端著清水和手帕來,李墨將沾了清水的濕帕擰乾,輕輕擦拭她的麵容。
出宮時,薑卿兒本是淡抹著妝粉,唇上妝點紅脂,經車廂內一鬨,那紅脂被李墨親得乾淨,不見蹤跡。
李墨清著她的麵頰,肌膚水靈,柔柔嫩嫩的,他勾唇一笑,便輕柔地捏了下她的臉蛋。
薑卿兒將他的手推開,嬌嗔一眼,這人沒個正經的模樣。
一旁的宮女們皆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李墨但笑不語,從容地濕帕擦過薑卿兒的小手之後,便扔回銅盆裡,讓貼身宮女退下。
片刻之後,宮女端著膳食來時,隻見屋內的皇後娘娘眼眸水潤,嬌滴滴的模樣,小巧的唇尤為紅豔,還有些微微泛著腫。
而皇帝陛下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還含著一抹可有可無的笑意。
用過膳之後,安胎湯端到桌麵來,薑卿兒看了看,還好用膳時留了點肚子,不然得喝不下了。
李墨本想親手喂著她喝,可薑卿兒不願意讓他動手,她分明是可以自己來的。
湯味濃鬱,近來喝得多,薑卿兒始終習慣不了,喝得較為緩慢。
李墨拿出一個紅色的香囊,布麵繡著百合花,帶著淡淡的甜香,開口道:“是些穩胎的香料,是讓調香師配製的。”
薑卿兒看了眼那香囊,不知他什麼時候讓人弄的,但香味適宜,便朝著他輕輕點頭。
李墨將她之前的香囊換下,這紅香囊係在她的腰間的衣帶上,繼續道:“閒賞兩日,雖走得不遠,少了些辛勞,戴著是要好些的。”
他抬眸對上薑卿兒的眼眸,似乎想到什麼,淡淡一笑,沒有言語。
薑卿兒喝完安胎藥之後,福公公端著一個檀紫金漆的劍箱上來,她見著一愣。
李墨將劍箱打開,裡頭靜靜地放著一對秀小精致的輕劍,劍柄上鑲著一顆碧色玉石,柔美清雅。
“雖有了身孕,但些許的活動也對你身子好。”李墨道:“你喜好劍舞,這劍刃軟且鈍,傷不了人。”
之前宋太醫有建議,不能總讓她閒坐著,以後肚子大了還有的難受,多活動些,到生產時會輕鬆得多。
這雙劍早在半年前,便讓人打製上了,隻是近來幾日才製好,一直都沒同她說起。
薑卿兒伸手去觸碰輕劍,握在手中十分輕盈,比起以前她的雙劍更為輕巧,心頭不禁暖暖的,想起他之前所言,一曲一舞皆為他,她嫣然一笑。
李墨的聲音清沉且有磁性,“正好借著秋賞,紅林景色間,卿兒舞劍,何不風雅?”
薑卿兒細看著輕劍,拔出劍鞘,刃上花紋精美,她輕聲道:“我許久沒舞劍了。”
“莫跳得複雜,免得傷到身子。”李墨俯身靠在她身後,氣息溫和,“我會為卿兒奏琴。”
薑卿兒歪頭,“陛下會奏琴?”
李墨蹙眉,停頓著看她,顯然是不滿稱呼。
薑卿兒微怔,改口喚他:“……夫君。”
李墨鬆眉,手掌輕撫她垂至腰間的長發,低聲道:“我也許久不曾奏琴。”
薑卿兒握著劍,李墨順著她的手探去,他修長的手指端起劍刃,淡淡道:“卿兒想聽麼?”
薑卿兒眉眼彎彎,轉過身來,“想聽。”
在她的記憶裡,他除了誦經念佛便是奏折和書卷,琴曲雅致之物,不見他碰過。
李墨揚唇,應聲:“嗯,那就隻為你奏琴。”
東宮少年時課業繁重,因蕭貴妃喜好琴律,為了使她歡心,習琴諸多。
那時卿兒還小,守在他身旁聽曲,活潑可愛,無章法的蹦跳,模樣時常惹得蕭貴妃嬉笑,說是若她喜歡,便讓梨園的舞師教學。
卿兒會小心翼翼地看向太子墨,少年清俊,雖總縱著她,但淡漠著神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自離了東宮後,李墨再不動琴弦,隻為母親一人奏,蕭貴妃死後更甚,不喜旁人提及母親之事,琴也就此斷絕,而現在不一樣,現在有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