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菀果真睡了個天昏地暗,第二天起床時,已近巳時,鏍黛哭喪著一張臉:“小娘子,國師府沒來人。”
鄭菀坐了會,突地敲了下枕頭,才怏怏爬起,她怎忘了,少年劍君,可是天生的無情道種,叫他折腰,比登天還難。
便在此時,卻見胭脂興衝衝過來,門外仿佛還站了一人 ,俊俏挺拔,若昭昭旭日,耀得她這閨房,都成了金殿華堂。
“小娘子,小娘子,國、國師大人親來了!”
鄭菀愣了愣,猛地將臉蒙到了枕頭裡,慌忙朝外擺手:“不許他進來!叫他去花廳等。”她臉未洗,牙未淨,不活了!
崔望在外難得勾了勾唇,在侍女們驚豔的眼神裡,當真去花廳等。
兩杯茶過後,鄭菀才期期艾艾地過來:
“今日……起晚了。”
“知道。”
崔望點頭,起身,“走罷。”
“去何處?”
“國師府。”
鄭菀搖頭,斬釘截鐵地拒絕,“不去。”
“為何?”
“三娘子在你那兒,我去作甚?”
鄭菀氣鼓鼓地彆過頭去,她倒想看一看,崔望對她的容忍底線在何處。
“彆耍孩子脾氣。”
崔望倏地冷下臉來,“藥浴不能斷。”
“那也不去,”鄭菀眼裡含了兩包淚,滾啊滾,“你既帶她回府,還來理我作甚?”
“即便是與你不清不白,我鄭菀要重新尋一個夫婿,也是不難!”
鄭菀越說越有勁兒,無視他眼中突起的漩渦,“你與她親親蜜蜜,我便與旁人親親蜜蜜,你親她,我便去親旁人,太子、晉王、懷王,他們必不會拒絕我!”
“鄭菀!”
崔望閉了閉眼,又睜開,轉而看向花廳博古架上的一盞青花瓷瓶,“莫要挑釁。”
“你凶我!”
鄭菀指著他,兩滴在眼眶裡的淚果然滾了下來。
“我想了一夜,睡不著。我怕你會對她做,做與我一般的事兒,怕你跟親我一樣親她,也跟抱我一樣抱她——”
她哭得安靜而洶湧,倒像是真的傷心了似的。
“你還答應了,要帶她走。我呢?”
終於問了出來。
崔望定定地瞧著她:“自然也跟我走。”
“可我阿耶阿娘也在此。”
鄭菀隻搖頭不肯,見他不說話,又用小鹿一樣的眼睛看他:“崔望,你將我阿耶阿娘,也一同帶走,好不好?”
“界門一次至多隻容四人通過。”
“那你分兩趟,好不好?”
崔望看著她:“此界為無元之地,界門至多再用一次,便要崩塌。”
“那你便把柳三娘子放下罷。”
鄭菀天經地義道,“你治好她的臉,不也是一場機緣?”
“不成。所謂因果,當是對方所求。”
鄭菀氣得轉身,她才不管什麼因果不因果:
“那你莫管我,不論如何,我都是要與阿耶阿娘在一塊的。”
“你走了,我便嫁人。”
有細散的光,從窗外透進來,落到她晶瑩剔透的皮膚上,為她添了層柔軟的光暈,將那黑漆漆的瞳孔,也映成了琥珀色。
崔望扯住她胳膊,手上用了點勁兒,叫鄭菀打開了:
“疼。”
不過一會兒,鄭菀已經拗過勁兒來,辦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不成,她便叫人偷偷綁了柳三娘子,等他們走了再放出來便是。
“算了,去泡藥浴。”
她憤憤地道,將手搭入崔望掌裡,果然不到十幾息,人便已被他帶到了國師府。
泡完藥浴 ,鄭菀找了一圈,才在海棠林找到調息修煉的崔望,她也不管:
“崔望!我餓了。”
崔望睜眼,拂袖,鄭菀麵前便出現了一碟子紅果子,鮮豔欲滴,倒像是剛從枝頭采摘下來的,她咬了一口,體內便有一股暖流在緩緩地淌。
她隨手拿了一個,便往崔望嘴裡塞:
“很甜,你吃。”
崔望眉眼間難得綻現了一絲笑意,見她嘴角沾了發絲,伸手替鄭菀摘了去。
柳三娘子遠遠看見這一幕,竟是愣了,她從未見過那高高在上之人何時露出過這等模樣,這般……平易近人。
她狠狠地攥緊了手裡的海棠花,耳邊突然想起門房小趙的話:
“哦,這海棠林啊,是國師大人親自栽的,鄭小娘子想看,也就一夜的功夫,就給栽上開遍了,您瞧,色色不同的,美不美?”
美,當真美極了。
美得叫人想搶過來。
鄭菀遠遠見她,便是狡黠的一笑,拉過崔望親了親他臉頰,“崔望,你歡喜柳依嗎?”
“柳依?”
崔望搖頭,“不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旺仔:柳依是哪塊小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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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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