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婆子的家門再一次被人敲響,她慢吞吞的從房間裡麵出來,到了院子裡麵打開門,結果看到的就是穿著警服的孟超,還有孟超帶來的一群人,瞬間臉色蒼白。
昨天她幾乎是都沒有睡好,也是在猜測阿財是否真的不是自己的親外孫,她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懷疑,可是阿財的長相真的是跟女兒和女婿都是不太一樣的……以前隻是因為這孩子自閉症,所以對容貌倒是沒有怎麼研究,昨晚怎麼想來,卻是有些不對勁兒的。
“陳老奶奶,這是我們的局長王局長,還有楚女士,我們能進去談一談阿財的事情麼?”
孟超有些不忍心,畢竟他越是了解這個老人是如何精心的照顧一個自閉症患者,就更加的明白對方的不容易,可是如今自己卻要告訴對方,這個孩子並不是她的親人,這恐怕是非常讓人難以接受了……
“進、進來吧……”陳老婆子麵色有些不好,要是以往看到這些官員們肯定會嚇一跳,但是這一次,卻是臉上麵無表情,其實心裡有些害怕,害怕對方將自己的外孫帶走。
楚雲薈從進村之後就開始觀察著這個村子,雖然從那個叫做孟超的警察口中知道了一些關於兒子的事情,但是還是止不住的擔憂,除了擔憂之外,更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生活,就無法控製的難受。
一行人被陳老婆子邀請進去,都到了屋內,陳老婆子本來想要去準備茶水,但是卻被攔住了。
“老奶奶,您不用準備茶水,今天我們過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講,昨天的時候,我們孟超同誌已經來跟你你說了吧?還有法醫也采血了,今天結果已經出來了,您養育長大的阿財,是楚女士的親生兒子……”
王長安也知道這種幫人養孩子的事情比較令人難以接受,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不可能因為對方的難以接受就成為虛假,有些事情還是一開始就說開的好,不然的話,更是讓人難受。
陳老婆子聽到王局長這話,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楚雲薈,剛剛實在是太緊張了,此時重新將目光放在了楚雲薈的臉上,陳老婆子才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你、你是不是電視上那個……那個……大明星……”
陳老婆子雖然不追星,但是也是看電視的,人老了雖然視線不好了,可是每年的春晚都是要看的,所以楚雲薈這個人,陳老婆子自然是見過的,知道對方是一個大明星……
“您好,嬸子,我是楚雲薈,十九年前在明源市這邊生產,前幾天才發現自己的兒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您養育的阿財,才是我的親生兒子,您能讓我見見他麼?”
楚雲薈走過來,彎下身子,伸出手拉住陳老婆子,目光中滿是懇求,在車上已經哭過了,此時楚雲薈臉上滿是懇求,她聽孟超說了很多,知道眼前的這個老婆婆對自家兒子是極好的,如果不是眼前的人,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好好的活著,那還是一個問題……
陳老婆子第一次見到明星,本來都愣住了,結果聽到這話,硬是將手從楚雲薈手中抽出來,尷尬的笑道。
“阿財是我家的孩子,怎麼就成了你的孩子了……這、這不可能……”
她不想阿財被帶走,可是說完這話之後,卻懇求的看向一旁的孟超,今天孟超穿了警服,給人一種格外能夠信任的感覺,被這麼一看,孟超也趕緊出來說道。
“奶奶,楚女士說的是真的,我們警察局已經做了dna鑒定,確定了阿財就是楚女士的孩子,所以這次楚女士過來,也是想要帶阿財走,而且您放心,楚女士是一個很好的人,還是阿財的親生母親,一定會對阿財好的。”
孟超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陳老婆子眼中的想法,她是害怕這一切來臨的,可是如果事實真的如此,她更加擔心的就是阿財彆怎麼樣的照顧,因此孟超過來安慰老人家。
好一頓說辭之後,陳老婆婆終於接受了這一切,在看了警方給的證據之後,知道警察局是不會騙人的,警察局的人既然是已經調查出結果了,那麼阿財就有可能真的是眼前楚女士的兒子……
就在此時,大廳裡麵的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是大廳裡麵的鐘表,直接讓陳老婆子楞了一下,隨後趕忙先讓眾人坐下休息。
“阿財要吃飯了,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先把飯菜準備上來。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五十八分,所有人根本來不及說什麼,就看到這個小老太太開始忙碌起來,一分多鐘之後,她端出來了一盤乾淨整潔的午餐,分類齊全,有肉有蔬菜也有米飯,還有果汁,放在桌上之後,時間走向了十二點,下一刻,他們所有人就看到了原本關閉的房間裡,走出來了一個人。
