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微從未想過艾簡連的嘴能有那麼厲害,冰涼舌尖抵入唇裡的最後那一下,感覺靈魂都散了,飄在半空中,久久下不來。
就連此時,手心貼著她的唇都有些走神,直到明亮的棺材房裡忽然黑了,就連身後房間的光線也一並熄滅,眼前隻剩了一片漆黑。
她被嚇得下意識抱緊了她的脖頸。
雲識則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眼前僅有的灰色消逝,再次隻剩了黑暗,她很快反應過來,低頭輕聲安慰她:“沒事的,隻是欠費了,所以停電。”
她將她抱到棺材旁邊,富貴和旺財早在剛回家時就倒掛在了房梁上,此時發出了小小的叫聲。
這聲音更使得陸斯微死死抱住了她不鬆手,她便隻能抱著她一起艱難地擠進這狹小的棺材中,又像昨晚一樣蓋蓋子時留了一小道縫隙透氣。
好在當時換燈泡時順手換了件毯子,此時女人才沒有抱怨不舒服,反而像隻八爪魚一般緊緊貼著她,聲音醉乎乎的糯,卻含了抱怨:“好了,這下真的睡不著了,沒有光就算了,你的溫度還跟死人一樣,還沒有呼吸......”
“那還不是因為你昨晚點了一晚的燈,所以棺材裡的電池沒電了。”雲識則沒忍住故意笑她,又在她想要發出聲音反駁之時迅速轉移了話題問她:“那你昨晚是怎麼睡著的呢?”
陸斯微想要罵她的話語卡在喉中不上不下,大腦遲鈍的,頓了幾秒竟想起什麼竟覺得臉頰有些發燙,接著慢吞吞回她:“那還不是因為累的......”
“那昨晚怎麼睡今晚就怎麼睡。”雲識又笑,一片黑暗中,懷裡溫香暖玉,她能清楚地聽到女人的呼吸聲,她的手輕輕撫著她的背,像給小貓順毛一樣。
兩人本是側躺著相擁,此時她稍稍起身,一用力就讓女人平躺在了毯子上,自己則微微撐著手將她籠罩在懷裡。
她開始一件件將衣服堆在一旁,陸斯微則半醉半醒間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腦子裡還稀裡糊塗的,就感覺自己逐漸被埋到了細膩的雪裡,冰天雪地,涼得她起了些許雞皮疙瘩,隻能下意識發出聲音:“那跟昨晚不一樣......”
“那好,我陪你聊天,直到你睡著。”
“但在那之前要先看看你今早的那個傷口怎麼樣。”
雲識的聲音很是嚴肅,還微微往下挪,用手去摸到了她的傷口處,手指按了按,發現傷口破皮的地方幾乎已經都痊愈了,可她還是不放心的,用手抓住傷口周圍的皮膚,輕輕含住傷口,接著舌尖輕輕舐過。
“艾簡連,已經好了,不要你管了!”
陸斯微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大概是被氣的,還用手推著她的肩膀,隻不過毫無力氣。
眼見女人根本不聽勸,自己又毫不爭氣地淪陷在她這樣的溫柔裡,她隻能扯著被子,將臉遮了進去,任由被中熱氣氤氳,醺熱了眼眶。
她似乎是悶在被子裡睡了,但雲識知道,並沒有,因為那明顯的呼吸聲,和狹小空間中馥鬱的香味。
但她因為她這樣裝睡而愉悅的,挪到下麵找到了女人藏著的酒,用手抵開瓶塞便沾到了些許酒液,她揚著笑,又迫不及待地含住瓶口咕嚕咕嚕地吮喝起來。
她甚至一邊喝一邊和她聊起天來,舔了舔瓶口,輕柔又和善的問話聲響徹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真的很討厭我嗎?”
“對,討厭死你了!”
後來的陸斯微無數次後悔說出這句話來,自從聽到這句話,女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即使大體還是溫柔的,卻又變得頹廢野蠻,也不知喝了多少的酒,一個人在那裡變著花樣喝,隻一次次將大量酒液灌到喉嚨裡,酒液溢出嘴角也無所謂,弄得整片空間隻剩了她響亮的吞咽聲。
喝醉到後來,雲識又將她緊緊摟進懷裡,像個醉鬼,被子早已不知去了哪裡,她用她冰涼的臉頰去蹭她溫熱的臉頰,溫柔地輕吻她,含著笑,指尖觸感潮熱,輕聲問著她:“現在呢,還討厭我嗎?”
