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1 / 2)

鬱寧這一覺睡得極沉,等到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然大亮,淅淅瀝瀝的細雨拍打在屋頂的瓦片上,又沿著屋簷飛角的縫隙一滴一滴的滑落,形成了一道水簾。

微涼的天氣,鬱寧喜歡開著窗睡,於是睜開眼便看見了外麵風吹雨撒,漫卷珠簾。

芙蓉聽見響動進來,手中還捧著一樽香盒,她俯身將一旁香爐中燃儘的香料撥去,添入了新的香料,香爐得了新的燃料發出了一聲極小的聲響,隨即嫋嫋香煙便自裡麵冉冉升起。

鬱寧坐在床上愣怔了片刻,直到聞到了香爐中彌漫而出的如同古舊書卷與楓葉的香氣,這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應該乾什麼。他掀開被子下了床,笈著鞋子走了兩步,芙蓉遞來了擰好的毛巾,鬱寧邊給自己收拾邊吩咐道:“一會兒我去書房,任何人不要來打擾我……還有那些什麼酒宴,一律拒了。”

“若是三少爺和陳少爺來呢?”芙蓉接過毛巾,又遞來了漱口的水。

“不見。除非是我爹和我師傅來了,否則不要來叫我。”鬱寧道:“找幾個侍衛,把書房看好了。”

他頓了頓,“若有擅自窺探者,格殺勿論。”

鬱寧甚少說這些決定他人生死的話,可見事態之嚴重。芙蓉垂下眼簾,十分鄭重的道:“是,少爺。”

鬱寧這才放下心來,隨意扒拉了幾口早飯,就把自己埋進了書房之中奮鬥去了。

“來!喝酒!”三少爺醉醺醺的捏著酒杯,喝得滿麵通紅。

穿著暴露的舞姬在場中央跳著胡璿,樂聲靡靡,裙擺的金鈴在她們旋轉之間響成了一片。

“三少爺,慢著點喝。”張員外沒敢坐在主位上,反倒是在場中挨個敬酒,他雖年紀大了,卻是個能言善道的角色,這一圈酒敬下來,都能和在場幾個少爺稱兄道弟了。這不,都能把劉三少爺前頭那個‘劉’給去了,直呼三少爺了。

“你這個葡萄酒……地道!我也就從我爹那頭喝過這麼地、地道的葡萄酒!還是、是宮裡頭賞下來的!”三少爺打著磕說道。張員外聽三少爺這麼說,笑得就更開懷了:“三少爺謬讚了,謬讚了……我這裡的酒怎麼能和宮裡頭的比?”

“誰、誰說不!不能比!”舞姬踏著華美的舞步將手中的彩綾拋到了三少爺麵前,三少爺仰著臉受了,露出一副色**與的神色來:“你家這舞姬……可以啊!”

“三少爺喜歡,那是她的福氣!”張員外連忙揮了揮手,那舞姬便又一個旋身落在了三少爺懷裡,一雙玉臂掛在三少爺脖子上,三少爺叫了聲好,摟著她一道喝酒,調笑著,他突然道:“對了……老陳!”

陳和光的席在他旁邊,神色冷漠的避開了一個舞姬拋來的彩綾:“不要叫我老陳。”

“鬱寧呢……鬱寧怎麼沒來?”三少爺明顯是喝上頭了,連鬱寧之前已經拒了說不來都給忘了:“鬱、鬱兄也……也是此道中人!他保準喜歡……張大人,這就是你不對了……怎麼不叫鬱兄!”

“鬱先生不喜歡這種場合。”陳和光冷冷的說:“你喝多了,來人,扶劉三少爺下去醒醒酒。”

“……我、我不去!”三少爺抗議了一句,隨即倒向了一旁的軟玉溫香,醉得已然睡去了。一旁的婢子們見狀忙上前將三少爺扶下去了,張員外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陳和光,這位陳少爺是鎮國公府出身,雖然是個表少爺,但是眾所皆知鎮國公隻有一位獨女!他見陳少爺眉間微凝,知道他八成也不大喜歡這種場合,便暗中打了幾個手勢,舞姬們看見這手勢便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他。

張員外湊了上去,問道:“陳少爺,鬱先生是指……國師府的鬱少爺?”

陳和光微微頷首,上午的時候他也派人去鬱寧的留香居問了,他那大侍女芙蓉說他們家少爺近幾日都不見客,他想到此處便幫著鬱寧警告了一句:“鬱先生喜好清靜,張大人若是無什麼要事,便不要去打擾他。”

“是、是。”張員外連連點頭,有些好奇的問:“張某有一事想要求問陳少爺,不知……”

陳和光道:“請說。”

“陳少爺為何叫鬱少爺為‘鬱先生’?”

