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鬱先生——”鬱寧正沿著小路慢吞吞的往城裡的方向走著,突然不遠處水田中的一個中年婦人大聲呼喊了一句:“先生慢行——婦人有事相求!”
鬱寧止住了腳步,向水田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禮,那頭的婦人連忙放下了褲腳,拉著一旁的男人,兩步並做一步的跑了過來。等到她走近了,鬱寧才看見她身上綁著縛帶,將身後一個繈褓牢牢地捆在了自己的背上。
婦人走上前連同她男人一起給鬱寧行了一個拘謹的禮數,黝黑的臉上滿是笑意,一邊將縛帶解了下來,將繈褓遞給鬱寧看:“這是婦人前陣兒生的娃娃,如今快滿一個月了,也好帶出來見人了——誰不知道鬱先生您是我們這村裡頭最有學問的,您要是不嫌棄,就給他取個大名,我們也好讓這娃娃沾一沾您的文氣!”
“當不起媼這麼誇我,我不過是個白身。”鬱寧連忙道。
“嗨,看您說的。”孔媼看著鬱寧的樣貌,不住地說:“就您這般的品貌,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出身,隻不過不知是為著什麼才屈就在我們這荒郊野嶺的破落村子裡——白身又怎麼了,我們村頭的王先生也是個白身呢!”
鬱寧的樣貌確實是與周圍格格不入得很。其實說起來鬱寧也不過是個21世紀普通男青年的長相,可是換在這裡卻是大大的出挑,先不說他身材身高如何,就他伸出手來半點傷痕老繭都沒有,指甲乾淨,手指纖長,不曾有半點因為重活累活而變形,一看就知道不是做活的人。
這樣一雙手,在這個時代非是讀書人才能有的。孔媼他們見過城裡的賬房掌櫃,就他們那樣的有才學的先生,一雙手都尚不如這位鬱先生。
她男人是個沉默寡言的,隻是將身後的背簍放在鬱寧麵前,裡麵有一點米麵,還有一條臘肉。在這個年頭,這已經算是很重的禮了,就算是送適齡的孩童去啟蒙,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鬱寧又不缺這麼點東西,連忙推拒道:“孔媼,不過是取個名字罷了,不用這麼重的禮。”
“要的,這是規矩。”她男人擺了擺手,示意鬱寧收下。
鬱寧見推辭不過,知道他家也算是村裡富戶,這點東西對他們來說還不算是傷筋動骨,也就拿了。他想了想,從一旁拾了一根樹枝,寫道:“孔媼,孔伯,便叫孔靈毓如何?這娃娃眉目靈秀,想來日後定然不凡,說不得就是一位鐘靈毓秀的人物。”
孔媼夫婦兩聽了一番解釋,又聽鬱寧一通誇獎娃娃相貌好,喜不自勝,孔媼連連推著他男人道:“你這死人,傻愣愣的作甚?還不快與先生道謝!”
“多謝先生!”孔伯被孔媼推了下也不氣惱,認認真真的謝了鬱寧,孔媼又道:“我們耽誤了先生的時間,恰好我男人也要進城去見見我那不爭氣的大兒,先生若是不嫌棄,就讓他送你進城!”
孔伯呐呐的去一旁牽來了一輛驢車來,上麵堆了點稻草還有一點山貨,看著確實也不是一時就能準備出來的,鬱寧也不客氣,從他家走到城裡至少也得走個一個小時,有車坐那是最好不過的了,謝了孔家夫婦後就被孔伯扶著坐到了車上。
孔伯坐在前頭,牽著驢子,揚鞭一揮,驢子就帶動了起來。車輪沒有什麼防震措施,鬱寧靠在了稻草上麵,被稻草這麼一緩衝,居然也覺得如何難受,孔伯不善言辭,乾脆就把自己當馭夫,鬱寧問一句他才答一句,鬱寧不說話他便也不說話,驢車晃晃悠悠,不知不覺中鬱寧就睡過去了。
等到孔伯將他叫醒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入了城了,孔伯將他帶到了他上工的地方,又殷勤的將他的東西幫他卸下車,鬱寧與孔伯道了謝,便走了進去。
望著眼前的古色古香的建築,上麵有個牌匾,用金漆描了幾個大字——‘玉蒼齋’。
門後的世界是一個類似於明朝中期的世界,鬱寧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他進了倉庫就到了這裡,一開始鬱寧還有一點慌,以為是穿越了再也回不到現世了。在山裡認認真真的生活了兩天,才出去找到了村落,村落的人對他都十分防備排外,鬱寧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就又隻好找到了城鎮,最後還給自己找了一份工,等到一切搞定似乎又可以在這裡平靜安穩的生活下去的時候,他發現隻要他在這裡的家中,推開同樣是倉庫的那扇門,就可以回到現世他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