隻有陸斯微知道,這都是假象,她脆弱的心正承受著多大的衝擊,她受不了她喝酒,卻更受不了她現在的狀態,如同刺骨的寒冰,讓她的靈魂變得七零八碎,可她阻止不了她,而且沉醉在女人如今的溫柔裡。
甚至當她溫柔地問出那句話時,鬼迷心竅地就因為她輕柔地吻去眼角的眼淚,因為骨子裡的酥麻而輕聲呢喃:“喜歡。”
這一聲喜歡,似乎牽連著底下胸膛裡極速跳動著的心臟,讓雲識也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隨之跳動著,讓她雙眼彎起,撫著她的臉頰,又低頭輕輕吻住了她的唇,撬開她的貝齒,觸碰到她的舌尖,即使隻是最簡單的唇舌交纏,也帶著無比虔誠又感恩的心。
此時此刻,她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是個任務者,是帶著目的來到這個世界的,她隻知道,懷裡的這個女人能夠讓她褪去冰冷,親密的時候仿佛能夠與她的靈魂都交織在一起,滾燙與冰涼的柔軟舌尖互相攪動著,引起共顫,互相吮吸廝磨著的唇瓣,帶來人心底最真實細致的感官,腦子裡被極致的愉悅感所占滿。
所以忘卻目的,她隻想真誠地對待她,無論結局如何。
懷裡的女人似乎漸漸累得連親吻都不想動了,閉著眼睛,隻剩了噴薄在她臉上的灼熱呼吸。
雲識笑著又啄了啄她溫潤的唇,摸摸她的臉頰,隨即湊到她耳邊,垂下眼簾,低聲細語:“晚安,陸斯微。”
“斯微。”
女人輕輕動了動,臉頰溫熱的,如同發燒一般,下意識貼著她冰涼的臉頰,又不知做了什麼夢,又或者夢到她們去逛夜市大吃特吃時,嘴裡呢喃著:“好撐,不想吃了。”
“嗯,下次不陪你吃那麼多了。”
她笑了笑,想起剛剛洗澡時吐了半天,實則吸血鬼哪能吃那些東西,水質的倒是可以喝,可是,聽到她的聲音那麼高興,就不想拒絕她。
她又輕輕吻了下她的臉頰,分不清是幾時的寂靜夜晚,女人的呼吸徹底平穩下來,也唯剩了她一個人的溫存。
她好像特彆喜歡貼著她的感覺,也正因為什麼都看不到,所以其餘感官敏感,能夠特彆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呼吸聲,她的心跳聲,能想象到她正流動著的血液,她的柔軟,她的溫度,能將她每一寸肌膚都了然於心。
雲識不知不覺間也疲憊下來,卻並不曾離開她,隻是調轉了一下方向,讓自己躺在毯子上,接著給她蓋上被子。
她慢慢陷入沉睡,也並未聽到腦海中忽然傳來的係統提示音。
【叮!反派黑化值—10目前80%】
……
雲識一早起來精神特彆好,感官回籠後下意識低頭吻了下懷中女人的額頭,指尖觸感仍舊潮熱。
她本想起床去弄熱水來給女人簡單打理一下,卻沒曾想剛準備離開女人就動了動,臉頰在她頸窩處蹭了蹭,她正擔心她會醒了,好在並沒有。
於是她便繼續小心翼翼地起身,又將昨晚塞上酒瓶的塞子拔開。
她輕輕地推開棺材蓋,外頭已經天光大亮,怕刺到女人的眼睛於是將被子微微遮住她的腦袋,這才又輕輕爬了出去。
她一走,臉被蓋在被子下的陸斯微便睜開了眼睛,裝睡的這一小會,昨晚的回憶悉數湧上。
這一晚,她睡得很好,直到一大早被憋醒,感受到女人那冰涼的手,隻能裝睡,根本不敢睜開眼睛。
昨晚的荒唐事情比之前一晚還要更甚,愉悅的感受更多,甚至女人在雪地上抖落的梅花更多了,讓紅色鋪滿,分外昳麗。
要是她不喝醉就更好了。
可惡,她為什麼要喝這麼多啊!
陸斯微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一想起昨晚竟然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了,說她是自己的初戀,還在她麵前撒嬌,最終被那樣討好,忍不住地說喜歡。
她滿臉惱羞成怒的燥紅,恨不得把臉埋到地裡去,可是現在還能怎麼辦呢,臉都丟光了。
不行,她還有尊嚴,初戀都是過去式了,她現在超級超級討厭她!
思緒之間,陸斯微忍不住了,從打開的蓋子旁偷偷探出腦袋,從棺材房門口看到提著兩個熱水壺經過的艾簡連,聽到她關門的聲音,這才連忙爬起來裹著被子出去。
她再也顧不得身上的酸痛,去套上了昨晚落在正房的睡裙,直奔廁所,從廁所出來才發現廁所裡換了新燈,還能衝出水了,整個天台雖然老舊,卻乾乾淨淨,頭頂烈陽高照,她忽然捧住自己熱騰騰的臉,心跳聲不自覺加快,耀眼的陽光更使得她有幾分愣怔,直到眼前的陽光被一個身影遮住。
她抬頭,看到是艾簡連,手裡拎著熱水瓶,女人還朝著她笑得眉眼彎彎,耀眼奪目,輕聲道:“洗漱吧,擦一下身子。”
她頓時感覺耳根都燒起來了,捂住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退後了一步。
雲識覺得她很奇怪,轉念一想,覺得她不會是發現自己藏起來的搓衣板了吧,便連忙出口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它就是不小心掉進去了……”
掉到一旁的爛籮筐裡的。
她也實在是沒想到反派火眼金睛這都能發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