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合一(2 / 2)

剛才兩人商議,原計劃是她和溫桔梗臘月初二就回去的。

“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主要是這溫桔梗缺心眼,早前又有被人騙的經曆,還把糧食都背給人家,所以她害怕啊。

溫桔梗還要解釋,就聽到外麵傳來動靜聲,是蕭漠然從圖書館回來了。

他大部分時間,幾乎都是閉館才回來,溫桔梗卻是天黑前就趕緊回來,所以幾乎不一起回家。

“你快去吧,到時候再說嘛。”溫桔梗將溫四月趕出房,覺得妹妹什麼都好,唯獨這心眼有些大,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妹夫被人搶走麼?

溫四月幾乎是被她給推出來的,差點撞在蕭漠然的身上,叫她不免是有些尷尬,就找著話題:“給你留了吃的,再房間的小爐子上煨著呢。對了,要不咱們早點回鄉下?”

她提起回鄉下過年一事,蕭漠然這才想起自己有幾個包裹在郵政局,“郵政局那裡,我有幾個大件,明天大家一起去拿,打開看看還缺什麼,咱們再去買。”眼下已經冬月二十了。

溫四月並沒有多想他的包裹是多大,想著最多就是他家裡給寄了些衣裳和糖吧。心裡還想哪裡犯得著幾個人去,隻道:“我去就好了。”

“你拿不了。”蕭漠然洗了手,坐在小爐子前吃飯。

溫四月覺得他有些看不起自己,本來是要和他爭辯的,但是忽然看到他肩上有一根長長的頭發,不覺一把拾起,“我頭發沒這麼短吧?”這頭發比自己的短,而且還很細,一看就不是沒熬皂角水洗。

細聞還有香精的味道。

蕭漠然聽到她的話,抬起頭正好看到她皺著眉頭抓著那根長發研究,忽然就想起今天下午,自己去拿書的時候,那林曉芳追來,‘不小心’摔倒在他的身上。

大概是那個時候掉的。

可他都讓開了,沒去接林曉芳,這頭發還是落在自己肩膀上了。

真是晦氣。

所以隔日在圖書館遇到,他就主動朝林曉芳走過去。

林曉芳今天還穿著昨天那件大棉衣,很暖和,一點都不顯得臃腫,而且還顯得她皮膚特彆白,而且這兩天還有意無意在蕭漠然提起自己爸爸是區長的事情。

果然,今天終於見效果了,蕭漠然主動朝自己走過來了。她心裡的小鹿還是不受控製地怦怦跳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下定決心勾引蕭漠然,隻不過是想親自甩掉他而已。

她的目光甚至忍不住滑落到原本和蕭漠然走在一起的溫四月身上,帶著些炫耀的成分。

眼見著蕭漠然走到她的麵前,果然停了下來,甚至還打量起了她,林曉芳就更緊張了,一麵緊緊地抱著懷裡的書,“蕭同學,有什麼事情麼?”本來是想故作高冷,但還是忍不住先開口問。

蕭漠然沒有馬上回她的話,而是將她打量了一遍,然後才收回目光,“你脫發挺嚴重的,以後離我遠些,免得我媳婦兒誤會。”

溫四月最常見到的,就是蕭漠然在自己麵前裝可憐,然後在彆人麵前又是一副模樣,於是她一度懷疑蕭漠然其實是個綠茶男。

可時至此刻,她才忽然意識到,蕭漠然哪裡是什麼綠茶男,這特麼是個不解風情的大直男,說話還真是……

真是叫她覺得解氣又好笑。

事實上溫四月就毫不掩飾地笑起來。

她此刻笑得又多燦爛,林曉芳就有多尷尬。明明上一刻蕭漠然還特意扔下溫四月走到她身邊,用那種認真的目光看著她,哪裡下一瞬,他居然說出這樣羞辱人的話來。

林曉芳隻覺得自己身體有些發抖,咬著唇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她終於沒憋住,委屈的眼淚流出眼眶的時候,蕭漠然已經回到溫四月身邊了,正低著頭,眼神溫潤地看著溫四月,不曉得在給她說什麼,逗得溫四月笑得花枝亂顫。

旁邊都是些已經很熟悉的同學了,而且大部分人都看得出來林曉芳總有意無意朝蕭漠然身邊湊。

以前他們覺得蕭漠然和林曉芳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對。可是前天忽然聽說蕭漠然結婚了,妻子就是也常來圖書館,蹲在角落裡看些亂七八糟雜書的那個村姑。