阿財還是黑色的襯衫,頭發被陳老婆子整理的十分順滑,他出來的時候好像根本看不到大廳裡麵這麼多人,直接走向了陳老婆子放著飯菜的地方,接著坐下來開始吃飯。
從對方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楚雲薈就站起身來,激動的用目光描摹著阿財的模樣,她幾乎是貪婪的看著這個孩子,原本欣賞對方的音樂,可是現在當看到對方的真正模樣,從心裡對對方的一種親切幾乎是無法掩藏,看著對方的模樣,隻是恨不得上前擁抱對方。
可是理智讓楚雲薈冷靜下來,她知道對方是一個自閉症患者,自己不該過度打擾對方。
坐在椅子上的阿財安靜的吃飯,他的動作十分的優雅,吃飯很慢,左手拿著筷子,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眼神更是一種毫無任何的情緒,讓人一看除了覺得賞心悅目之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看著這一幕,孟超眼神複雜,他隻希望,這孩子回到家裡之後,能夠能夠有更好的治療,自閉症……如果真的努力治療,也是有好轉的可能的。
“阿財十二點就要準時吃飯的,你們可以繼續說,他不會理你們的。”
陳老婆子溫柔的看著自家乖孫子,十分的滿意,此時發現這些警察都在看自家孫子,倒是這般說道,孫子從來不開口說一句話,但是卻十分的乖巧,從來沒有鬨人之類的,吃喝上廁所都是有固定時間,陳老婆子覺得伺候孫子還是很簡單的。
“……他一直都是這樣麼?”楚雲薈開口,她的目光幾乎是不舍得離開阿財,貪婪的描摹著對方的臉龐,隻覺得對方的瓜子臉跟自己格外相似,就是看起來有些小小的模樣。
“……差不多吧,這孩子命苦,生下來就被診斷是自閉症,我們早幾年也不知道自閉症是什麼,隻是以為孩子不會說話,是不是耳朵嘴巴出了問題,後來跑了幾次大醫院,才知道了這孩子自閉的事情,隻是也不知道該怎麼治,這些年,這孩子其實很聽話的,乖乖吃飯,乖乖睡覺,乖乖的上廁所,不鬨人的……”
提起當初的事情,陳老婆子忍不住歎息一下,不過隨後立刻收斂了自己的訴苦,反倒是替阿財說話,這阿財的母親是個大明星,也不知道是好是壞,萬一她嫌棄阿財怎麼辦?陳老婆子十分的擔憂。
“是麼?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他弄丟的……”楚雲薈聽著阿財小時候受過的苦楚,眼睛通紅,哭了起來,讓陳老婆子也是看起來不是滋味,雖然覺得自己的孫子被奪走有些不能接受,但是看對方是大明星,生活條件總是比自己好,而且有錢,等自己死了,阿財也有人照顧,陳老婆子這般想著。
“那也不是你的錯。”她這般說話,卻想到了自己女兒的親生孩子,既然自家孩子是這個楚雲薈的,自家女兒的親生兒子呢?她想問,最終還是沒有問題。
終歸是沒有緣分的,她這輩子為女兒操心了一輩子,如今最放不下的就是阿財,彆人的事情,她已經管不了了,她老了,什麼都做不了了。
二十分鐘之後,阿財吃完飯,再一次回到了房間,時間都是掐著點計算的,讓人更加確定他的強迫症,而陳老婆子則是坐在那裡嘮叨著在阿財身上發生的事情,比如說阿財的習慣等等,楚雲薈認真的聽著,隻要是關於兒子的一切,她都喜歡聽。
她一個格外強大的母親,就算是知道了兒子自閉症的事情,卻依舊是覺得事情仍有一線生機,再不然,自己這個母親,也可以養育兒子一輩子,不行的話,還有女兒,女兒也可以養育這個孩子,還有國家……
這短短的幾個小時,楚雲薈甚至連關於阿財的未來都已經計劃好了,這大約就是父母,為了子女,總是要給出全部的心血。
“等會兒阿財就要吹曲子了,你們要聽麼?”陳老婆子越是跟楚雲薈聊天,越是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是一個好女人,她對阿財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感興趣,不但如此,而且想要對阿財好,這讓陳老婆子倒是放心了不少。
快到四點了,她提出了邀請,幾個警察都興奮的點點頭,大家都聽過了手機裡麵錄製的音樂,所以對這個天才阿財真的是格外的好奇。
時間來到四點鐘,所有人來到了阿財的房間,果然看到阿財走到了窗戶那裡,拿起了窗戶上放著的樹葉,放在了唇邊。
窗外依舊是不斷發出聲響的蟬鳴,隨著窗戶的大概,帶著一股子燥熱,在這樣的氣氛之中,這葉子發出來的聲音像是翠鳥鳴啼一般,歡快動人,跟之前聽到的曲子不同,這一次,這曲子快樂的就像是讓人一下子涼爽起來一樣,而且隨著音樂的波動,大家的情緒甚至忍不住受到了感染,忍不住臉上都是露出了笑容。
人就是這樣,容易被外界的東西所感動,618看著這些人感動的神色,隻覺得宿主這發揮不過是百分之二十,要是全部發揮出來,那是如夢似幻好麼?
