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木屋裡,約書亞養著自己的傷,總是在搗鼓魔藥製作,苦練魔法,把自己失去的都一一找回來。
魔法師都是靠精神力來釋放魔法,如果過度使用,便會透支衰竭,甚至死亡。
約書亞一路被追殺,逃亡至此,身受重傷,精神力也已經消耗殆儘。在一片冰冷黑暗之中,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卻沒想到會被一條蛇救了一命。
那蛇纏繞而上,刺破了他的皮膚,吸取他的血液,注入毒液,本應該是一件陰森令人發毛的事,可他竟然感覺到了溫暖,身體更是在慢慢恢複,因此他才能有餘力給自己製作恢複魔藥。
他一直待在木屋裡,倒騰著魔藥練習魔法咒繪製法陣,就是為了離開這裡做準備。
既然他僥幸活了下來,當然要給那些“朋友”送上一份大禮,不是嗎?
約書亞穿著一身黑袍,眼眸低垂,大半張臉都隱藏在陰影裡,容貌雖然俊美,但那周身的陰森黑暗氣息十分滲人。
蘇棠盤成了一團,窩在桌上,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什麼獨特的裝飾物。
在約書亞身上的傷好了之後,他就放心下來。約書亞練習,他沒有事做,就懶洋洋地盤成一團,看約書亞用魔法,但整個過程實在太過枯燥無聊,而且經常要接受魔藥的臭氣荼毒,他乾脆爬出木屋,在外麵找些吃的。
比起魔獸森林裡那麼多強大的魔獸來說,他的體型十分迷你,看起來那麼弱小無害,但彆的魔獸碰到他,都一下僵住,然後渾身打哆嗦,用驚恐的小眼神看著他,仿佛活見鬼了一樣,掉頭就飛快地跑掉。
蘇棠:“……”總感覺他是什麼凶殘大惡霸。
蘇棠每次碰到大魔獸,自己還沒來得及瑟瑟發抖,對方就先被嚇跑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總是件好事,不然以他這小身板,怎麼被魔獸吃掉的都不知道,塞牙縫都不夠。
他靈活地爬到樹上,用尾巴卷住一個紅通通的果子,用力一扯,把它摘了下來。這個果子,就是他的午飯,味道清甜,汁水飽滿,十分可口。
隻不過,他現在是蛇,沒有咀嚼能力,是直接把整個果子塞進嘴裡,慢慢消化的。吃進去之後,他就像是變成了一顆球,走路都是用滾的。
他也經常會給約書亞帶些吃的,不然他真的很懷疑,約書亞會在小木屋裡廢寢忘食,餓死過去。
蘇棠有種自己圈養了一個人類的感覺,還有點新鮮。不過,這點感覺一下就被打破了。
約書亞專心於練習,心誌堅定,或許覺得時間流逝得很快,沒有怎樣,但他們在木屋裡,一待就是一年。蘇棠都快無聊瘋了,這裡又沒有電腦手機,他都沒什麼可以做的,總不可能天天睡覺。
他一個鹹魚死宅,竟然被逼得經常出去玩。
在木屋周圍爬,約書亞並不管,因為主寵契約,他可以很輕易就感知到蘇棠的位置,知道他在做什麼。
但超出一定距離了,約書亞立刻就會來抓他回去。
約書亞低沉說:“過來。”
蘇棠就控製不住,立刻乖乖地朝他爬過去。約書亞彎腰伸出手,虛虛地放在地上。
蘇棠自然而然地爬上去,熟練地纏在他的手腕上,已經默契十足。
約書亞陰森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帶著自己的契約寵回小木屋。他顯然已經把蘇棠看做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許蘇棠離開自己的視線。
後來,蘇棠也不一定趴在約書亞的手腕上,他還會爬到約書亞的肩膀上,懶懶地掛在約書亞的脖子上,像一條特彆的圍脖,也會窩在約書亞的頭頂上,盤成一團。
這些部位都是人身上十分重要的部位,如果蘇棠有意攻擊,能一擊斃命。
但約書亞都沒有什麼反應,不知是相處下來的信任,還是因為那個主寵契約,認定了蘇棠沒辦法傷害到他。
不過,不管約書亞到底介不介意,蘇棠更多的時候,都是趴在床上,懶洋洋地做一條鹹魚蛇。
廢話,最軟最舒服的地方當然是床啊。
約書亞日夜練習,就是為了出去報仇。他經常都會忘了吃飯睡覺,還是一抬頭,看到契約寵推過來吃的,或是看到床上縮著的一團,才勉強想起來。
睡覺的時候,約書亞還有一個rua蛇的習慣,讓蘇棠睡在他身側,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他的鱗片,像在摸一隻不安分的小寵物。
蘇棠雖然很納悶自己有什麼好rua的,但也不反感,就任他摸。
一覺醒來,蘇棠就看到一個結實性感的脊背,肩闊腿長,荷爾蒙簡直殺人。
蘇棠一睜眼就看到這樣的美景,愣住了。
約書亞轉過身來,唇角勾起一絲笑意,眼底卻一片冰冷,十分可怕。
他微笑著說:“我們該出去了。”
蘇棠頭皮發麻,慫巴巴地後退了一下,然後就注意到約書亞手裡拿著的徽章,明白過來,他那煞氣並不是對著自己,而是在想曾經魔法學院裡的朋友。
那徽章是他們小團隊的標誌,每人都有一個。以前,約書亞細心保存,生怕一不小心刮出劃痕,但在逃亡過程中,他毫不猶豫的把徽章掰斷成兩半,直接讓它成了一團垃圾。
他要回去複仇了。