隻是見兩人好像也不大打交道,應該是沒什麼感情的。不過大家也看出來了,蕭漠然對林曉芳也沒什麼意思,每次都總是避開林曉芳的近距離接觸。

於是幾乎都認定,蕭漠然這個學神,眼裡估計隻有學習。

哪裡料想,如今會發生這一幕。

他們想去安慰林曉芳,但也覺得可能會讓大家都更尷尬,尤其是林曉芳本人。而且蕭漠然說得沒錯,她頭發挺愛掉的。想說蕭漠然這話過份,又說不出口,因為蕭漠然其實是個很好的人,願意浪費他自己的時間給大家解題。

於是大家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假裝沒看到。

那林曉芳在原地站了片刻,見無人上來給自己解圍,捂著臉哭著跑了。

溫四月見此,覺得沒意思,這姑娘戰鬥力不行呀。不過也忍不住嘚瑟,“算你有眼光,我比她漂亮多了。”

她這話其實不是吹噓,溫四月自己本來就長得不錯,而且是可鹽可甜,尤其是那兩顆小虎牙露出來的時候,簡直是能把人心給甜得化掉。

“我又不瞎。”蕭漠然見她高興,輕輕地揉了一下她的頭。

這讓遠處的圍觀群眾一看,覺得好像他們也挺般配的,而且感情好像很好,並不似大家以為的那樣。

看了一早上的書,說好中午回去吃飯的時候去郵政局,順便拿取他的包裹。

雖然他一再強烈要求丁榕山他們一起來的,但是直接被溫四月否定了,包裹能有多大,他們倆還拿不完麼?

然而真等了郵政局,蕭漠然進去簽了單,聽到工作人員問蕭漠然,“家裡寄來的什麼啊同誌?你這得找個拖拉機來拉回去。”

溫四月當時就愣在原地了,看著郵政局大廳裡那堆得跟小山一樣的包裹,也忍不住重複著工作人員的話,“你這,你家裡到底給你寄了什麼?”這麼多,難道桌子板凳都給寄過來?

這郵費得買多少啊?

最終,是小餘開了文化館的反光皮鞋來幫忙拉回去的。

院子裡可熱鬨了,大家都湊過來瞧,還有好奇幫忙打開的,卻見裡麵竟然就是書本,也就沒了興趣。

不過早被蕭漠然搬進房間的三個包裹裡,都是吃的零食和一些姑娘家的衣服裙子。

且不說巧克力什麼的,就算那些個小點心,溫四月表示在這個世界是從沒見過的。

但更叫她眼花繚亂的是那些衣服裙子,呢子大衣圍巾也一樣不少,還有內襯添了羊毛的皮鞋,高跟的,看起來很洋氣。

“多少錢買的?”溫四月覺得隻是那雙鞋,估計就要一百多塊錢。看到上麵的碼數,更為激動,“剛好是我的鞋碼。”

蕭漠然見她歡喜地在衣服和零食之間徘徊,如今拿起鞋左看右看,眼底都是寵溺的笑容,“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你哪裡來的錢?”溫四月其實聽到是給自己買的,還是挺高興的。女孩子嘛,誰還不喜歡新衣服新鞋子了,但是這太多了,讓她忍不住擔心蕭漠然會不會因為是進城後彆人暗地裡笑話自己是村姑,他為了爭麵子借錢買的。

“想什麼呢?我哪裡來的錢,都是家裡那邊知道我結婚了,特意送你的禮物。你等等,還有一件好東西。”蕭漠然說著,從那些衣服中拿出一個被圍巾裹了又裹的東西。

溫四月好奇地湊過去,“這是什麼?”

然後便看到蕭漠然將圍巾一層層打開,幾本關於風水相術的書就包在裡麵。

她給嚇了一跳,“你膽子怎麼這樣大?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這些東西,怎麼還敢郵寄?

“這不是送到了麼,藏在衣服裡不會有人發現的。”蕭漠然說著,卻是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你先試試衣服。”不然這書落到溫四月手裡,估計她一整天屁股都不會挪動一下了。

溫四月這才將目光落到這一大堆衣服上麵,好多都是她沒見過的款式,心中粗略算了一下,“你家是大戶人家吧?”感覺這些衣服,自己的那些存款根本就買不起的樣子。

這些衣服,溫四月的占了絕大部分,羊毛衫燈絨褲呢子大衣什麼的,那是一樣不少,連圍巾都是搭配的。

另外還有溫桔梗的也有兩身,餘下的便是溫老頭的棉襖大衣等等,還有一雙裡麵帶毛的大頭皮鞋。這讓溫四月想起溫老頭那雙破得棉絮都快漏完了的鞋子,恨不得馬上就將這皮鞋給他老人家送過去。