他見陳和光麵露異色,緊接著道:“陳少爺勿怪,諸位貴人還要在張某府上暫居一段時日,雖已儘力描摹長安府一景一物,但猶有不足之處。昨日裡鬱少爺一入客院便打發人將院內陳設儘數送歸,張某實在是惶恐,還請陳少爺不棄,指點一二。”

“鬱先生是國師!師弟子,自當以‘先生’稱之。”鬱寧進了院子就叫人把陳設全部送回去的事情他也知道,眾人不解之下,有的嘲笑鬱寧陡然富貴不識貨,有的認為鬱寧有怪癖,有的覺得個人癖好無可厚非……隻不過有幾個聰明的,想是知道鬱寧的名聲,也學著他一道將屋子裡的陳設給送回去了。

這中間自然包括他和劉三。

若不是鬱寧聲稱不見客,他今日就該找上門去讓鬱寧幫著看看自己住的客院是不是有什麼妨礙了。到底是要住上幾個月的地方,若真有人在這些玄之又玄的地方動手腳,那還真是防不勝防——畢竟連破城弩都拿出來了,還有什麼是那一位做不出來的?

他斟酌了一下道:“鬱先生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既然鬱先生並未怪罪,張大人還是不要介懷的好。”

再一日,鬱寧總算是將所有他覺得有參考價值的資料都整理了出來,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真要提筆來抄,突然想起來他廢這個麻煩勁乾什麼?到現代去找幾個人分發了用毛筆字和繁體抄撰一下,現代隻要時間在一天之內,他都能把時間流速調整成一秒鐘。

這樣一來今天就可以找人將資料集合成冊,然後叫人送往災區交給周侍郎。

算算日子,今天晚上的時候周侍郎怕才能真正到達災區,他的信使一人單騎獨行,自然要比行軍快得多,日夜兼程之下一天就應該能送到周侍郎手裡,到時候周侍郎或許還在忙一些瑣事,資料及時送到後也不必發生什麼河堤修到一半改設計圖之類的慘案。

鬱寧美滋滋的跑回了現代。

現代此刻是上午十點多,蘭霄應該剛上班不久,鬱寧也沒多想,乾脆白嫖蘭霄家的員工抄資料,反正蘭霄手底下能人多,他現在要是再去找會寫繁體字的人來抄估計大半天也就沒了。

想到這裡,鬱寧捏著鑰匙下樓去地下車庫裡找車。

手機裡的消息有不少,除卻一些廣告信息外,值得一提的有一條來自一位叫做雲迷的人發來的短信——因為微信加鬱寧的好友鬱寧沒通過的關係,對方直接發了!手機短信過來,要不是那個紅點看著實在是膈應,鬱寧可能都不會點進短信界麵。

短信沒幾行字,但是把事情說的很清楚——鬱寧之前在b市收拾的那個黑龍神尾巴沒處理乾淨,賀老委托他把事情了結了,他和鬱寧的叔爺是舊識,下回來b市記得一起吃個飯。還有,把微信好友通過一下。

鬱寧笑了笑,點開微信把這位雲先生的好友通過了,此外還有一位叫羅劍的人,備注是‘賀老的助理’,鬱寧也給一並通過了。那邊消息倒是回的很快:

羅劍:【鬱先生你好,我是賀老的助理羅劍,您送給賀老的玉佩賀老十分喜歡,特此讓我來和您道謝。】

鬱寧回了一條:【賀老客氣,不過我最近有些要事在身,實在是走不開,下次一定。】

羅劍:【好的。】

雲先生那邊倒是沒回什麼消息。

發這幾條短信之間,電梯就已經到了地下車庫,鬱寧上了自己那輛鮮紅的大奔,往蘭霄公司的方向開去。

隨著電梯顯示屏中的數字的越攀越高,鬱寧抿了抿唇,說來也奇怪,在那頭的時候他也沒覺得多麼想蘭霄,可是一到蘭氏,他才陡然發現他想見蘭霄極了,甚至恨不得連這幾十秒都不願多等,想要立刻出現在蘭霄麵前。

鬱寧望著數字,終於等到了電梯‘叮’得一聲打了開來,他快步走了進去,總裁辦的人自然已經將鬱寧牢記於心,他一入內,左手邊第一個女秘就站了起來,喊了一聲:“上午好,鬱助。”

“你好。”鬱寧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喊的是自己,女秘點了點頭:“蘭總辦公室裡有客人,請您稍等,我請示一下蘭總。”

“好的,謝謝。”鬱寧耐著性子應了一聲好,女秘正想拎起內線電話請示一下蘭霄,結果手剛碰著電話張然就恰好經過了:“哎?鬱寧?你怎麼來了?”

張然有些詫異:“你不是出去……出差了嗎?”

張然好歹記得這還是大庭!庭廣眾之下,鬱寧好歹掛了個特助的名號,硬生生把那個‘玩’字改成了出差。他側臉與女秘說:“以後鬱先生來就直接帶鬱先生進去見蘭總就行了,不用請示。”

“好的,張助。”女秘本想送鬱寧進去,張然舉了舉手裡的文件,“行了,你忙吧,我帶鬱助進去就行了。”

鬱寧點了點頭,和人道了個謝就跟著張然走了。張然問道:“怎麼突然就回來了?蘭總不是說你至少要走兩個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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