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是不肯是嗎？！你怎麼能那麼自私呢？沒聽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嗎？你能做到為什麼不去做，你果然就是有反社會思想，巴不得我們都死了是不是？！”
很多人都憤怒地罵著，還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動用異能，當然其中也有人在說薄尚關門會死不肯也正常，隻是這樣的聲音實在太微弱了，很快就淹沒在了人群裡。
他們說，薄尚說會死就真的會死嗎？這不過是他的借口吧？當初能打開異世界的大門，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嗎？怎麼現在要關上就說做不到了？我看根本就是他不願意，他冷血殘忍，想看我們死！
門是他打開的，給世界帶來了末世災厄，他就有義務關上！
異能者們堅定地吼著，使出異能攻擊薄尚，像是瘋了一般。
其中，鄧豪看著這樣混亂的場麵，心裡很害怕。毫無疑問，他當然也希望末世結束，可聽到說要用薄尚的命來換時，他就猶豫了。
他不讚同那些人的瘋狂，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可他人微言輕，夾雜在人群裡，喊都是無力的。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用異能去殺喪屍，去攻擊要害他和媽媽的人，但身邊這些異能者沒有傷害過他，他應該怎麼做？
鄧豪陷入了迷茫，隻能努力幫薄尚擋住部分攻擊。
事實上，薄尚根本就沒有撒謊。隻要隨便想一下，都該知道，憑借一個人的超能力撕開一道時空裂縫，打開這樣一扇門是有多困難。即便薄尚的能力強到逆天，當初也是被強行過度激發能力才勉強打開的，因此自身受到重創，血染紅了整扇門。
這樣艱難打開的異世界通道，要關上，又豈是像平時隨手關的一扇普通的門那麼簡單。耗儘能力付出生命是必然的結果。
但那些異能者又怎麼會聽呢？
他們不信，覺得薄尚就是自私反社會，高聲喊著批判薄尚。心裡當然也有信了這一點的想法，但那又如何？
一條命，換全人類，不是很值嗎？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薄尚一個人死，而他們都是得益者。
薄尚站在那些人的對立麵，很清楚的感知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強烈惡意，宛如厚重黑暗的濃霧，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啊，他一個人死，彆人都能活，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但他呢？
他就不重要了嗎？
彆人想活，他為什麼就不能呢？
犧牲自己去成全彆人，很偉大，是英雄。
但他做不到。
薄尚冷冷地看著對麵這群人，雙眼漆黑，宛如一潭死水，冰冷刺骨。
可這時，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他的，把他護在了身後，擋下了所有的攻擊和惡意。
蘇棠身形瘦小，卻拿著沉重的斧頭，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他麵前。
薄尚漆黑的眼底亮起了一道光，像是黑暗被黎明的一束光撕裂，從此光明照耀。
薄尚在麵前立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所有的異能攻擊都被那屏障阻擋在外，無效化了一般。
然後，薄尚和蘇棠十指相扣，平靜地站在那裡，不受任何傷害。
他的目光落在了異能者身後藏著的某人身上。
那就是這次計劃最初的發動人。
喬雨璿被薄尚盯上時，瞬間感覺後背有毒蛇爬過似的，不寒而栗。
場麵混亂吵雜，薄尚和那群異能者之間也隔著一段距離，但在他開口的時候，聲音卻神奇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十分清晰。
“這些事都是誰告訴你們的？一個自稱有預知異能的人，那你們又知不知道，她已經在喪屍化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僵住，齊刷刷地回頭看向喬雨璿，眼神警惕戒備。
離喬雨璿最近的是她的一個愛慕者，聽到這話當然第一時間是維護她，還想作證明說她明明看著很正常，卻沒想到，他一抓喬雨璿的手，就看到了蔓延到手腕的紫黑色。
他瞬間跟觸電似的大步後退。
對於感染了喪屍病毒的人，向來都是一個處理方式，喬雨璿也不會例外。
他們果斷把喬雨璿踢出去。喪屍化的人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即便現在有理智，很快也會變成吃人的喪屍。
喬雨璿不能接受，哭喊著說自己是人，不是喪屍，但沒有人理會。
葉風生怕被她連累，自己感染的事也爆出來，巴不得她趕緊滾。古昊天倒是對她有些感情，想幫一幫她，但看到周圍異能者堅定的表情，他要是幫了，肯定就要失去這裡所有異能者的支持。為了大局，他沉默了。