拆包裹的熱情退卻後,溫四月才仔細想起一個問題,“上次我問你,你不是說你家沒什麼人了麼?”現在又說這些東西是家裡寄過來的。

她這才聽蕭漠然說,父母從小離婚了,他媽媽在香港,爸爸留在了京城,但是堂兄弟比較多。

這些東西,是堂兄弟家裡寄過來的。

溫四月以為他爸媽離婚,也是因為大動蕩的事情,也就怕他傷心難過沒有再多問了。隻是想到蕭漠然家這些親戚寄來的東西昂貴,可見現在條件都不錯,自己還是得多掙錢,不然以後會連累他被彆人笑話的。

至於上大學這個事兒,她還是算了,對那些科目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反正就不是讀書的料子,現在就算是蕭漠然手把手給自己補習,怕是也沒什麼效果。

那就隻能拚命掙錢了。

丁榕山他們下午放學回來後,拿到了自己心儀已久的書本,又是再三朝蕭漠然感謝。

就是桔梗擔心,從這些寄來的東西裡,發現蕭漠然家裡條件實在好得過份,開始問溫四月擔心。

最後反而是溫四月開解她,“你彆這樣,讓我覺得好像我很差勁一樣。”

於是溫桔梗才沒再提這件事情,也等不及原計劃的時間,想早些回金魚彎。

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星期左右,丁榕山他們補習班那邊的老師也要回老家過年,就提前放了假,他們沒有辦法準備異地高考的證明,也打算回鄉下收拾東西,拿上證明返京,為高考做準備。

天曉得以後政策會不會變?反正現在這是唯一回城的機會,誰也不願意錯過。

至於蕭漠然,他是打算就在這裡參加異地高考,該準備的材料他京城那邊已經給他寄來了,就等著這邊他到時候跑一下,蓋個章就萬事俱備。

他們這一走,感覺清冷了不少,本來每天輪流洗碗的,現在隻剩下蕭漠然在洗碗。

當然,大部分時間做飯也是蕭漠然。

期間去了朱館長家吃過一次飯,韓書記家也去過兩次,韓允之從學校裡辭職了,她帶著蚩言那半截苗刀,準備去找關於蚩言被害的線索,韓書記怎麼都攔不住,試圖讓溫四月幫忙勸。

恰巧勸人溫四月最是不在行,隻能給韓允之畫了一道護身符。

自從上次蕭漠然說林曉芳脫發後,她就再也沒來過圖書館,大家都知道溫四月和蕭漠然是夫妻,女同學們來問問題的也少了,即便是來也很有分寸。

轉眼間這天空也飄起了星星點點的雪花片,再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溫四月和蕭漠然也準備回鄉下去。

臨走前走了韓書記的關係,去醫院裡開些止疼藥,到時候給溫老頭,他身上舊病的時候,吃一些。

溫四月的止痛符,並沒有那麼大的作用。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卻被一個大媽攔住,沒等溫四月反應過來,她就熱切地一把抓住溫四月的手不放,“閨女,真是你啊,叫我好等啊。”

溫四月有些懵,看了看一旁的蕭漠然,那目光明顯是在問‘你親戚’?

但是蕭漠然搖頭,他也不認識。

直至大媽將捂著半張臉的圍巾解開,他倆才想起來,這大媽不是那天晚上難產孕婦的家屬麼?於是才問:“有什麼事情麼?”

溫四月心裡忽然有些擔心,不會是她兒子沒埋那骨頭吧?算起來這大媽的孫子早就出月子了。

就在她的緊張擔憂中,大媽高興道:“我就是來謝謝你的,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你不曉得我沒事就在這條街和醫院走動,就想再遇著你,天可憐見,今兒總算叫我遇著了,走去我家裡,我給你們包湯圓。”不由分說,就要拉著溫四月去她家。

溫四月當然沒去,她那也就是動動嘴皮子舉手之勞而已,而且這年頭糯米粉難得,餡兒更是難湊,隻怕這大媽也不知道是等了好久才買到的吧。該是留著過年一家人吃一頓才是。

所以自然是婉拒了。

大媽見他倆死活不去,也不好意思就這樣算了,管溫四月問了個地址,說到時候叫她兒子親自登門道謝。

溫四月覺得這大媽著實太客氣了,隻得留個地址,反正他們過兩天也要回鄉下過年了。

哪裡料想第二日就有人來找,正是麻嫂的兒子,懷裡抱著一個大花公雞,見了溫四月連忙塞給她,“溫妹子,這是我下鄉殺豬買回來過年的,鄉下人家養的,遍山跑著,肉特彆香,是城裡關在雞圈的比不得的。特意抱來給你們過年,我媳婦兒子那事兒,太謝謝你了。”說著,不等溫四月反應,便將大公雞塞給她,然後要跪下磕頭。

不過被蕭漠然攔住了,這年頭不興下跪,叫人看著了亂編排,就說不清楚了。邀他進屋子喝水,也不多待,道了謝就急匆匆回去了。

蕭漠然送人回來,見著溫四月把雞放在屋子裡,她自己就蹲在一旁看,和那公雞大眼瞪小眼的,“這不會是咱們來城裡時,夜裡遷墳遇到的那隻吧?”

