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秒,她就妥協了,從喉中發出悶悶的回應聲:“嗯。”
“嗯?”陸斯微一聽,也發出聲音,唇角忍不住地高高揚起,等到女人重複性地點點頭,就再也繃不住地收緊了胳膊高興地晃動著她的脖頸,還在她身上蹭來蹭去,一雙腳晃悠著,晃得拖鞋都掉了。
“我就知道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吸血鬼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姐的緣故沒有殺掉我,但你人真的好!”
她刻意誇獎她,給她發好人卡,心裡因為B計劃的正常運行美滋滋的。
和她睡一起當然是為了折磨她,實際上一個人睡有什麼好怕的,就算是在一個放了棺材的房子裡,她也根本就不怕!
隻是……
陸斯微又不晃了,轉而想起了什麼似地問她:“剛剛在廁所裡的時候,你怎麼知道我哭了?”
“你的呼吸聲很重,還輕聲抽泣了幾聲。”雲識下意識就回了,反應過來後耳邊乍響的就是反派忽然升高的音調:“你不是在唱歌嗎!”
“你個偷聽狂!”
正當她組織語言想解釋時,伴著怒氣的喘音卻又刻意地降了下去。
陸斯微雖是恨得牙癢癢,卻還是在心裡拚命地告訴著自己。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不然等會艾簡連該反悔不陪她睡了。
她隻是仍舊覺得羞恥,掙紮著從她身上下來了,穿上鞋,又一言不發地開始刷牙。
雲識則乖巧地站在一邊,有些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她是在唱歌啊,後來還特彆投入,隻是剛開始唱的時候聽到她哭了,這樣她也生氣嗎?
好在,刷牙聲持續了一會兒,她就又聽到了女人含糊的聲音,好像已經消氣了。
“你不刷嗎?”她這樣問她。
還真是跟小孩一樣氣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快,雲識想著,又緩緩回她:“棺材屋有小門通外麵,我躺進去之前已經刷過了。”
“我還以為你們血族從來不刷牙呢。”
陸斯微漱完口,注意力也已經轉移得差不多了,她在拚命忘記剛剛那樁醜事,想著艾簡連這隻冷血吸血鬼才不會在意,她都那麼老了,什麼沒見過,所以她也不要放在心上,省得因為那道羞恥心白白憋出傷來。
她拿好牙刷杯子,順勢主動抓住了女人的長袖,扯她走,邊催她:“走了,我好累。”
天台上猛然刮起一陣冷風,她被吹得涼颼颼的,隻能扯住自己的T恤底,怕走光,又連忙小跑幾步往門口走。
雲識隻能跟上她的步伐,進了門卻沒想到反派倒有了點主人家的風範,主動鎖了門,又咚咚咚地像是赤腳踏到地板上,去放杯子和牙刷了。
她脫了鞋往小門靠,還沒走到門口,咚咚咚的聲音就又靠近。
陸斯微兩手抓住她的胳膊,明顯有點怕,但鼓足勇氣的聲音:“走吧。”
她正考慮著要不陪她睡外麵算了,反正有她在身邊今夜注定難眠,可女人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似的,聲音堅定的。
“你不用顧及我,我可以的,隻要有人陪著,反正隻有一晚……”
雲識也不知道今晚過後睡棺材的難忘經曆會不會給她留下陰影,但想到剛剛就是在這屋裡發生了那樣荒唐的事,棺材小是小了點,但起碼一定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也就妥協了下去。
她關掉燈,女人就更加緊緊地攥著她的胳膊,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一片漆黑中跟著她走到棺材前麵。
她聲音微顫的,路上還為了緩解害怕感吐槽她:“就不能不關燈嗎?反正你也看不到。”
“電費很貴,我付不起。”
這句話一出來,陸斯微頓時磨了磨牙,裹緊了自己帶過來的小被子,緊張感漸漸煙消雲散,隻是想著這樣一個毫不體貼的女人是怎麼有人喜歡她的。
“我先抱你進去。”雲識沒聽到她的聲音了,以為她是太黑不知道怎麼進去,於是轉身,攬著她的腰將她抱起來,又將她往棺材裡抱。
對於四周一片漆黑的未知境地,陸斯微怕得要死,隻能死死抓著她的胳膊,被她抱到棺材裡的一瞬間更差點當即就哭了出來。
她似乎是跪在了微軟的毯子上,雲識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聽到了她緊張的呼吸聲,於是邊安慰著她,邊也邁了進去:“這是地下血族用品專賣店買的,花了大價錢呢,彆怕。”
不然她也不至於這麼窮。
她強硬地攬著渾身緊繃的陸斯微睡下去,邊將棺材蓋蓋緊了。
隨著棺材蓋蓋緊的一聲砰聲,女人頓時嚇得往她懷裡縮,身上還蓋著從外麵帶進來的被子。
甚至發出微衝又帶著哭腔的聲音:“那也是棺材!”
