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散修,竟然也敢跟我正盟搶東西!還不速速退去?!”
“笑話,這地兒寫你們名兒了嗎?”
“天材地寶,有緣者得之,莫說什麼你們先來的狗屁話,便是不先來,大家也是各憑手段!”
鄭菀窩在灌木叢裡,看著兩隊“仙人”跟凡間打仗前的陣前兵卒們一樣罵戰,稀奇地問:“婆婆,他們不打嗎?”
“打,”燼婆婆道,“等誰先忍不住。”
“……哦。”
鄭菀沒有相幫正盟的意思,為首那位墨雲宗弟子,尖嘴猴腮,可一點兒沒有當初在西餘營地見的猴臉順眼。
最關鍵的是,她忽然想起,這人曾經來玉珍樓找過,眼神淫-邪,趁著她端菜盤子想出手揩油,被她直接用六階雪域龍魚蓋在了腦袋上。
兩人還打了一架,被拉到城主府調劑了。
她將注意力放到這片密密麻麻的鸛鸛木上,魂識掃過,忍不住苦了臉:
“婆婆,養魂木在哪兒,你找見了麼?”
“看見散修那邊披黑衣鬥篷的瘦高個兒了沒?”燼婆婆道,“就在他身後。”
鄭菀將魂識悄悄兒落到了瘦麻杆兒身後的一株鸛鸛木上。
乍一眼看去,這棵鸛鸛木與其他並無區彆,一樣高一樣樣壯,十片手指樣的大葉子大喇喇朝天舒展著,圓溜溜的樹身筆直地紮根在土裡——
她用魂識自上而下一寸寸地找,最後終於在黑衣人的右腳跟邊找到了。
養魂木寄生於鸛鸛木樹根,黑褐色的皮兒,被地底的青苔蓋住,一截在土上,一截在土下,唯一與鸛鸛樹身不大相同的,是樹皮的紋路,鸛鸛木是大魚鱗片,養魂木是小魚鱗片。
若不是婆婆指點了,一株株找過去,恐怕眼睛找禿了也沒用。
隻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麻杆兒動了動腳跟,將露在外的一截養魂木藏得更嚴實了。
“三千年養魂木,”燼婆婆聲音聽起來極激動,似哭又似笑,“皮現細鱗紋,有緣者得之,有緣者得之……”
“三千年?”
鄭菀覺得不太對。
她將地圖拿出來對了一眼,按照地圖所示,此地該是一片沼澤,而照這鸛鸛木的架勢,沒道理之前來的修士沒有發現……
“秘境之所以為秘境,自有其神秘玄奧之處,傳聞黑水秘境在兩萬年前被浩書城城主發覺時,同時發覺了大日仙宗的印跡,隻是此事到底不可考……”
燼婆婆似陷入了回憶,“但有一點兒是確定的,如黑水秘境這等規矩的秘境,一般都是遠古大宗門尋一處小千界改造,用以鍛煉門下弟子的,不開放時便由秘境自我修複,開放時,每一次每一時都會有些異處。”
“……哦。”
鄭菀總覺得有什麼重要訊息被自己漏了。
大日仙宗、大日仙宗……
對了,她之前放香囊裡被燒毀的紙條上,有一處,便寫了大日仙宗。
隱約有什麼破碎的記憶浮上來,鄭菀艱難地想了會,終於想起來,大日仙宗內崔望得了他人生中極其重要的一物,大日仙府。
而大日仙宗仙府現世的秘鑰,是在一處秘境所得……總不會是這黑水秘境?
鄭菀想得小臉發白,金磚一塊塊砸下來,都未再想起多一丁點兒的東西,莫非那秘境便是這黑水秘境?想想,又不大可能。
崔望都無妄境了,如何進得來呢?
前麵兩隊人還在互噴,鄭菀閒呆無聊,乾脆用元石換算了下三千年養魂木的價值,毛估估是三萬塊上階元石,上一回黑市拍賣,她有幸跟著師尊去瞅了一眼,高階修士為那拇指長的一截木頭爭得麵紅耳赤,就那,還隻有兩千年。
這一塊,手掌長了。
“到我等這個境界,皮肉傷已經是最次要了,一顆丹藥便能回春;可落在神魂與丹田的傷,卻是最致命也最難恢複的——”
燼婆婆歎道,“我被那廝活生生自軀殼內抽取出來,封印入凡間那須臾之地,癡癡傻傻了萬年,好容易魂智回來,卻……”
許是養魂木激得婆婆心神一陣激蕩,鄭菀第一次聽燼婆婆提起過去,不由心生惻然,將魂識從軀殼裡抽取出來,何等殘忍的手段……
“婆婆,這人是誰?”
“還能是誰?!紫薇星君!”
燼婆婆恨聲道。
鄭菀的記憶很不錯。
那日各大派大開山門測驗資質時,她聽那明玉真君說,玄蒼界有載,通明之人逆天改命成功者有三,其中一位,便是紫薇星君……
而這紫微星君最後,失蹤了。
燼婆婆似是察覺自己失態,惱怒地道:
“問那許多作甚?反正你便記住了,這世間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鄭菀習慣了燼婆婆瘋瘋癲癲的作風,哄著道:
“是是是……”
便在這時,方才還在罵戰的兩隊人馬中突然有人動起了手,這一動手,便像捅了馬蜂窩了,原還算克製的修士們紛紛抄家夥上了。
道士們鬥起法來,便跟凡間中元節放的焰火似的,乒乒乓乓,五彩繽紛,聲勢浩大。
“喂,要不要合作?”
鄭菀背後被拍了一記。
她一驚,下意識便是一記冰箭打去,魂識過去,發覺竟是書晉,“是你?”
鄭菀狐疑地看著對方,不信自己竟會讓人近身如此才發覺。
書晉摸了摸鼻子,遞來一張符,四階隱氣符:
“呶,貼上。”
鄭菀:“……”
她接過來,往身上一貼,果然方才還未完全收束好的元息便被斂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