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天陰沉沉，空氣很悶。
數學競賽門口圍了不少學生，他們附中五人參加，老劉和數學老師都來了。
一身便裝的老劉挨個拍肩膀, 鼓氣：“放鬆，彆緊張。”
眼看‘愛的鼓勵’就落在莫樓歆肩膀上，陸寒塵側身，握住了老劉的手：“老師您放心。”
老劉立即忘了莫樓歆, 用力敲敲陸學神：“行, 老師信你！”
陸寒塵一直是附中定海神針，隻他平日我行我素, 壓根不care學校各種活動，老師也無可奈何。但自從與莫樓歆同桌之後，任課老師都察覺到他巨大的變化。
若是過去, 陸寒塵定然一口回絕競賽。
老劉仿若打了雞血：“你們都給我好好弄！得到好名次老師請你們吃烤全羊！”
一對兒濕漉漉的貓瞳倏地瞪大，莫樓歆一臉垂涎, 饞貓萬分動心。
陸寒塵忍俊不禁：“那老師準備好破費吧。”
老劉大手一揮：“你們要能為學校爭光讓我破費, 我管夠！”
莫樓歆烏瞳亮晶晶：“可以打包麼？”
狠狠噎了一口, 老劉無語：“你這小子還想打包？我給你買個莊園得了唄。”
莫樓歆彎了彎眉眼：“好的，就這麼定了，謝謝老師。”
老劉：“…………”
聽兩人插科打諢討價還價，另外三個同學哈哈笑, 原本還略忐忑的心情也淡了許多。
八點半準時進場, 九點開考。
莫樓歆與陸寒塵並肩而行, 同校三人跟在兩人身後。
拐了個彎，一名小洋裙女生趾高氣昂走過來，說實話，她長得挺漂亮，屬於精致憐人款。
她橫在幾人前，伸出手指：“你們看著，這次我一定會打敗你們！”
語畢，鬥勝的公雞似的離開。
莫樓歆與陸寒塵麵麵相覷，隻當自己遇見了蛇精病。
同校女生趙晴：“她是這次聯考第三名，林曉玲，五中的校花學霸。”
莫樓歆：“她考多少分？”
趙晴：“733分。”
這個成績在全國都算是頂尖了，但李曉玲比較悲劇，學霸遇見了不可逾越的學神。
在學渣的眼裡，三人都是學霸，但隻有學霸才知道，到了他們這個等級，每一分增長的困難程度將是幾何倍的。彆看林曉玲與他們隻差了十多分，差距卻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趙晴是附中第三名，688分，聯校排在了第七位。
幾人全部打亂在階梯教室的各個角落，他們每人麵前與桌麵齊平的液晶屏幕。
整個房間足足有十二名監考老師。
檢查屏幕與設施後，莫樓歆嘴角勾起個誌在必得弧度。
一時間，寂靜的考場內隻有點擊鼠標和筆落在紙張上的刷刷刷摩擦聲音。
若是英語，莫樓歆還會再斟酌思索。但星際人的速算與極簡的運算法則卻是現代人無法比擬的，即便是陸寒塵這位學神也沒他演算精煉。當他答完一半，大部分考生仍做選擇題。
以最快速度答完，莫樓歆快速檢查一遍，確認無誤便舉了手準備交卷。
用時恰好半個小時，兩個小時還緊巴巴的卷子這就做完了。
還是人嗎？！
眾人被這邊的狀況吸引，抬了抬頭，臉都皺了。
陸寒塵正在檢查，抬頭瞧了瞧，眼中含著些許自豪的笑意。
半個小時可以交卷，老師詢問他是否檢查。
莫樓歆淡悠悠的搖頭：“謝謝老師，檢查完了。”
老師見他態度堅決便不再提醒。
點了交卷按鈕確認答題完成，莫樓歆就收拾東西揣著手踏出門。
陸寒塵也交了卷，倆人並肩離開了考場，隱隱還能聽見門口倆人一兩句交流。
陸寒塵：“考得怎麼樣？”
莫樓歆：“沒難度，沒意思，就最後一道有點意思。”
陸寒塵：“嗯，那是微積分。”
考生：“…………”你倆快滾滾滾！
監考老師：“…………”
努力做超綱題的林曉玲臉色青白交加，捏著筆的指尖泛白。
老劉戴著鴨舌帽坐在馬路牙子上，見莫樓歆兩人有說有笑，他拍拍屁股迎上來。
“考得怎麼樣？”老劉目光灼灼，“你倆肯定沒問題。”
定海神針學神先出來，那肯定手拿把掐啊。
莫樓歆點點頭：“沒什麼難度，一萬塊肯定沒問題。”
老劉心裡有底了。
抓著小貓的手腕，陸寒塵：“老師，那我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再聯係我。”
兩人上了陸家車，等車開出去，莫樓歆才詫異：“去哪兒？”
陸寒塵：“先帶你去吃烤全羊，然後回我家。”
莫樓歆沒什麼意見。
因是網絡公開式答題，批閱相對快一點。當陸寒塵給小貓切肉片吃，成績出來了。
莫樓歆舔舔油嘴巴，展開給他看：“哈哈，這次我贏了。”