這麼怕就不應該逞強非要睡進來。
這話雲識也隻敢在心裡想一想,不然今晚非得沒完沒了了。
僅能容納一人的狹小地方如今要擠下兩個人,她隻能側躺著,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噴薄在自己的鎖骨上,聽到輕輕的哭泣聲,忍不住伸手去摸到她溫熱的臉蛋上,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眼淚,邊感歎著:“怎麼這麼愛哭……”
明明不管是在原劇情裡還是熒幕前,或是和她曾經接觸過的陸斯微,看起來都格外堅強,總是帶著敵意地看著她。
又或許,她對她的敵意分毫未減,隻是因為她‘失憶’了,離開了她的圈子,是一個不再可以威脅到她的人,甚至是一個已經不再存在於世上的人,她才可以如此放鬆地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正想著,陸斯微卻頗為不滿,握住了她的手,一片漆黑中,她隻感受到她忽然像狼崽撲過來一樣咬自己的下頜,泄恨一樣,潮熱的,柔軟的唇觸在下頜上,帶著微微血液香味。
她隻能壓抑著自己,又隨她去了,邊拍了拍她的背,又想到什麼似的,手往上摸索著棺材板,安慰她:“你彆怕,有燈的。”
胡亂摸了好幾下,她這才摸到開關,頓時,棺材蓋下方便忽然散發出了淡藍色的光亮。
陸斯微覺得她是在嘲笑她,笑她動不動就被嚇哭,可她說不出話來反駁,於是隻能發泄似地咬她。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她明明很能忍的,卻自從遇到這女人後變得一點都不能忍了,也許因為她是個瞎子吧,所以哭的時候不會因為有明晃晃的視線而強忍著。
直到一陣些許刺目的光線讓她停住了動作,眼睛適應了好一會才抬眼往上看。
隻見棺材蓋上竟像布滿了整片星空似的,黑暗之中點綴著顆顆散發著光明的小燈,燈泡淡藍色,於是輝映到眼前的光便也泛著淡藍的色調,驅散了棺材內所有的恐怖氛圍,倒變得這像個睡覺用的小盒子一樣。
她愣住了。
雲識則趁著這時瞬間撐著身子艱難地翻了個身,當遠離了女人身上那股香味後,額頭抵到棺材壁上,才放鬆了下來。
陸斯微則反應過來,有了光算是心裡徹底放鬆了,而後又皺起眉看著她朝向自己的背,看著她些許淩亂的長卷發,忽然急中生智,故意發出疼痛的聲音,接著道:
“棺材板太硬了,睡得我傷口疼,我睡不著,能不能睡你身上?”
雲識瞬間一驚,一時大感不妙,聽著她這短短一天對反派的了解,隻要是她突發奇想提出的要求,不管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總是能達到目的。
她隻能更加堅定地拒絕她:“你睡不著是因為精神好,疼一會了就睡得著了,等你睡著了我再抱你去外麵。”
“艾簡連!”
果不其然,女人生氣了:“你不讓我睡我偏要!”
雲識何曾遇到過讓她手腳緊張地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場景,也就隻有在麵對變幻無常的反派了,直到她忽然想到她那天生逆骨,於是試探性地反而道:“那我讓你睡。”
“那我......”
陸斯微反應過來,隨即眯了眯眼睛輕輕哼了一聲,反而往前探頭,臉埋到了她柔順的發中,聞到淡淡的香味,接著揚起抹發現她計謀的得意笑容:“那我也要睡。”
“你彆鬨了,毯子很軟,實在不行就開著燈睡。”雲識微微皺起眉,想著要是她真睡自己身上了,那她今晚還能好過嗎?光是那若隱若現的血液香味都夠嗆了。
雖然她本來的作息就是夜晚上班白天睡覺,但是明天還得送她回去呢,她記得她家很遠的。
可下一秒,女人就慢慢撐著手起身,還將腿搭到她身上,將她當軟墊子似的,瞬間往她身上壓。
“你最好了,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吸血鬼!”她又給她發好人卡,軟硬兼施,將臉湊過來,低頭蹭蹭她的臉,軟軟的臉頰燙熱的,像隻死命扒拉在她身上撒嬌的貓咪。
雲識沒辦法了,感覺腦子裡亂成一片,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躺平了,女人便更加變本加厲地舒舒服服躺到了她身上,腿叉開跨在她腰間,腦袋靠在她肩頭,兩隻胳膊還舉起圈住了她的頭,手掌有時搭著她的腦袋,有時捏住她的耳朵,真像把她當娃娃一樣。
可想而知她家裡的娃娃大概都是她的墊子,做她的娃娃真可憐。
雲識正想著,又聽到她感慨。
“我才發現棺材是真的很舒服,起碼很小,不用擔心有什麼怪東西忽然躥出來。”
陸斯微要的就是她不好過,此時揚著得逞後的笑容,隻是臉上乃至脖子根都浮現著不正常的紅暈,像是害羞的。
“......”
雲識則無言以對,隻突發奇想地想嚇唬她,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大腿,嚇得她一顫,又或許是被她涼的。
她腿上的肌膚細膩又光滑,溫熱的。
眼前光線明亮,陸斯微完全不怕,反而一張臉漸漸更熱了,沒有人知道,當她躺到這個軟乎乎的娃娃身上時身上那忽然出現的奇怪感覺。
難怪都說經曆了一次的女人就會變得與眾不同。
她裹緊了被子,腿上還餘留有剛剛那道冰涼,接著眼睫低垂下來,弱弱地朝她道:“你不是和我家世代都是閨蜜嗎,那我們也做閨蜜吧,但是不同的是,是各取所需的那種。”
“各取所需?”雲識疑惑的,卻忽然被她抓住了手腕,奇怪的第六感忽然湧現,她忽然覺得,她又會提出什麼嚇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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