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1 / 2)

第123章

這一聲‘汪’直接把顧國師和梅先生都氣笑了,顧國師招了招手:“你來我這邊坐。”

鬱寧哎了一聲,屁顛屁顛的挪過去了,人還沒坐穩,頭上就挨了顧國師一記打:“居然還學上狗叫了,還要不要一點臉麵?叫人聽見了像什麼話……學得還挺像!”

鬱寧抱著腦袋,正打算叫兩聲疼,卻見顧國師雖是笑吟吟的,眉目之間卻有一抹鋒銳的殺意,就如同沾了血的刀鋒上映過的冷光,咄咄逼人,一晃眼,卻又不見了。顧國師柔和的道:“行了,那就這樣,你的那扇門的事情待到我騰出手來便隨你去一趟平波府,看看究竟是什麼狀況。阿鬱你也不要太過擔心。”

“你先安心在這長安府修養生息,那位蘭公子暫且就先讓他待在家裡當一個清客吧。出了此門,今日你所說的就給我牢牢捂在心裡,你再敢和誰提一個字,我就打斷你的腿。”

鬱寧被顧國師眉目之間的那抹殺意驚得有些結巴,卻又疑心自己看錯了,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驚叫道:“師公,你該不會想趁我不注意就把蘭霄給殺了吧?”

“蘭霄?是個不錯的名字。”據說那蘭公子的身子不好,也不會武藝,這等人向來容易悲春傷秋,便是哪一日抑鬱而死,也是正常的。顧國師笑得異常溫柔:“我怎麼會殺蘭公子呢?既然你不願殺他,那麼就讓他在府中做一清客,保他一世衣食無憂也就是了。”

梅先生低頭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這事你不要多管,交給你師公。”

鬱寧一聽心都涼了,顧國師要不是打著趁著他不注意就悄悄把蘭霄滅口的想法他就把狗頭都割下來給顧國師當球踢!

“不行……!”鬱寧下意識的拒絕了:“蘭霄真的不能殺……師公就饒他一命,就如同方才所說叫他做一個富貴閒人,又不是養不起他。”

“一方梟雄,被人困於內宅當一個富貴閒人?……阿寧,權力是一件令人著迷的東西,嘗過就不會忘記。”梅先生淡淡的說:“若是有朝一日,易地而處,我與你師公有此境地,不如殺了我們來得痛快。”

“正是如此。”顧國師伸手點了點鬱寧的額頭,鬱寧第一次與他坐得這般近,見他還說著說著向他靠近,便忍不住點著他的額頭將他推遠了一些:“阿鬱,莫要以為誰都跟你似地……你方才是不是在想,雖困於內宅,但有吃有穿說不定還給你送些美婢狡童,這日子神仙都換不來?”

鬱寧一滯,他是這麼想的——其實,現代大部分鹹魚乾一樣的年輕人都是這麼想的。

顧國師看著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猜對了,他與梅先生對視了一眼,邊笑邊歎氣:“怎麼我們阿鬱這麼小家子氣……你且等著,回頭待阿鬱身子好些了,我必然多多給他銀錢,再配上二三十打手,也叫他嘗嘗於長安府中恣意驕狂,打馬橫街,欺男霸女的滋味。”

梅先生看了他一眼,居然還點了點頭,緩緩地道:“也好。”

“……?”鬱寧這輩子也沒聽說過誰家長輩有意要叫自家晚輩去當個紈絝子弟的,一時不免目瞪口呆:“這不太好吧?”

“什麼好不好,回頭你試過了也就知道了。”

——但是你就算是給了我這麼多人我也做不出來什麼欺男霸女的行為啊!

正努力思索著要是他真的有錢有人他跑到街上去欺男霸女那是什麼滋味的鬱寧突然心下一驚,差點就被顧國師給帶歪了:“不是,我們還在談蘭公子,師傅,師公,不能殺他。”

“方才聽你說了,於人不過一些隨手的小恩小惠,值得你這般感念?”顧國師慢慢的與他分析:“他既不是你摯友,又不是你心愛之人,你今日放他性命,來日,他焉能放過你?”

“你信他人品,你師傅和我卻要為你的性命考慮……”

有一句話,顧國師沒有說出口:隻有死人的人品,才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這話一出口,這心軟得近乎軟弱的小家夥定然是要跳腳的,所以還是不能說。

從理上,鬱寧知道自己說不過梅先生和顧國師,乾脆開始耍無賴,扯著顧國師的袖子說:“我不管,反正您不能殺他!就算您說對他來說助我一臂之力不過是隨手施為,反正我是享受到好處的,沒有把恩人殺了的這種說法……您就是看他美貌,放在院子裡當朵花看看也是賞心悅目的!留著他,若是他不安分,再殺他也不遲!”

