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劍修說要殺,那便是真殺。
大殿內跪著之人,不約而同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
鄭菀一眼便看到了為首那兩人的臉,生得有些眼熟,大約在哪兒見過。
一位麵上生了顆大痦子,眼神猥瑣;一位則生得很是俊俏,下頷與眉骨極俊。
“這兩位,可是風嫵城軒逸閣內的,一位,是軒逸閣拉皮條的龜公,還有一位……”
李司意扇子晃了晃,“在軒逸閣掛了牌,還算有名氣,化名花朝居士。”
“這花朝居士,大家看,是不是與我師弟生得有些相像?”
常嫵仔細瞧了瞧:
“劣等的贗品罷了。”
形尚有三分像,可這精氣神,卻半點未得。
一個在天邊高高端著,一個,則是泥巴裡踩著的玩物。
鄭菀也憶起來了。
她第一回去軒逸閣,往崔望身上下套、想要他陪她練功時,便見過這位花朝居士。
當時她沒要,看不上。
李司意用扇子在那人臉上一橫,“眼窩處抹上灰粉,鼻梁貼些蠶晶液,眼睛再瞄一瞄——”
他抬頭便將那人頭發打下來,墨發披在臉頰兩側,“光線再暗些,猛一看,是不是很像?”
“這……倒是。”
井宿道君點頭。
澄心大和尚也跟著道:
“卻有些道理。”
書禦道君臉都黑了下來:“莫非你們以為,尋來一位相似的小倌,便能打發了本君?那劍意,你又作何解釋?”
“是啊,天下誰人不知,離微道君之劍,至清至冷,至純至豔,無人仿得來。”
“誰說是仿的?”
李司意瞧了眼小師弟,不禁佩服起他的算無遺策來。
陌瀾鎮陣破之時,他便收到了小師弟的傳訊,叫他跟著書晉——
隻可惜,人被他跟丟了。
所幸小師弟也算到了這一處,叫他領著黑鐵令士守在軒逸閣外,果然將人給逮住了。
“那是本君的劍丸。”
崔望接話,“當日去陌瀾鎮的黑鐵令士都可作證,為破陣,本君給東南西北四隊,都配了本君的劍丸。”
“劍丸?”
書禦搖頭,“劍丸如何能有那等威力?”
劍修所製劍丸,頂天了,也隻有本人百之一的能耐,方才那一劍,便是他親自去攔,恐怕也要花費極大功夫。
離微道君百之一便有這能耐——
在場大多數人心裡都泛起了嘀咕。
崔望轉過頭:
“菀菀,劍丸。”
“……哦。”
鄭菀肉痛地從儲物鐲裡取了枚劍丸出來。
妙法境劍修的劍丸,那可是十分珍貴的。
崔望目光從她肉痛的臉上劃過,嘴角勾了勾,才道:“既然道君不信,這枚劍丸便由菀菀來發,如何?”
一位知微境,對著妙法境修士發劍丸,還算公平。
書禦首肯。
他站起,往後退了一步。
鄭菀足間一點,使起冰隱術,人已經落到了大殿中央。
“道君,注意了。”
話音方落,白光乍起,一縷極清極厲的劍意騰空升起,倏地朝書禦道君斬去——
書禦道君足間點地,連連急退,每退一步,手中書頁便彈起一道白光,直至殿外,劍意也未見消減。
“離微!”天鶴道,“差不多了。”
崔望拂袖,一道劍意自他指尖拂出,倏地射向殿外,纏繞上劍光,輕描淡寫便將方才書禦道君奈何不得的劍意給攪碎了。
百之一的能耐,都能將一位積年的妙法境修士壓迫得動彈不能——
這固然有書禦道君損失了六滴心頭血變弱的原因,可也從側麵說明了崔望劍勢之強悍霸道。
“阿彌陀佛,真可惜,離微道君的尊者大典老夫沒來,這才錯過了‘萬劍朝宗’之像。”
常嫵笑道:
“依澄心大師看,您與離微道君對上,可有勝算?”
澄心大師涅槃輪轉功已修至七轉,佛修七轉,相當於道修的無相境——
這在玄蒼界,實力幾乎已經頂天。
再往上,是還虛境,整個玄蒼界也隻有一位,那便是歸墟門的明光道君,隻可惜,壽元將近,即將坐化。
“慚愧,老夫並無把握。”
澄心大師又念了聲阿彌陀佛。
書禦道君麵色不大好看,可饒是如此,也不得不承認,溯影石呈現的光幕裡,那一劍出自離微道君之劍丸,也極有可能。
“可若是如此,一位軒逸閣的小倌,緣何要對我兒下手?我兒可沒有那分桃斷袖之癖,他喜歡的,是香香軟軟的女人。”
書禦道君並未打消疑慮。
天鶴道君被他的冥頑不靈氣得梗直了脖子:
“書禦,老子看你剛沒了兒子可憐,才多方忍讓你,你若是再繼續胡攪蠻纏下去——”
崔望按住了師尊手中之劍:
“師尊,不必。”
他轉向跪了一地的人群:“道君可知,這些……是什麼人?”
書禦瞥了一眼:
“那小倌館的?”
“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