最後四道題是超綱題，每一道卻有20分，基礎120分加上超綱80分，莫樓歆得了滿分，以他如今程度考個研都沒問題。陸寒塵198分，位列第二。
兩人還沒慶祝，老劉的電話打了過來。
“好小子，你倆好樣的！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沒問題，為校爭光了！”
老劉的電話掛斷沒幾分鐘，校長也打來了電話祝賀。
捧著小刀吃的歡快，莫樓歆腮幫子鼓鼓囊囊，可沒工夫說話，陸寒塵笑睨他，便幫他接了。
隻吃了半個羊腿，陸寒塵就飽了，幫小貓烤肉片肉。
雖說選了隻小羊羔，但他不認為吃的了，可等大半個羊下去，卻驚訝他家小貓飯量了。
陸寒塵擔心的皺眉：“吃太多了，下次再吃。”
小貓控製不住嘴兒，吃多會變身。
莫樓歆不肯放手：“放心，我現在多吃點補充能量，算不上浪費。”
麵對那對滿含渴望的濕漉漉掩住，陸寒塵到底沒硬來。
摸了摸他的腦袋，陸寒塵露出個極淡的微笑：“等假期，我帶你出國吃烤駱駝。”
烤駱駝？
莫樓歆心思一動，眯著眼，愉悅的點了點頭。
吃飽喝足，莫樓歆就顛顛跟著陸寒塵去了他家，上次他來還是作為‘陸寒塵’。
與上一世相同的是任務物件依舊不好找，但不同的是他的心境。
剛接觸任務時，他一心儘快完成回去。可現在發現陸寒塵的身份秘密，他並不著急了。
抱著隨緣的態度，莫樓歆繞著兩百平米的藏書室轉了一圈。
他舉了舉大拇指：“很壯觀。”
陸寒塵微笑：“你喜歡就好，我給你整理一份書單，正適合你現在的程度。”
“謝謝你。”囅然而笑，莫樓歆露出一口小白牙。
陸寒塵定定看他：“你有虎牙，不太準確。你的話，應該叫做貓牙。”
無語瞥他一眼，莫樓歆陷入柔軟沙發上，捧著主人推薦的外文書幾頁，抬了頭。
“稍有難度，卻可以基本理解。”
陸寒塵果然還是那個細心的溫柔的家夥，容貌變了，性格卻依舊令他喜愛。
“喝果汁麼？我現在給你榨鮮果。”
陸寒塵早早在小圖書室設了吧台、擺放各種飲品。也吩咐管家準備好各種甜點和食物。
他希望能給小貓個好印象，讓他可以習慣來這裡坐一坐。
莫樓歆擰眉想了想，忽的努嘴：“說起來，的確是有點想喝的東西。”
陸寒塵心情愉快，“說說看。”
小貓不與他見外就是好現象。隻要提出來，他就定然給他做出。
莫樓歆拄著腮閉著眼，“薄荷奶茶。”
上一世，見他極喜愛，邵睿衍就學習怎麼做，自那之後他的飲品就沒他人經手。
當然，邵睿衍這個悶騷的也是昭昭之心，分明就知道他一喝就醉。
那家夥總是等他爛醉如泥後為所欲為。
陸寒塵愣了神：“薄荷奶茶？”
莫樓歆：“對，貓薄荷。”
陸寒塵恍然大悟，他的心上人是隻貓咪，喜歡貓薄荷多正常。
為自己沒想到懊惱，他麵色無常頷首，暗搓搓計劃著上網上查查怎麼養貓。
陸寒塵撥通吧台上的電話：“去買最好的貓薄荷，馬上送來。”
莫樓歆眸光深深，笑眯眯瞧他。
被瞧的不自在，陸寒塵坐在吧台上隨意翻著經濟讀物，餘光卻時不時瞧瞧小貓。
還在看他。
翻了一遍依舊神思不屬，陸寒塵扔下經濟書，打開筆記本瀏覽起網頁。
雞兒飄過去探頭一瞧，捂著嘴又恍恍惚惚飄回來。
莫樓歆眉梢上挑：“看著什麼了？”
雞兒糾結的看看陸大佬：“我心目中完美的目標人設崩潰了。”
莫樓歆略好奇：“嗯？”
雞兒：“大佬他在看貓片！”
莫樓歆：“貓片？”
雞兒：“他還查貓咪怎麼嬌養，怎麼交|配，什麼時候發|情……”
陸寒塵懷著學習的心情靜了音，點開小視頻。然而，當他看到貓咪的構造後，腦海中就隻剩下自家小白貓坐在他手上時，小屁股貼著掌心的畫麵了。
輕咳一聲，陸寒塵麵頰微微泛紅，許是做賊心虛，他覷了眼小貓。
莫樓歆意味深長的勾唇：“我怎麼了？”
陸寒塵身體微僵：“並無。”
雖說小貓依舊一臉笑意，可他總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你臉怎麼紅了？是不舒服嗎？”莫樓歆緩緩走過去，給了他足夠的心理準備。
偷偷關了頁麵，陸寒塵表情鎮定：“我很好，可能下午有些熱了。”
莫樓歆心下樂不可支，瞥了眼落地窗佯裝恍悟。
陸寒塵也看一眼，臉徹底繃住了。
也不知何時，發悶的陰天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小涼風吹進來，很是清新與涼爽。
陸寒塵默默轉頭與他對視，果不其然看到小貓眼底的揶揄。