這樣的雞,實在太少見了,漂亮得不像是雞,倒像是隻鳳凰,像是傳言裡的朱雀鳥。

“就它,命還真大。”還以為已經被跟著黃家的棺材一起埋了呢!其實當時她就挺想要的,沒想到這兜兜轉轉的,居然又以這樣的方式到了自己的手裡,還真是緣分啊!一麵伸手戳了戳,“彆瞪了,再瞪過年真把你殺了做招財雞。”

沒想到她這話一說出口,那雞像是能聽懂一把,咯咯噠噠的就發出憤怒的聲音,一麵掙紮著。

可惜雙腳被草繩捆著,最終撲騰了一下翅膀,還是摔在地上了。

“它居然能聽懂你說話。”蕭漠然有些詫異,他見過最聰明的動物,目前也就是猴子,但是反應也沒這麼快啊。

不免也就想起,自己當時來這鄉下,路過省會的時候,在黔靈山坐了一個下午,那時候他才知道父親打算結婚的事情,心裡正是難過,後來餓了就從包裡拿出堂哥們給的核桃,撿了個小石頭坐在山坎邊砸著吃。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隻猴子,他砸一個吃一個,對方也學著他砸一個吃一個,到最後隻剩下兩個的時候,那小猴子居然拿起大的那個遞給他,自己則撿了小的核桃,繼續拿石頭敲。

他看到說裡那個大些的核桃,心裡忽然就沒有那麼難受了。現在想起,忽然想明年高考後,去黔靈山看看。

“是能聽懂,但是太聰明也不好,你看它一直瞪我。”溫四月說著,揪了一下它的雞冠,以示懲罰。抬起頭見蕭漠然不知道在想什麼,便拿手腕攘了他一下,“怎麼了?”

而那這公雞卻是因為被溫四月揪了雞冠子,就越發惱怒了,瘋狂地撲騰著翅膀,見溫四退開了身,沒被自己撲到。倒是它自己扇掉了幾片雞毛,自己心疼起來,默默地又合上了翅膀,然後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蕭漠然看了一眼這公雞,“高考後,我們去省會轉一轉。”

溫四月沒問他怎麼忽然想去省會,但還是應了,“好啊。”她也想四處走走,有蕭漠然這張護身符,怕什麼。

當晚兩人收拾東西,也準備趕上年前最後一般去他們縣裡的班車,隻是這隻公雞,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隻公雞太大了,比尋常的公雞還要大上一倍,雞籠根本就裝不下,也不能為了裝它買個更大的雞籠,主要班車裡也放不下,綁在班車頂上,一天一夜的車程,天這麼冷,隻怕等到縣裡的時候,它都斷氣了。

所以蕭漠然建議著,“要不請小餘養著?”

那天小餘幫忙送包裹回來,也多了幾次來往,熟絡了起來。

“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其實溫四月還是擔心,怕遇到識貨人,再回來這雞沒了,感覺還是帶在身邊保險一些。“要不,還是帶回去吧,我爺一輩子沒出過遠門,就當是給他看個新鮮。”

她都這樣說了,蕭漠然也隻好去安排,不但找人專門編織了一隻大些的雞籠,還往裡麵墊上了麻布袋子,就留了個出氣的通風口。

這樣一來,這公雞既然不會凍死,也不會被悶死。

臘月二十三那天,小餘開著文化館的車來送他們倆去車站,這天是送灶神上天,家家戶戶都是要燒香上供的,小餘和阿容雖然還沒結婚,但也是朱館長家的半個孫女婿了,家裡一大堆事情要忙,他還在這裡跟他們一起等車。

讓溫四月和蕭漠然都有些過意不去,好說歹說才將他給勸走。兩人等了個把小時,車還不走,溫四月便去上廁所。

要五分錢,她手裡沒有,剛走出來換零錢的時候,忽然被一個穿著的喇叭褲,剪著七分頭的時髦男人伸手將她攔住。

“同誌有什麼事麼?”溫四月禮貌性地問,一麵處於職業性習慣,往對方臉上看去,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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