顧國師一把扯過自己的袖子,嗬斥道:“你這一言不合就喜歡扯人袖子耍無賴的癖性哪裡沾上的!”他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梅先生,示意都是他慣出來的,嘴上還接著嗬斥道:“……什麼看他美貌,便留著他,你以為人家是你的孌寵嗎?!你不殺他,合著是見色起意?!”

鬱寧心下一動,試探著說:“要是我就是看他美貌,舍不得殺他呢?”

梅先生神色疏淡:“那就喂了藥,送到你屋子裡,事後再殺他也無妨。”

“……”鬱寧是真的被噎得沒話說了,要殺一個對他言笑晏晏的朋友,對鬱寧來說簡直是無法接受的一件事情。他掀開毛毯下了塌,笈著鞋子也不行禮就往外走,邊走邊說:“我這就去把蘭霄挪到我屋子裡去,同吃同住,你們要殺,就連我一並殺了吧!”

說罷,鬱寧生怕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已經下了令把人給宰了,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梅先生和顧國師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梅先生捧著茶盞慢慢地說:“……越來越沒規矩了。”

“還不是你縱出來的?”

“我沒有縱著他。”

“那下次他再扯阿若你的衣袖的時候,阿若記著要把衣袖扯回來。”

說完這一句,兩人一時無言。半晌,顧國師才又喃喃道:“心慈手軟,也未嘗不好。”

可能是他們老了。人老了,天生就會偏心這樣心慈手軟的崽兒。

“來人。”顧國師喚了一聲,不多時外麵進來了一個青衣婢,顧國師將桌上裝著青玉璽的錦盒給了她:“去交給少爺,就說叫他自己收好……外麵風涼,讓少爺坐暖轎回去,叫他安心慢慢回去,沒殺他的蘭公子。”

“今日距離主屋十丈之內,非死士,一律送走了吧……依一等功,撫恤其家人,少爺若問,不得提及。”

“是。”

***

鬱寧這頭剛出了屋子,被屋外冷風一激,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還未走幾步,裡頭追出來了一個青衣婢,身後跟著一架暖轎,恭敬的道:“外麵風涼,少爺請上轎……大人有命,令奴婢將此物交予少爺,傳言道讓少爺自己收好即可。”

鬱寧立於寒風中,伸手接過那個不大的錦盒捏在手中,冷然的問:“師公沒有傳令要殺什麼人吧?據實回答,師公應該沒叫你瞞著我。”

“蘭公子無恙,少爺還請緩行。”青衣婢答道。

鬱寧這才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轎子。他心裡也有數,若顧國師真的鐵了心要殺蘭霄,沒必要瞞著他——蘭霄若是今日、又或者是過幾日暴斃,他心裡難道沒點數?他上了轎,吩咐道:“你叫人去蘭公子那裡,把蘭公子遷到我院子裡去住,他若問起,就說等我到了與他細說。”

“是。”轎外青衣婢應了一聲,轉而又吩咐了一名仆俾,那仆俾一躬身,三兩步退出了隊伍,轉而去蘭霄所住的院子。

等到鬱寧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蘭霄已經在屋子裡等著他了。外麵有不少仆俾捧著行囊器具來去匆匆,顯然是在幫蘭霄挪窩。

鬱寧自轎子上下來,就進了屋子,半點沒叫風吹著,他坐到桌前,屏退了左右,看了看還是覺得不放心,乾脆把蘭霄推到了床邊,把人拉到了床上,放下了簾子,還未開口,就聽到蘭霄說:“你師傅要殺我?”

鬱寧一怔:“你怎麼知道?”

蘭霄也不在意此刻在鬱寧床上,反而拉過了被子,將兩人的腿給蓋了起來。於昏暗中,他的皮膚白得幾乎就像是在發光一樣:“你既然在山中沒有殺我,便不會殺我……一到長安府,先是被軟禁,待你病好,又急匆匆將我挪到你的房間裡,不是怕有人殺我,難道是怕有人殺你?”

鬱寧長歎了一口氣,方知梅先生和顧國師說的一點都沒錯,蘭霄雖然不聲不響,卻將一切看在心裡:“是我師傅和師公因著我要殺你……總而言之,被我胡扯蠻攪給擋下了,你暫時就和我住在一起吧……我是半點辦法都沒有,隻好用這等笨辦法來擋一擋。”

“你說你喜歡我?”蘭霄突然道:“若非如此,易地而處,我不會輕易放棄。”

鬱寧摸了摸鼻子:“我沒有,我不是,你彆亂說啊!你放心,我不是gay……暫時先委屈你一陣子,等到日後,我師傅師公知道你人品,就不會再下手了。”

“你先彆說話,我知道你們都是聰明人,隻有我一個笨的,但是有些事我得說清楚,我們先小人後君子。”鬱寧擺了擺手,示意蘭霄彆說話:“我師傅師公要殺你,是為了我,怕你回了那邊之後以此威脅我,或者乾脆殺了我,我覺得你不會,但是我師傅師公是不信的……你也懂,在他們這裡,權貴殺個把人的並不算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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