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提出了改變城堡布置的想法之後, 萊斯曼直接就交代了管家,讓他一切都聽蘇棠的安排,完全放手讓蘇棠隨意折騰了。
這麼大的城堡,要按照心裡的想法一點點改變, 需要的時間可不是一星半點, 而且蘇棠也不著急, 隨心所欲地慢慢來,有什麼想法也會和萊斯曼討論。雖然萊斯曼說他喜歡就可以, 但蘇棠當然不可能真的那麼任性胡來,他們兩人一起住, 自然是要顧及到雙方的喜好。
萊斯曼是純血族, 可以曬太陽,但說不上喜歡。蘇棠又是一條愛宅的鹹魚, 也不會很主動想要曬太陽,冬天暖洋洋的太陽倒是挺喜歡。
所以,房間裡的陽光當然要有,但蘇棠也不會讓它太過亮堂, 讓萊斯曼感覺到不適,算是在兩人之間找個平衡點。
管家艾伯特在剛接到親王的命令時,其實很懵逼。
主人對命定之人的喜歡竟然已經達到了這般程度,整座城堡的打理權就這麼交了出去?還放陽光進來?
管家終於親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色令智昏。
但偏偏, 在管家有些憂心地看著親王大人的時候,萊斯曼卻站在蘇棠身側, 甚至微微躬身, 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然後說:“他是我的主人。”
管家:“……???”
艾伯特的三觀再次受到了衝擊, 碎成了渣渣, 想重組都很難了。
他甚至懷疑,親王是不是想跟他搶工作,要把他給炒了。
費了好些時間,艾伯特才終於勉強找回了一點理智。不管怎樣,親王大人都這麼說了,蘇棠就是他主人的主人,有什麼命令遵從執行就好。
所以,每當蘇棠說什麼,他都立刻恭敬地照做。
整座城堡就這麼慢慢地發生變化,幾個月後,幾乎完全變了個樣。乍一眼看過去,仿佛是另一座城堡。歐式宮廷風格,複古奢華,優雅高貴的配色和布置,讓人看了心裡就很舒適。
蘇棠雖然沒有想著上個世界的城堡,但下意識會受到些影響,把一些自己喜歡習慣的東西弄了出來,直到一個房間布置好了,他看著,才發現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萊斯曼也看出來了,看到蘇棠呆愣在那,有些好笑,把人摟進懷裡,摸了摸他的頭發,說:“這樣挺好看的。”
不是在哄蘇棠,而是他真的這麼覺得。
蘇棠也喜歡,於是就沒有改動,繼續下去了。
到了動花圃的時候,蘇棠想要種些顏色比較鮮豔的花,避免晚上看到那一片被血染紅了似的深紅薔薇,總忍不住想到一些恐怖片畫麵。這城堡的位置偏僻,自身就像是一座孤島,周圍都是連綿的山脈,看不到人煙,夜裡樹枝上還站著幾隻漆黑的烏鴉,眼裡閃著寒光,很是滲人。
隻不過,這次,萊斯曼沒有表現得那麼無所謂了,他聽到蘇棠說要換上一些活潑的顏色,比如黃色,橙色……
萊斯曼毫不猶豫就說:“不要黃薔薇,我不喜歡。”
蘇棠轉頭看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笑著逗他,“你還醋著克麗絲那件事啊?不是說我喜歡,你也喜歡嗎?”
萊斯曼不回答,反而說:“我覺得向日葵也挺好的。”
蘇棠覺得萊斯曼在某些時候意外的幼稚,但不得不說,很可愛。他忍笑說:“我也覺得挺好的。”
於是,城堡麵前一大片的血色薔薇花,全都換成了向日葵,金盞花,雛菊。一片金燦燦,在陽光下絢爛綻放,搖曳生姿。微風拂過,就像是掀起了金色的浪花,落日如熔金,為花海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仿若一幅美麗的油畫。
艾伯特在得知那些薔薇都要換掉的時候,心裡還有些可惜,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其實更好。
實際上,當初這城堡的一切布置,親王都很不上心,隨手扔給了管家打理,所以艾伯特依照血族的習性,還有其他親王的喜好來布置,親王皺眉不喜,就再換掉,一直換到他能接受為止,最後就變成了蘇棠剛來到時看到的樣子,陰森森,暗沉沉,很符合血族的黑暗形象。至於親王有多喜歡,其實也說不上,大約是有種活久了之後,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的感覺。
花圃裡的薔薇,也是因為像血一般的顏色,才種上的,好看還是好看的,隻是這紅色深得近乎黑色,而黑薔薇的花語是禁錮,獨占,絕望的愛。
這樣看來,換成彆的花,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作為管家,跟隨了親王那麼久,當然希望親王能得到幸福。
艾伯特覺得,親王雖然性格過於偏執,有些瘋狂,高度疑似是個變態,但他很顯然是願意為了命定之人而自控改變自己的,命定之人能對他起到很好的安撫作用,隻要蘇棠不消失,一直陪在親王身邊,他們一定會很好。
儘管,管家還是會被親王那一句主人嚇得心驚肉跳,一度懷疑親王就是要搶他的工作。
蘇棠叫萊斯曼主人,更多是因為想起了當初的紙片人世界,萊斯曼對他太好,下意識說出來的話,心裡覺得萊斯曼喜歡,也想逗一逗他。隻不過,這話他是不敢在某些特定的地方說的,不然肯定會腿軟得站不住。