歎了口氣，他無話可說。
莫樓歆前傾身體，雙臂拄著吧台：“我也是男生，你想看什麼儘管大膽的看，我不笑話你。”
陸寒塵幽幽斜睨他——不，你已經在笑話我了。
沉思片刻，他決定說點什麼。
陸寒塵：“你父親對你如此不好，如果有一天他破產了，你會恨令他破產的罪魁禍首麼？”
心思一動，莫樓歆深看他一眼：“你覺得呢？”
心臟快速跳動，陸寒塵：“我不希望你為不值得的人難過。”
“我是不是富家少爺和現在沒區彆吧。”莫樓歆拄著一邊臉頰，臉堆在一塊，肉嘟嘟的。
伍阜池多年靠著爺爺留給他的六百萬，原身父母知道這筆錢，所以不怎麼管他，年少還給他點壓歲錢，最近幾年關係惡劣就徹底沒了他的份。而平日基本沒什麼零花錢，有的話也會被弟弟搶走。
說起來，一整家子人，也就原身的爺爺真心實意愛伍阜池，看出問題心疼他。
陸寒塵心疼極了：“小貓，以後你將這裡當家。”
想到那惡心的作風，他愈發厭惡伍家，深覺讓伍家損失一筆生意還是太輕了。
他不會讓他的小貓知道伍家的齷齪，他會暗中解決這件事情。
陸家黑白通吃，在國家麵前也是有些臉麵的，陸家想懲治個人，有的是人願意幫襯。
伍紫宸失去一筆買賣，不說近六千萬打了水漂，前前後後的打點也花費他不少人力物力。
他整個人暴躁極了，繞著辦公室來回走。
門從外打開，伍夫人走進來，臉色微微泛白：“老公，我聽說小池他搞同性戀？”
正在氣頭上，煩躁的伍紫宸總算是找到了宣泄口：“這個逆子！”
都是這個逆子的錯！
若非在意伍阜池，這幾天他不會渾渾噩噩，忽略了工作上的事情。
這筆生意也肯定是他們的。
又想起伍阜池乾的那些醃臢事兒，想起寵愛的幼子一臉恐懼與無助，他就又恨又氣。
伍紫宸氣得發抖：“彆和我提這個白眼狼！我伍家欠他的！”
丈夫臉色鐵青，狀若瘋魔，伍夫人被嚇一跳，唯唯諾諾：“老公，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你說我怎麼了？就因為伍阜池，我損失了近六千萬！這一個大窟窿我怎麼補？！要不是這個逆子，要不是這個逆子……”伍紫宸目眥欲裂，緊扣住伍夫人的肩膀，話語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來。
伍夫人臉色煞白，驚得怪叫：“老公你說什麼？”
伍紫宸眉頭倒豎：“我說，你生的好兒子！”
伍夫人敢怒不敢言：“老公，小池到底怎麼了？他不是和男人搞在一起，還做了什麼？”
“還做了什麼？這還不夠嗎？”伍紫宸深吸一口氣，頹唐癱在椅子上。
他捂著臉嘀嘀咕咕：“我欠了他的，我伍紫宸欠他的！我到底造什麼孽，要生這個孩子！”
也不知多久，伍夫人心下忐忑：“老公？”
伍紫宸擺擺手：“你去他學校給他辦理轉學，讓他去國外。他手裡有爸給的積蓄，足夠他揮霍一輩子了，讓他在外邊自生自滅，彆回來丟伍家的臉。”
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伍家還要不要臉了？
他到底有沒有考慮過伍家，這個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就因他，伍家虧損了這麼多。
現在他還沒成年，成年以後，豈不是要害人命了？
伍夫人瞪大眼睛很震驚：“老公，你讓小池去國外？”
伍紫宸怒目而視：“他不去還能怎麼辦？難道讓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事情鬨大了，讓人嘲笑我伍家，公司繼續受影響虧損嗎？”
看妻子一臉傷心，他又壓了壓火氣：“先分開他和那男生，青春期的感情很脆弱，等他在外邊呆習慣就知道根本不現實。回歸正道了，呆個幾年表現好，我就將他接回來。”
伍夫人想了想，有點不舍，到底還是覺得老公說的在理。
“那我現在就去給他辦理手續。”
伍紫宸皺眉擺手，等妻子離開，他才雙手拄著額頭：“我造的什麼孽。”
莫樓歆與陸寒塵一大早就被校長喜滋滋迎進了校長室。
校長：“你們兩個為學校爭了光，是好孩子，我作為校長很感謝你們。”
莫樓歆嘴裡含著奶糖，所以不說話。
陸寒塵平日裡也是個緘默的，但為了護著小貓，與校長有問有答，一時間氣氛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