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海,你明天能不能跟慕連城說說,讓他管管他小媳婦,你都不知道,慕連城那個新來的小媳婦今天當著幾個家屬的麵,說的我下不來台。”
金秀鳳氣鼓鼓回到北樓,推開敞亮的二室一廳的大門,看到她丈夫在家,坐在窗前看報紙,桌子上早飯吃的碗筷也沒刷洗,忍不住抱怨起來。
“我聽你這話火氣怪大的。”她丈夫祁大海將手邊的搪瓷缸子遞到她手裡,“喝口茶消消氣,到底怎麼了?人家不能無緣無故的當麵頂撞你吧?”
“還不是因為分住房的事怪上我了。”金秀鳳咕咚灌下幾大口冷茶,一抹嘴,“這事能怪我嗎?他一個副團長,我按規定給他在南樓收拾出來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家具被褥一應都是新的,不但不感謝,還嫌棄房子小。”
“他夫妻兩個分開房間住是因為他家孩子多造成的,關我什麼事,現在家屬院都傳開了,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給慕連城穿小鞋,我犯得著嗎?”
祁大海一愣,放下手中的報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南樓?我聽李主任說給小慕安排的是北樓的三間一廳,就在咱們隔壁,我今天休息特意一天都在家沒出門,就等著他搬過來看看要不要幫忙,我說怎麼到現在沒看到人,這怎麼又去南樓了?”
顯然祁大海的回答沒有讓金秀鳳滿意,聽他男人提到隔壁那間三室一廳,當下就一堆道理,“你也是副團長,資曆比慕連城老,你都還沒住上三室一廳呢,他憑啥呀,我給他安排兩室一廳,我有錯嗎?”
“那你也不能給人家安排到南樓,你看看你現在住的兩室一廳,足足七十二個平方,比北樓的大了快一倍了,南樓那是兩室一廳嗎?充其量就是一間半,能和北樓比嗎?給新婚小夫妻住還差不多,人家三個孩子怎麼住的開。”
金秀鳳扯掉男人手中的報紙,“北樓不是沒有兩室一廳的空房子了嗎,我才給安排到南樓,你這人怎麼回事,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彆人數落自己媳婦?”
“我幫理不幫親。”祁大海指指桌子上的臟碗,“這都幾點了,你還做不做午飯?不做午飯我就出去吃了。”
“你等著,我給你下碗麵。”金秀鳳將桌上的空碗疊在一起,手背甩在祁大海胳膊上,“你明天給慕連城提個醒,讓他媳婦彆四處造我的謠。”
祁大海連連擺手,“我和小慕是同級,我咋說呀,你們女人家的事情我不管,我勸你也彆太過了,就為了你娘家那點破事,都念叨好幾年了,差不多得了,那事可不怪小慕,是你娘家貪得無厭。”
“祁大海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娘家,那也是你丈母娘家,我娘家哪不好了,你就是看不上我娘家,是不是也看不上我?”
“我不跟你說,我出去吃行了吧。”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祁大海不想跟他媳婦吵架,一甩手摔門走了。
留下金秀鳳一個人獨自生氣,在心裡又給葉薑和慕連城記上了一筆。
……
“慕連城,你沒買過菜吧?”
“我都在部隊食堂吃。”
葉薑算是見識到了離城有多艱苦,蔬菜隊都是天沒亮開始定點定量的供應,到下午就買不到什麼新鮮蔬菜了,葉薑手裡頭就一棵包菜,幾根大蔥。
魚票倒是多,跑去魚市一看,啥魚也不剩,隻有一斤多海螺和十幾隻明蝦,還有一小盆各種小海鮮貝類,估摸著有二三斤重。
在大夥兒眼裡,這些螺啊貝啊沒肉,沒有魚肉實在沒人愛買,人家也不要票,四角錢叫葉薑全拎走。
這年的豬肉才七毛多一斤,大黃魚也才三毛多一斤,那好一點的帶魚才一毛多,花四角錢買一堆蟹貝,大夥兒都覺得這小媳婦好敗家。
葉薑可不管,魚和肉再好那也要憑票買,這些貝類海鮮就是因為沒人要,才容易買到還不要票。
她感覺賺大發了,明蝦和貝類都是活的,煮海鮮粥正好。
慕連城看著網兜裡七七八八的海鮮,剝出來估計連二兩肉都沒有。
“你會做這些海鮮?上回食堂的大師傅燒了一鍋花甲湯,都沒人喝。”
“那是你們不會做,我小時候在我潮汕姥姥家住了幾年,什麼海鮮都會做。”她看看手裡的包菜歎氣,“不過要在這離城給你三個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我還挺難的。”
慕連城看著物資匱乏的供銷社苦笑,“是不容易,要不我在C城給你們租個房子,那是大城市條件好些。”
“我不走,你放心我肯定撐過三年。”葉薑打斷他,“我等著你三年後自己打自己臉。”
她轉身一笑,麵對著慕連城,眨著眼睛質問他,“要是我三年以後沒跑,你晾我的這三年怎麼算?”
慕連城俊臉一紅,他從沒想過這問題,她不走?
男人的聲線又苦又澀,“我不是說過了嗎,到那時你想怎樣就怎樣,都聽你的。”
供銷社三三兩兩的幾個人,看到年輕的小夫妻在那頭碰頭的說著悄悄話,都抿嘴笑,這剛結婚就是不一樣,多甜蜜。
葉薑大大方方挽著慕連城的胳膊,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李春芹。
“李大姐,您這是去那呀?”
李春芹挎著一個小竹籃,走路帶風,看到葉薑和慕連城親親熱熱的挽著手買菜,心想葉薑真沒跟慕連城鬨房子的問題,和丈夫分房睡也分的這麼開心,是個不錯的後媽。
他倆就買到棵包菜和一兜海鮮扇貝,這大下午的確實也買不到啥了。
李春芹說道:“有幾艘漁船回來了,在碼頭停著呢,水產合作社的同誌收魚去了,等他們收完魚,漁民手裡還能剩一些雜魚小魚換些錢糧,那些都不要票,小葉你快點跟我走,去遲了可就搶不到了。”
“還有這樣的好事?李大姐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