而萊斯曼說的主人,就和蘇棠的不太一樣了。
我的主人。
我的。
即便蘇棠是他的主人,他也會忍不住以下犯上的心思,占有欲強得可怕,恨不得把人禁錮在自己的地盤裡,哪裡都去不了。
萊斯曼這樣縱容寵溺蘇棠,自然是因為把人放在了心尖上,什麼都想給他最好的,他要什麼就答應什麼,但這之中,也有萊斯曼的一份私心在。
蘇棠是從其他世界來到這裡的人,萊斯曼表麵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其實心裡一直都是不安的,就算多想知道蘇棠的過去,也一直不敢問,就是怕蘇棠會懷念那個世界,也怕有那麼一天,蘇棠會因為在這裡過得無聊,不開心,而想要回到自己的那個世界。
現在,萊斯曼看到蘇棠認真地布置著城堡裡的一切,心裡沒有任何的不悅,隻希望他能越發投入,喜歡上這裡。
蘇棠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姿勢極其懶散,完全就是一條放鬆到極致的鹹魚,半眯著眼,昏昏欲睡。他不需要顧忌任何什麼,和萊斯曼一起經曆了那麼多個世界,他們早就算是老夫夫了,熟悉到了一定的程度,幾乎可以說自己什麼樣子對方都見過,早就已經過了要在對方麵前保持好形象的階段,而且蘇棠隻有在很熟悉的人麵前,才會完全放鬆下來。
萊斯曼看到他這樣,也隻覺得他過分可愛。
他看著可以說是全然變了個樣的城堡,若是有人來這裡找曾經那座城堡,肯定以為找錯了地方。
萊斯曼抿了抿唇角,看著蘇棠,忍不住低聲自語:“這樣你應該就不會想離開了吧。”
雖然聲音小得過分,幾乎可以說是唇語,但因為蘇棠已經變成了血族,感官敏銳,聽力也極好,還是聽到了些,你不想什麼的。
蘇棠疑惑歪頭,問萊斯曼:“你剛才在說什麼?”
萊斯曼卻微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在說,你今天想吃什麼。”
蘇棠還真的認真想了一會,說:“……吃火鍋?”
萊斯曼點頭說:“好。”
蘇棠就說:“你呢?你想吃什麼?”
萊斯曼說:“我也想吃火鍋。”
蘇棠笑他,“每次都那麼巧,和我一樣嗎?”
萊斯曼一點都不心虛,直接點頭,還半蹲下來,雙手撐在沙發兩側的扶手上,幾乎將蘇棠壓在了身下,“因為你才是我最想吃的,其他食物就都一樣。”
一隻冰涼的手放在了蘇棠的頸側,輕輕摩挲,讓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萊斯曼說話時吐出的氣息,也帶起了一陣癢意。蘇棠的耳朵不禁泛紅,心裡還在嘀咕,這家夥要不要這麼會說話。
蘇棠不甘示弱,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落了下風,所以也努力挑逗回去,仰頭就湊了上去,卻又在快要碰到他的唇時,忽然停了下來,若即若離。
蘇棠兩眼彎彎,笑著問:“那你要吃嗎?”
萊斯曼頓時心口一悸。命定之人的誘惑力極大,平時就算蘇棠什麼都不做,渾身散發著的香甜氣息,也會一直吸引他,現在蘇棠故意這麼一撩,更是要命。
在萊斯曼走神的瞬間,蘇棠故意使壞,身形一閃,就突然從他的桎梏中溜了出來,撩完就跑,還狡黠地笑著說:“就不讓你吃。”
但還沒跑多遠,就很快被回過神來,也立刻使用瞬移的萊斯曼追上了。萊斯曼伸手一圈,就把人箍在了懷裡,抓得牢牢的。
萊斯曼眸色暗沉,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摸著他的後頸,然後低頭,露出血族的尖牙,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瞬間,微微刺痛,然後一陣酥麻迅速蔓延,蘇棠渾身一軟,差點滑到地上,還是被萊斯曼摟著腰,才勉強站住。
蘇棠仰著修長的頸項,紅唇微張,發生一聲低低的嗚咽,仿佛引頸受戮的天鵝,看起來很是脆弱可憐。
每一次被吸血,蘇棠都要受到不小的刺激,這次更嚴重了。
蘇棠緊緊地抓著萊斯曼的手,微微顫抖著。
其實,他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萊斯曼的微笑後麵,似乎在遮掩著什麼,但他想試探一下的時候,萊斯曼就立刻轉移話題,顯然不想說。
蘇棠並沒有傲慢地認為,情侶之間就應該毫無保留什麼都要告訴對方,每個人當然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蘇棠感覺萊斯曼瞞著的事情和自己有關,自然很想和他談談,但偏偏萊斯曼似乎很抗拒。
蘇棠就隻好一點點地試探,並等著萊斯曼願意告訴他的時候。
到了晚上,暮色四合,天空像是被一塊巨大的黑布籠罩住,不留一絲縫隙。
萊斯曼一如既往地送蘇棠去學校。
因為是在學校門口,時不時就會有學生經過,可能會被看見,蘇棠在這裡一般都不會和萊斯曼做出親密的舉動。
但這兩天,有了變化。
蘇棠在下車之前,都會先瞄一眼車外有沒有學生經過,在發現沒人時,迅速傾身過去,在萊斯曼的嘴角親一下,然後退開,笑著露出小酒窩,下車揮著手走進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