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望搖搖頭,又點點頭:
“有點怪。”
他手一招,老祖宗雙腿一蹦躂,直接跳到了他掌心裡,又一蹦躂,以一種絕不雅觀的青蛙跳姿勢,躍入了崔望魂識海。
一進去,便忍不住“嗷嗚”了一聲:
“重孫孫,重孫孫,你這是要突破了罷?不,不對,五行色義,方才那傳承……悟道?”
“天地生五行,”他怪叫了一聲,“規則之力?你居然拿到了形意球?”
掌握規則之力的大能之間,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悟性差一些的,摸個外圍邊兒,算下等。悟性稍好些的,摸個基本盤,算中等。而悟性絕佳的,已經可以觸到規則的深層次含義,在這等人手中,規則之力已經能化為己用,算上等。
可掌握五行形意球的,卻不算在這三類裡。
它是絕類,是超階,自玄蒼界創界以來,出現,可沒超過一個手掌——
這些能悟出五行形意球的,無一不是超凡脫聖之輩。
現下,崔望悟出了五行形意球,以區區妙法境——
怎不叫老祖宗驚訝地褲襠都快掉了?
“不對,悟出形意球,起碼能突破到無相境中期,你沒突破——壓製修為?”
“為什麼?”
“劫雷會毀了這一方天地。”崔望淡淡道,“何況,我是要轉道重修的。”
“烏雞鮁魚,管什麼轉道重修?!”
老祖宗暴跳如雷。
“你悟出了五行形意球,吞了上回拔樹時的櫚心果,直接突破、順勢轉道,一切水到渠成,哪裡需要多費功夫?多來之不易的機會,你就這麼浪費了!”
若此次抓住機會,夯實基礎、轉道重修,也不過徒費些時間,說不得,修為直接躥到與現在平齊、運氣再好些,衝到無相境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
悟道五行形意球,這等機會,可是千年難遇、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等不了。”
崔望順手一招,將方才無論如何都托拿不動的天星球招入手裡,“心焦如焚,一刻不能等。”
老祖宗:……
“所以,為了這什麼狗屁倒灶的愛情,你就這麼白白浪費機會?”
“老祖宗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
“老祖宗我也不知道,你這大冰塊,這麼戀愛腦啊!”
老祖宗急了。
“我不過是知道,有些東西,錯過了可以再練,而有些,卻是一旦錯過,再也無可挽回罷了。”
天星球在他元力注入的一瞬間,整個大殿,連同整個宮殿一下子縮成核桃大小,跳到了他身前。
崔望想了想,放入了儲物戒。
“怎麼,不放丹田?”
“天星球內有一片血霧,”崔望道,“菀菀說過,不到百分百把握,彆隨便往身體裡放東西。”
“……哦。”
小姐姐說的話是話,要聽。
老祖宗說的話,就不是話了,不用聽。
老祖宗酸溜溜地想。
崔望繼續往天星球裡注入元力,漸漸的,整個大日仙宗的情形,都在他眼底。
他看見了一個天樽大修和一直鸛鸛鷹打得熱火朝天,看見井宿道君在對著仙宗大陣悟陣……
可轉了一圈,唯獨沒見到鄭菀。
崔望蹙了蹙眉,正要挪開手,卻發現,整個仙府地底深處,出現了動靜。
那裡居然有個被挖空的地下……祭台?
石棺、金絲陣,而鹿厭道君、書禦道君,常嫵道君、甚至師尊等大修,竟全部聚攏在祭台周圍,與一隊黑衣人打得不可開交。
妙法境以上修士打起來,動輒翻山倒海,可此際約莫是有所顧忌,他們打得克製而隱忍,所有人都未使出全力,儘量控製著打鬥的範圍。
崔望看出,他們沒人願意去碰觸金絲線。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不穩倒地,一腳踏入了金色凹槽裡,可怖的一幕出現了:
那人便像是被褪骨了的雞一樣,血肉瞬間鬆落,隻剩下一副骨架子杵著,而這副骨架子,也在幾息內被金色凹槽內的液體,融化成了金色液體,流淌入凹槽內。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些金色液體,似要比從前更閃亮了。
崔望將元力繼續往天星球注入,菀菀,她去哪了——
他突然停住了視線。
但見祭台石棺邊,一個緋衣女子被突然出現在麵前的黑袍修士,扼住了脖子。
那脖子被男人的一隻大手箍著,顯得分外纖細而脆弱。
可崔望分明記得,那人頭上的蝴蝶簪,還是他臨出門前親手替她簪上的。
蝴蝶簪在掙紮過程中落了下來,烏發披散,露出小半張臉,那臉被箍得赤紅,一雙淚盈盈的眼睛向他看來——
“菀菀。”
崔望心隨念動,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