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你還給他活路嗎師蘿衣...)(1 / 2)

不夜墜玉 藤蘿為枝 10417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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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師蘿衣趕往荒山去接卞翎玉的時候,茴香折返回衛家,將長明珠送去。

她緊趕慢趕,終於在花真夫人下葬那日,將長明珠送到。念及師蘿衣送珠之意,是要斬斷和衛長淵的最後一絲緣分,茴香沒有單獨把長明珠交給衛長淵,而是遞給了衛宗主。

“這是我家小姐對花真夫人的最後的心意,望夫人永沐光明,此去走好。”

衛宗主接過長明珠,放入花真夫人半開的掌心中。

衛宗主複雜地看看茴香,隻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若道君沒出事,那該多好。

茴香看向衛長淵,他不言不語好幾日,站在父親身後,眼眸落在長明珠上,半晌啞聲道:“多謝茴香姑娘跑這一趟。”

茴香輕輕頷首。

衛長淵比自己還要清楚這枚珠子的意義,至此,這段孽緣算是徹底結束。

茴香離開時,衛長淵儘少宗主之誼,親自送她下仙山,氣得薛嬈在一旁暗暗跺腳。

茴香知道衛長淵和小姐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他們之間從卞清璿出現,就有了裂痕。

茴香努力想撮合他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二人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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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現在,茴香也沒了最初勸衛長淵的想法。許是三年來,自己也和小姐一樣看開,若真的情比金堅,又豈是一個卞清璿能拆散。

“衛大公子回去吧,多多保重。”

“好,茴香姑娘回宗門也一路小心。”衛長淵道。

茴香最後望了一眼,少年立於山巔,身形消瘦,容貌清俊。不管是幼時還是現在,衛長淵始終維持著世家的風度。

師蘿衣連這最後一段路都沒有親自與他一起走完。

茴香看不出衛長淵心裡是否有遺憾,隔得太遠,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很早之前,在蘿衣還小的時候,茴香就給小少年說:你這時護著小姐,她刀修之心,既護短又乾淨純粹,待她將來長大,也會好好待未來道侶的。

可故人還在,記憶卻淡忘,心也已同陌路。

茴香歎了口氣,到達是自己熟識的人,衛長淵秉性不壞,惟願他不管和卞清璿還是薛嬈在一起,永遠彆後悔就好。

*

師蘿衣確實在好好待未來道侶。

她非常積極,要推卞翎玉下山,被卞翎玉拒絕,卞翎玉抿了抿唇:“我自己來。”

“哦。”

師蘿衣不明白他在堅持什麼,荒山離明幽山有好長一段距離。卞翎玉行走得很吃力,額上還出了一層薄汗。但他神色始終清冷平靜,漫長的路,沒有讓她出一點力。

師蘿衣心裡看得焦急,好幾次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手。

但是她如今一窮二白,麻煩纏身,道侶也不嫌棄她,這點小事她願意依著卞翎玉。她知道卞翎玉是個很堅毅有想法的人,隻好時刻注意著他,免得他被山石絆倒。

於是兩人回到明幽山的時候,已經半夜了。

這又涉及到了一個問題,卞翎玉今夜住哪裡?

他先前的院子,在和卞清璿決裂以後,不僅花草樹木枯死,連院內的東西都被人拿走,看著實在簡陋破敗。

師蘿衣不忍讓他回那個破敗的院子,初春還冷著呢,她提議道:“要不你去住我的院子?我去師姐的院子住一晚。”

卞翎玉後背被一層薄汗沁濕,但他坐得很端正,身姿不曾有半點佝僂。

師蘿衣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在她麵前,一直以來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有尊嚴地直視她。他漆黑的瞳仁帶著淺淺疲憊,沒有平時冷漠,看上去多了一份人氣。

聽師蘿衣這樣說,他搖頭:“我住以前的院子就可以,被褥還在。”

卞翎玉知道,因為卞清璿,師蘿衣在宗門哪裡還剩什麼交好的師姐。她說不準就大大咧咧找個山頭打坐一晚了。

師蘿衣拗不過卞翎玉,於是道:“那你等一下。”

她把卞翎玉送到院門口,去把剛剛入睡的小丁白拎了起來。

丁白瞪大眼睛:“蘿衣師姐。”

“是我,你家公子回來了,你還願意去照顧他嗎?我知道卞清璿以前給了你不少好處,我非丹修,沒那麼多東西,但我那裡還有一株血靈芝,你好好照顧他一段時日,我把血靈芝給你可好?”

