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識甚至還有些慶幸,剛想起身跑,卻又被她的厚爪子準確無誤地按住,抓著她在地上的青草上蹭了好些下,接著又被她送到了嘴裡。
雲識對自己的臟是有成算的,不是這麼擦幾下就擦得掉,果不其然,反派隻是微微將她銜在嘴上,又撐起身子拖著傷腿往森林裡走。
她這才鬆了口氣,卻還是害怕拖了這麼久君卯的人都追上來,到時候她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於是小心地開口:“要不,我們都變成人,我扶著你走吧,不然走得太慢等會兒君卯他們追上來……”
“你以為我會怕?”君寅嗤笑了一聲,不再作聲,可隨著不停地行走,渾身的傷口都在叫囂著,牽動心臟般的疼痛。
她走了三天才走到這裡,期間門去河裡洗過一次身上的血液,可由於沒有草藥,傷口裸露久後招了蚊蟲,為防長蟲,她隻能剜掉冒了異味的傷口上的壞肉。
沒過一會兒,她便妥協了,想著對方不過是一顆一爪子就能拍死的海草,接著鑽進一堆很深的草叢裡躺下,毛茸茸的身軀逐漸化為了吹彈可破的肌膚。
刹那間門,伏在地麵的大老虎便變成了一位欺霜賽雪的美人。
她將銜在嘴裡的草握到手裡,眼前什麼也看不到,隻能將她舉高,厲聲道:“快點!”
雲識已經呆住了,眼前的美人毫無遮掩地呈現在她眼前,傲然曲線,誰能想到,那隻凶猛的大老虎,真身會是這樣一位看起來柔弱不堪的雌性,難怪她到虎族的時候都從未見過她化為真身。
不過,也正因為皮毛變為了雪白的肌膚,她身上的傷口一覽無餘,有些深可見骨,血肉裸/露,看得人膽寒,更彆提眼睛上的傷,讓她雙眼失去了光彩,眼角是深深的刺傷,唇色蒼白。
“跟你說話呢!”君寅毫不在意,因為對方不僅是個雌性,還是根海草。
雲識便連忙回過神來,瞬間門覺得自己不是人,竟然看呆了,邊唾棄著自己,邊感到抱歉地道:“你手鬆一點,我立馬就變。”
君寅微微皺起眉,量她也不敢跑,於是便微微鬆開了手,可手乍一鬆開,手裡的水草立刻就掉了下去,她連忙又往下一抓,什麼都沒抓到,身上還被砸了一個東西。
結結實實地砸到她身上,壓到了傷口,痛得她悶哼一聲。
柔軟順滑的,像是身體,可又毫無暖意,冰涼的,像雪。
好涼……
她的手下意識朝下一抓,就仿佛抓到了人的脖頸,觸感仍舊是冰涼的,她憤怒地收緊了手催促道:“你磨蹭什麼?想逃跑?”
“沒有……”
“我隻是有些不好意思。”感覺到她身上完全和自己冰涼的身體是兩個反差的熱意,感覺到她的柔軟,雲識覺得如果自己有心,這時候肯定是狂跳的,沒有心,也覺得自己的葉片都要羞得蜷曲起來了。
直到一道冷淡的聲音將她所有的心思全部打散。
“你隻是一根草,等會就要被我吃了,不好意思什麼?”
“快點!”君寅暴躁至極。
她的脾氣實在說不上有多好,雲識在心裡歎息了一聲,隨即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你先抓住我的手腕,我編幾個草裙遮一下。”
君寅想了一下,隨即皺著眉鬆開手,又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要說這女人不愧是根海草,身上涼得跟在冷水裡一樣,但是,碰到她,那種冰涼的柔軟觸感,卻又讓她的身體有種說不上的怪異感。
……
雲識對草很熟悉,支起身子翻身坐到地上,反派也隨著她坐起身,始終緊緊抓著她的手腕,她便扒了周圍的長草開始編,好在反派也沒催,不消一會兒就編好了四件草裙,但隨即,看向反派時,卻結巴了:“我我我,我給你穿?”