這是一場如同音樂會一般的奏鳴,二十分鐘結束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思緒久久不能回神,留戀著之前聽到的音樂,他們隨著這音樂聲仿佛看到了叮咚作響的泉水,看到了枝頭跳躍的翠鳥,看到了泉水中遊動的金魚,這樣的音樂仿佛在感染著他們所有人的心情,讓他們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轉起來。
此時所有人看向阿財的目光都變得奇怪起來,因為能夠吹奏出這樣感覺的曲子的人,竟然是一個外物感知能力非常差的自閉症患者,如果說樂曲能夠表達這個孩子的心,那麼此時這個孩子真正的內心世界,是不是也像是這樣活潑明朗的夏日一樣,充滿歡快呢?
楚雲薈看向阿財的目光格外的複雜,因為旁人聽不出這音樂的奇妙之處,可是作為一個頂級音樂人,楚雲薈更加的知道,一個頂級的音樂人,其實手法隻是次要的,真正能夠讓一個音樂家登上頂峰的,實際上是將音樂中的感情發揮出來,這對於很多人來說,十分打開困難,遠遠的是比技術要更加的困難。
可是自己這個孩子,自己這個被人認為是自閉症的孩子,卻是擁有這樣先天性的樂感和天分!一瞬麵讓楚雲薈更加的自責,為什麼自己當初沒有發現這一切呢?為什麼讓兒子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呢……
聽完了曲子之後,終究還是要說來意的,楚雲薈努力的措辭,表示自己會好好的對待阿財,想要把人帶走。
陳老婆子仿佛已經接受了這件事情,點點頭道。
“我知道你既然來了,肯定是要把人節奏的,我相信警察同誌不會錯誤,你肯定就是阿財的媽媽,我能看出來,你看著阿財的眼神,裡麵都是疼愛,不比我少。這麼多年阿財跟著我受苦了,你一定要好好對待他。”
她沒有阻攔這件事情,反倒是認為阿財跟著這個女人走,才是最好的結果。
楚雲薈早就察覺到了陳老婆子的意思,之前對方喋喋不休的交代著關於兒子的事情,她就已經明白,對方是願意她帶孩子走的,因為無論是從身份還是從錢財來說,對方希望阿財能夠有更好的生活。
“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阿財的,這些年都是我的錯,我會儘自己的全部力量彌補阿財的。”
楚雲薈做出保證,陳老婆子沒說彆的,隻是去了自己的屋子,過了一會兒,出來,拿了一個紅布包著的東西過來,周圍的警察一看這模樣,其實就猜到了裡麵是什麼,長方形的,整塊的,大部人都是錢。
“我知道你是大明星,這些錢你也不在乎,可這些錢是我跟我男人給阿財留下的,我自己留了一些,這五萬就給阿財,你幫他拿著,給他買好吃的。”
陳老婆子紅著眼睛,將紅色的布包遞給了楚雲薈,這一瞬間,這五萬塊錢的重量,像是砸在楚雲薈的心頭一樣,讓她是千般不是滋味,特彆是知道了自己兒子這些年都是被陳老婆子照顧之後,也是紅了眼睛。
“您不必這樣,這是我兒子,我會對他好的,而且這錢您先收著,我是想要帶阿財到上京市,可阿財獨自一人跟我走,您想必也不放心,所以我希望您能夠陪伴阿財一起到上京市,您畢竟是阿財的奶奶,比起旁人,阿財更喜歡您照顧他,就當是我求您,跟我們一起走吧,怎麼樣?”
