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話一出口,梅先生抬手就抽了鬱寧一巴掌。“放肆。”
“師傅我錯了。”這一巴掌說實在的,打得其實不重,但是奈何這是鬱寧頭一回被人掀耳光,當時就覺著有點委屈了——剛剛顧國師噴了他那麼久,他都不覺得委屈,但還是乖巧的認錯。
顧國師剛剛打了他一掌,鬱寧記得自己好像吐了一口血,然後就昏過去了。他低頭一看,果然胸前沾著一灘淤黑的血漬,連帶著顧國師的肩膀一側都沾上了。
能沾到顧國師的肩膀上,說明是顧國師接著他了,沒叫他摔到地上。他揉了揉心口,剛剛還疼得讓他發昏的地方雖然還有點疼,但是輕鬆了很多。
梅先生負手於身後,沒漏看鬱寧眼中那一點委屈:“打你,一打的是你肆意妄為,不愛惜身體。二,打的是你口無遮攔,尊卑不分,肆意調笑。你可有怨言?”
“沒有,師傅打得對——師傅您要是不解氣,就再打我一巴掌?”鬱寧心裡知道是自己讓梅先生擔心了,梅先生氣急了才打了他,心下這點委屈頓時消失無蹤。他抬起了另外一邊臉,用實力詮釋了什麼叫做你打我的左臉,我就把右臉也送過來讓你打著玩。
梅先生聽罷氣得又抬起手,鬱寧連忙閉上眼睛,結果沒想到落在臉頰上的輕飄飄地一擊,就仿佛被人摸了摸臉頰一般。鬱寧悄悄睜開一邊的眼睛看,梅先生那雙如竹如玉的手捏著鬱寧的下巴,看了看剛剛被他打的地方,見紅都沒紅一塊,頓覺自己一片憂心喂了狗,撒手不管了。
顧國師見梅先生撒了手,這才也跟著捏著鬱寧的下巴瞧了瞧,說:“好了,彆怪模怪樣了,你師傅沒用力……我們阿鬱臉皮厚著呢,紅都沒紅。”
鬱寧嘴一癟:“師公!”
顧國師另一手拍了拍鬱寧臉頰,板著臉說:“這次就是給你個教訓,再敢有下次,就不止是你師傅要打你了。”
梅先生在上首聽了,瞪了顧國師一眼。
“那您、不是也……打了嗎?”鬱寧因著下巴還被捏著,含糊不清的說:“現在、還疼得慌……”
顧國師笑眯眯的鬆了手,手指沿著他的頸項向下滑,最後落在他胸口處重重一按——“疼死你活該!就你之前做的,你若是我的弟子,我看都不看你一眼,就叫你死在外麵算了!”
“唔——!”鬱寧疼得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把他師公的手給拍開,下意識的低聲說:“……男男授受不親!”
“你說什麼?”顧國師離得近,哪裡會聽不見,聞言挑眉道。
“我是說……我錯了,師公饒命,師公不要趕我出去嗚嗚嗚!”
顧國師氣笑了,也不管他了,問道:“王太醫呢?”
正問著呢,外麵就有人通報:“三先生帶著王太醫來了。”
“快請。”梅先生道。
王太醫和梅三先生一前一後進了來,還未見禮,顧國師就擺了擺手:“免了,先看看小少爺。”
“是。”王太醫應了一聲,他年紀大了,跑是跑不動的,一路是被人架著過來的,到現在還有點喘。梅三先生麵有憂色的看著鬱寧胸前那一片血跡,示意王太醫速速去看,王太醫平穩了一下呼吸,上去給鬱寧整了整脈,又翻了翻鬱寧的眼睛,最後從隨身的箱子裡摸出一遝金針,示意要將鬱寧的衣服拉開。
梅先生立於上首,此時也耐不住走了過來,在顧國師身後站著聽太醫的診斷。
顧國師就在一側,隨手就把鬱寧的衣帶扯了,將他胸膛露了出來。梅先生見狀皺眉道:“你慢點!”
顧國師撇了撇嘴,“又不是養了個閨女兒,見得不人。”
鬱寧露出的胸口皮膚膚色如常,沒有任何變化,王太醫伸手按了按,隨即下了幾針,鬱寧悶哼了一聲,頭一歪又吐出了一點黑血。王太醫這才收了針,將鬱寧皮膚上冒出來的血點子擦了,回稟道:“幸虧顧大人那一掌及時,少爺體內的淤血都吐出來了,沒有什麼大礙,隻不過日後要好好休養一段時日,靜心養神為怡。”
顧國師眉目一動,按照常理來說針灸並不會出血,王太醫察覺到顧國師的目光,道:“有些人的體質天生較為敏感,少爺就是如此,針灸時出點血是因為傷口愈合的不及時的緣故,無妨的。隻不過……少爺,敢問您近日裡,可還受了什麼傷?老朽方才診脈之時,少爺體內似乎元氣略有損傷。”
鬱寧癱在椅子上,歪著頭舉了舉手:“這裡,之前不小心手肘磕著了一下……芙蓉說是骨裂,不過這幾天也不怎麼痛了,就沒在意。”
王太醫聞言上前把鬱寧的袖子捋了起來,拉著他的手伸展了一下,見鬱寧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道:“應該不是骨裂,隻是普通的搓傷罷了。少爺年輕體壯,這些小毛病好得也快一些……隻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少爺還是要注意才是。”
“是,多謝王太醫。”鬱寧另一手也去摸了摸受傷的肘關節,要不是王太醫提這麼一句,他都忘記了自己這一隻手疑似骨裂。
顧國師和梅先生這才點了點頭,放下心來。王太醫到一旁去開藥了,梅先生和顧國師回上首坐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捧著茶喝了一口,對視了一眼,又非常嫌棄的彆開了眼。
梅三先生幫鬱寧把衣襟掩好了,拱手道:“那我先送小師弟回去休息?”
“嗯。”梅先生道:“去吧。”
“還有一事……”梅三先生道:“小師弟帶回來的那位蘭公子……”
“國師府難道還養不起個客人了?”顧國師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這等小事,讓你師弟自己管去吧。”
顧國師和梅先生見梅三不動,似乎有難言之隱,又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