喬雨璿是被硬生生趕到喪屍堆裡的，就像以前每一個被喪屍咬了就被放棄的隊員一樣，她以前冷漠不屑，但今天，輪到她了。她淹沒在喪屍堆裡，沒有人救她，身體被撕咬拉扯，成為了喪屍的食物。
因為薄尚的能力過於強大，異能攻擊都被無形的屏障擋下。
一時間，他們都沒有辦法，隻能湊在一起討論對策。
有人不滿說：他乾嘛不肯，全都是他的能力惹出來的禍啊，他要是個正常人不就沒那麼多事了？他弄出來的末世當然得他負責解決。
是，他很小就被做實驗，是很慘，我很同情他。但又不是我們害他這樣的，我們也是受害者啊，我們都有家庭，他一個人死，換那麼多人活下去，不對嗎？
類似這樣的言論有很多，他們都在怪，為什麼薄尚不去犧牲自己換取末世的結束，明明他可以做到。
鄧豪因為剛才幫薄尚攔下了攻擊，而且當初又是和薄尚蘇棠兩人一起來的基地，被異能者們視作薄尚的同夥，趕了出去，不讓鄧豪母子參與討伐會議。
但實際上，鄧琴心是支持那些異能者的，她看向兒子的眼神也有些責怪，說：“你做什麼傻事？難道你不想末世快點結束嗎？！天天麵對喪屍，媽就快瘋了！”
鄧豪神情十分微妙，仿佛見到了什麼魔幻至極的畫麵，聲音飄忽說：“所以……媽你覺得薄尚死了也沒所謂嗎？他之前救了我們的命。”
這時，鄧豪突然想起了曾經聽老師說過的一個例子。
火車在鐵軌上高速行駛但刹車失靈了，這時，火車正常行駛的軌道上有五個人，如果火車開過去的話，這五個人就會被撞死，而分叉道的另一條軌道上隻有一個人，你手邊有一個拉杆，隻要你一拉，火車就會變道，你會怎麼選擇？是照常直直地開去，撞死五個人，還是換道撞死一個人？
鄧豪低聲喃喃地說著：“比起死五個人，死一個人很值？所以那個人就無所謂了？”
鄧琴心沒心情聽鄧豪說這些，但她還是想說服兒子回到異能者團體裡，不希望他傻傻的一頭撞南牆，在這種情況下，支持薄尚能有什麼好處？
鄧琴心說：“這是沒辦法的啊，這種例子，你說出去，肯定大部分人都是選擇撞死那一個人的，總好過死五個是不是？而我們現在的情況就更那個了，薄尚一個，和全人類比，這沒什麼好猶豫的吧。小豪，難道你不想活下去嗎？”
鄧豪抬眼，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媽媽，說：“可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其他人可以隨隨便便說他死了好，但我和你不可以，所有人都可以，就我和你不行，媽，你明白嗎？”
鄧琴心噎住，確實有些理虧，不知該說什麼，隻能深深地歎了口氣。
但緊接著，鄧豪又說了一句，這話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地紮進了鄧琴心的心裡。
“如果那一個人是我呢？我死了其他人就能活……媽，你會希望我去死嗎？”
一瞬間，鄧琴心如墜冰窟，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另一邊。
異能者們還在商量著討伐計劃。
這時，古昊天提出了很關鍵的一點。
他說，實驗記錄上有提到，薄尚在特定時候能力會變弱，正好今晚之後就是，我們可以趁那個時候，合力殺了他。
彆人說：殺了他？！那誰來關閉異世界通道！
古昊天就說出了自己的奪取能力，可以在對方虛弱瀕死的時候取走對方的異能。
瞬間，他們就沉默了，默許了這個方法。
誰讓薄尚不肯關門呢？他們這也是沒辦法啊，他們本來都沒想殺薄尚的。
午夜零點之後。
異能者們對處於虛弱期的薄尚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果然，薄尚臉色蒼白，沒有了之前遊刃有餘的狀態，幾乎都是靠旁邊拿斧頭的少年保護，連屏障都沒怎麼支起來。
異能者們內心狂喜，機會來了。
但就在這時。
薄尚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異常冰冷，沒有任何的感情。
他說：“看來，你們都讚同犧牲一小部分來換取大部分的利益，對嗎？”
異能者聽到這話，手上攻擊稍頓，還以為薄尚因為形勢所逼，決定認輸了，心裡頗為滿意，覺得薄尚還算識相。
但下一秒。
薄尚卻說：“那我就如你們所願。”
瞬間，所有人體內的異能都在消失，化為了光點，一點點全都彙聚成銀色流光，流向了同一個方向。
都流向了薄尚。
薄尚站在中心，宛若神祗。
突然喪失了異能的眾人，瞬間變回了普通人，被薄尚身上強大的能量壓迫得連站立都困難，雙腿一軟，就齊齊跪在了地上。
他們跪伏在地，仿佛在對至高無上的君王朝拜。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寫到的火車例子，是在網易課那裡看到的，哈佛大學公開課，有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康康，搜索“謀殺背後的道德邏輯”就能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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