那些人讓他這般淒慘,他當然也不可能讓對方好過。他們不是怕自己的秘密暴露嗎?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約書亞又開始畫魔法陣,花紋複雜繁複,透著神秘又強大的力量。
似乎,這個魔法陣很不一樣,隻是畫就要花不少時間。約書亞擰著眉低喃,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但他不管不顧,又劃開自己的手,滴了不少血進去。那血落在泛著白光的魔法陣上,瞬間就被吸收進去,一絲不剩,而且似乎還想要吞噬更多,無窮無儘,陣中心冒出了詭異的紅光。
瞬間,所有的紅光都集中在了約書亞身上,像是最鋒利的劍刃,一刀刀刺進去,卻又在觸及他的身體時,融了進去。
約書亞麵露痛苦,就這麼倒在了地上。絲絲縷縷的氣息從約書亞身體裡飄了出來,被魔法陣的中心吸收。約書亞的臉色越發蒼白。
蘇棠看著,嚇了一跳,連忙過去,一口咬住他的衣領,努力把它往魔法陣外拖。
這麼小的身板,真是太為難他了。所幸他還有大力BUFF,雖然難,但還是拖了出來。
蘇棠伸出舌頭,舔了舔發麻的牙齒,還真怕一個用力過度,牙都崩了。
他鬆了一口氣,轉頭看過去,卻沒想到約書亞完全變了個樣,容貌還是好看的,但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他難道還拽錯人了?魔法陣把人給掉包了?!
蘇棠震驚不已,尾巴都控製不住高高翹起,要是有毛絨絨的話,他肯定一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過了幾秒,那個和約書亞穿著同樣的衣服,長得卻完全不同的男人微微睜開了眼,然後伸手,把蘇棠攬了過去,按在懷裡。
蘇棠懵懵的,莫名其妙被當成了抱枕。不過,他沒有掙紮,因為他感覺得出來,模樣是變了,但人還是約書亞。這是他那麼多個世界以來,相處下來的直覺,無法形容的熟悉感。
半個小時後,約書亞才慢慢地站起來。雖然唇色還是有些淺淡,臉色蒼白,但他看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卻露出了笑容,似乎很滿意。
約書亞讓蘇棠再次纏在自己的手腕上,走出了木屋,冷聲念了一個咒語,住了一年的屋子就變成了灰塵,散落在空氣裡,不見蹤影。
蘇棠看著,覺得有些可惜。畢竟住了一年,怎麼都是有些感情的。
他抬頭看向約書亞,發現約書亞看著半空好一會,然後下意識地摸著手腕上的小蛇,果斷轉身離開了這裡。
走出魔獸森林之前,約書亞給自己施展了一個魔咒,在容貌變化的基礎上,還偽造了一個新身份,重新進入了魔法學院。
蘇棠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懷疑。如果不是蘇棠一直跟在他身邊,都沒辦法認出來,他就是約書亞。
走進學校的時候,沒有人阻攔,他露出迷人的笑容,自然地拿出了身份證明,從現在起,他就是伊恩了。
來帶路的女生臉不禁一紅,眼睫微顫,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柔聲說:“伊恩,我先帶你熟悉一下學校。”
伊恩點頭,禮貌笑著說:“謝謝。”
翠西就領著他,一一走過教學樓,食堂,圖書館,操場,宿舍,詳細耐心地介紹,說了不少的注意事項,完全把他當成了新來的學生照顧。
但她不知道,伊恩對這裡熟悉極了,畢竟,他可是在這裡做了整整兩年的學生,他在教室裡上過課,為了不遲到在走廊裡奔跑,坐在那棵樹下的長椅討論作業……和“朋友”一起。
伊恩走在學院裡,像是閒庭漫步,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碧綠的眼睛宛如深不見底的湖水,漂亮極了。
翠西一回頭,就看到了那沐浴在陽光下的俊臉,好看得讓她不禁出神。
“丹尼爾!”
一道響亮的聲音突兀響起,然後就是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跑過去,拍了下前麵挺拔少年的肩膀。
伊恩順著聲音轉頭看了過去,目光驟然冷沉,宛如冰錐。
丹尼爾。
曾經他最信任的朋友,卻在他被所有人懷疑孤立的時候,選擇了站在他的對立麵,勸他接受抓捕,改過自新。
可他根本什麼都沒做。
朋友,就是這麼虛假不可信任的東西,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會從背後給你致命一刀。
他不會再相信什麼所謂的朋友。
他不需要朋友。
伊恩冷漠至極,眼底閃過一道猩紅的暗芒,周身的氣息不穩,蘇棠從他的袖子裡探出一個小腦瓜,悄咪咪的往上看,頓時發現他狀態不對勁,簡直下一秒就要暴走似的。
蘇棠一急,連忙咬住他的袖子,拽了一下。
伊恩感覺到,微微一愣,低頭看了過去,手比腦子還快,下意識就輕輕摸著蘇棠的鱗片,從那瘋狂的狀態出來,變清醒了一點。
翠西說:“我帶你去你的宿舍。”
伊恩垂眸,恰好掩去眼底激烈的情緒,低聲說:“好。”
就轉身走了。
走廊裡,丹尼爾似有所覺,突然轉頭看過去。
旁邊搭著他肩膀的尼克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