丁白先前聽說卞翎玉被趕去荒山,心裡其實難受得很,而自己回了外門,過得也不怎麼好,其他人都欺負他是個小孩,惦記著暗暗對自己下手,好搶自己的東西。

卞翎玉雖然冷漠,可是從來沒真的欺負自己。聞言哪裡有不同意的,連忙點頭。

這些日子心裡的愧疚都快淹沒了他,他日日做噩夢卞翎玉死在了荒山,昨日醒來淚水還浸濕了枕頭,他也很想見到卞翎玉。

師蘿衣把丁白帶回去的路上,丁白瞌睡醒了,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卞清璿要照顧卞翎玉,是因為卞清璿是卞翎玉的妹妹,可蘿衣要照顧卞翎玉,她是公子的什麼人?

“我是他未來的道侶呀。”師蘿衣笑眯眯摸了摸他的頭,看見小孩滿臉震驚。

“道、道侶?”是他沒睡醒嗎,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師蘿衣把丁白往卞翎玉身份一放,借助陶泥兔子,自己在這裡布下了一個比先前還要結實得多的結界。

她忙忙碌碌,像隻來回采蜜的小蜜蜂。

卞翎玉就一直沉默地看著她。

夜風吹得他的頭腦愈發清醒,這樣的畫麵又無異讓他不能清醒。少女忙完走過來:“好了,院子暫時安全了,可惜沒法恢複到原樣。不過沒關係,很快你就要搬出這裡,和我一起去不夜山,不夜山很漂亮的,要什麼有什麼。”

卞翎玉看著她,低低應了聲:“沒關係。”

他至今還不在狀態,如置身夢中,她卻一個人快快樂樂,將他安置妥當。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就來接你,我們去向宗主說成親之事。”師蘿衣也沒成過親,沒爹沒娘的刀修少女自以為很懂地說,“修士不怎麼看重黃道吉日,但你們凡間好像很看重,過幾日是人間驚蟄。我幼時聽娘親講農事,她道春雨金貴,驚蟄開始雨水增多,人間變暖,生機盎然,百姓們的日子也好過起來。你若不介意,我們把婚期定在那日可好?”

驚蟄就在五日之後。

少女眼眸明亮,絲毫沒覺得不對。

丁白愣愣地看著師蘿衣,這……這麼快這麼隨便?不對啊,他聽說凡人要先算什麼八字合不合,之後還要父母之命或媒妁之言,三書六禮,然後再擇黃道吉日……種種做完,方可大婚。

丁白看向卞翎玉,等著他糾正和反對。

可怕的是,他一向冷淡如神祇的公子,看了師蘿衣一眼,沉默著頷首。

丁白:“……”是我不正常,還是你們不正常。

師蘿衣心滿意足,這就打算離開,卞翎玉的目光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

下過雨,天上沒有月亮。她的衣裙迎風起舞,月華裙被腰間絲帶係著,像一縷輕快又捉不住的月光。

他遠遠看著她,今日之事荒誕不可言,就像她一旦走出這個院子,這件荒唐的事就會破碎。

“師蘿衣。”卞翎玉突然出聲叫住她。

少女聽見他的聲音回眸:“怎麼了?”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師蘿衣點頭,見他神情複雜,有些疑惑:“難道你反悔了?”那這個她要不要依他啊?

卞翎玉吸了口氣:“沒有,那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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