楚雲薈從來都不是不講人情的,而且自家兒子是自閉症,這麼多年都依靠著陳家夫妻兩人,這會兒這陳老婆子女兒不孝順,身邊就自家兒子一個,楚雲薈也願意擔任養老這個責任,讓陳老婆子以後過的好一些。
“這咋行呢……”陳老婆子也愣住了,沒想到楚雲薈會說這樣的話,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就是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她一個老太婆,不應該去占人家便宜。
最後還是孟超出來,以阿財的自閉症為理由,說動了陳老婆子,最後大家一起下山,找了一個旅館居住,決定明天就回上京市,當然,後續的調查,也交給了王局長。
那麼在警察局裡麵麼?
王喜福和陳桂香兩人早就在下午被抓到了警察局裡麵,不過因為上麵沒有命令,倒是沒有審問,就被單獨關押在問詢室,一直到了晚上十點鐘,第一次正式問詢開始了。
按照資料上所說明的情況,現在養育在楚雲薈和蕭坤身旁的蕭安旭,極有可能就是兩人的親生兒子,當年為什麼兩個孩子會被互相換掉,這需要調查。
至於為什麼確定?這一次楚雲薈可不是白來的,她早上過來的時候,將上京市那邊本來就抽取的蕭安旭血樣帶過來了,因此王喜福和陳桂香兩人第一時間就被抽取了血樣開始做對比,晚上八點鐘之前血樣對比已經出來了,蕭安旭跟陳桂香和王喜福兩人之間是親子關係,也就是說,關於十九年前的事情,肯定是有隱情的。
如果隻是抱錯了孩子,好歹是第一個孩子,哪怕是自閉症,也不用就這麼扔給陳桂香的父母吧?特彆是兩人後來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夫妻兩人更是疼愛有加,似乎完全不在乎扔給他們父母的阿財。
除此之外,警方竟然還有特殊調查。
這件事情涉及到了接孩子放學的問題,王喜福陳桂香兩人被抓,他們的小兒子今年才十二歲,剛好放周末的假期,警察就幫忙去接孩子,結果過去的警察是個喜歡玩鬨的,就跟王喜福的小兒子玩成了一團,兩人玩遊戲的時候,就提到了家庭的事情,便故意問對方是否知道自己有個哥哥的事情,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知道!
隻可惜,對方知道的哥哥,可不是阿財這個自閉症。
王喜福的二兒子名字叫做王元朗,完全不像是哥哥王財那樣隨便起的名字,在打遊戲的時候不經意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我當然有哥哥,我媽說了,我哥哥送人了,是一個很好的家庭,而且現在可厲害了,不但學習好,而且還要出國學習了,我爸媽還說等以後我長大了,就帶我去見哥哥,我們長得很像呢……”
這一番話,讓警察們一愣,隨後才發現,王元朗真的是跟蕭安旭長相相似,隻不過蕭安旭大約是從小待在蕭坤和楚雲薈身邊,受到藝術熏陶,整個人十分有氣質,所以王元朗倒是普通很多。
這就證明了很多東西,警察局裡麵早就議論紛紛了,都覺得陳桂香和王喜福夫妻兩人肯定有問題!!!
王長安到了警察局裡麵之後,就開始讓人進行審問了,這一次案件跟往常不同,實在是太過重要,這涉及到了國家的一位大校職位的軍人!所以必須要嚴格的審訊!
王局長帶著一些精英警察坐在問詢室外麵的玻璃窗那裡,從玻璃窗可以看到裡麵人的情況,還有監控器,一旁的警官遞過來了耳機,所有人戴上,孟超帶著另外一個男警察進入了問詢室。
按照警察局的程序,問詢除了需要做監控錄製之外,還是要做筆錄的,其實從某種含以上來說,當犯人走進了警察局,就已經走進了所有監控的範圍內,警察局裡麵的監控可不是吃素的。
坐在白熾燈下已經將近七個小時的王喜福腿都在發麻,雖然警察也安排了他吃飯,可是他依舊是十分的緊張,看到警察進來的時候,更是掩飾不住的慌亂。
“你好,我是明源市的警察孟超,這是我的證件,我局懷疑你參與了一場十九年前的偷嬰案子,接下來我將會對你進行書麵審問,你可以選擇回答或者是沉默,但是你的任何話都將會成為呈堂證供。”
孟超冷著臉說道,他很討厭眼前這樣的人,在知道了王財的情況極有可能是眼前這個男人做下的事情之後,更是覺得對方這樣的人,幾乎是跟人販子沒有什麼區彆了,甚至比人販子更加的可怕!
人販子是偷走了孩子,可是對方卻是鳩占鵲巢,讓自己的孩子占有了原本那個孩子應該有的家庭,這樣的行為,簡直是可怕至極。
“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