“不然呢?”君寅抬起胳膊,毫不在意,反而催促:“快點。”
雲識視線下移,不好意思地視線飄忽,卻又看到她肩上駭人的傷,莫名地就傷感起來了,於是正經地將草裙係在她腋下,由於草編的繩子要在後方係上,於是她隻能將胳膊穿過她的腋下,將她圈在自己懷裡,又從她肩膀處朝後看,抖著手係上了。
君寅由抓著她的手腕又變成了抓住她的脖子,她能感覺到那股潮濕冰冷的氣息將她籠罩在懷裡,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草香。
胸/前被一些微涼的草葉遮住。
雲識接著離遠了一點,又朝她道:“你,你起來一點,我給你係草裙。”
君寅無所謂地微微跪起了身,仍舊抓著她的脖子,她就拿了草裙,又隻敢看她腰上,接著閉上眼睛,飛快地將草裙係在了腰上。
做完這一切,遮住了所有的重點,雲識才鬆了口氣,接著給自己飛快地套上草裙,又係到腋下,手握住她抓著自己脖子的手腕,告訴她:“好了。”
君寅沉默著轉而抓住她的手腕,接著緩緩起身。
雲識便連忙也起身,討好地扶住她的胳膊。
反派一瘸一拐的,倆人走出草叢,她大膽地趁她不注意扯開她握住她的手,又在她還沒掐住自己脖子時連忙攬住她的肩,把另一隻手腕送到她手裡,繼續扯著委屈的聲音討好她:“反正我等會就被你吃了……”
“知道就好。”君寅隻愣了一瞬就又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脖子,接著道:“你最好彆想著耍什麼花樣,先繞遠一點,再找個河邊。”
雲識扶著她往森林更深處拐,又問她:“把我洗乾淨了吃掉我?”
“你覺得呢?”女人笑了笑,唇角彎著殘忍的弧度,隻是身上的重力卻不自覺地往她這邊傾倒。
“我知道了……”雲識覺得自己已經毫無力氣,渾身像被抽乾了一樣,雙腿像灌了鉛,但就是莫名的,也許因為被人依靠著,所以咬著牙堅持,一直扶著她走了很遠,東拐西拐走進了森林深處,草叢裡不時有些許還未開智的兔子小鹿躥過,還在係統導航下找到了一汪泉水。
看見水,雲識整顆草都興奮起來,接著扶著反派迅速走過去,又在水潭邊停下來,提醒她:“到了,這裡有一汪深泉~”
君寅沒想到她真會帶自己到有水的地方,她以為她會帶她到處亂走,以耗儘她的體力,方便逃跑。
但既然已經到了,她便蹲下身往下摸,果不其然摸到了冰涼的水源,她便又低下身去,俯身去喝,她先是漱了漱口,吐到岸邊,又喝了幾口。
入口清甜,真是泉水的味道。
雲識也同樣低下身去,看到這處深泉說深也不深,總歸就一人之深,泉水清透,甚至能看到泉底的石頭。
“下去。”
觀察間門,反派開了口,又抓著她的手腕率先淌了下去,將身上的草裙悉數扯了下來丟到岸上。
雲識跟著她,當身體泡到泉水裡的一瞬間門,仿佛渾身疲憊感悉數散去,像泉水浸入皮膚,舒服得不得了。
她忽然心念一動,便化為了原身,在反派因為傷口被泡到而疼痛不止注意力分散時立刻躥走了,還放話道:“我是水草誒,你把我放到水中,我自然是要跑的。”
君寅察覺到後連忙往她逃走的方向撲去,又到處亂抓,可到底撲了個空,也隻抓到了滿手的泉水,她頓時氣得狠狠拍了下泉水,水源頓時濺起老高。
可這時,手腕上又傳來一道冰涼感,她連忙下意識死死攥住了對方的手腕。
雲識就朝她笑,聲音很柔和:“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我一定把你治好。”
“隻要你不吃我……”她又補充。
“不吃你怎麼治好我?”君寅反問道。
雲識便答她:“我自有辦法,何況我現在沒汁液,你吃我也是白吃。”
“對了,我叫雪菀。”她介紹自己,將雙手擱在岸邊,下頜也靠上去,所有的疲憊感湧上,漸漸有些想睡了,卻依舊道:“我吃露水的,吃幾天的露水就有汁液了……”
“你相信我……”
君寅聽到她的聲音慢慢消失,等反應過來,那個女人已經又變成了水草,她條件反射地去抓她,就將她整根草握在了手裡,這才放心下來。
看來還真沒騙她。
那就暫時先看看她想玩什麼花樣。
……
雲識再次醒來時,精力已經恢複了一點,身下軟軟的,溫暖的,讓人懶散,睜開眼,她就看到自己正躺在再次變為老虎身的反派肚皮上。
這裡似乎是一個小小的洞穴,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找到的,她身下墊著乾草,洞穴口很小,外頭竟不知何時已經黑了,黑沉沉的天色讓人害怕。
沒人知道,君寅睡覺有個不好的習慣,明明是一隻大老虎,偏偏喜歡仰麵睡。
於是事情便演變成了草堆上一隻仰麵睡的大老虎肚皮上躺著一根綠油油的小草,她的爪子還抓著小草不放,生怕她跑掉。
雲識是被反派抓著入睡的,反派那鋒利的老虎爪一旦感覺到她有任何動靜,就會猛地躥緊。
可此時睡醒了,精神來了,心思便也活泛了。
她之前想的治療方法就是用津液稀釋血液抹到反派傷口上,這樣即使她的血少但是起碼可以稍微起到治愈作用。
她的津液並不是口水,隻是葉片裡的水分,也就是咬破舌尖幫反派舔一舔傷口,很簡單。
說乾就乾,趁著反派睡著,雲識小心翼翼地化為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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