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肯特家的田地在他印象中似乎永遠是金燦燦、暖洋洋的。他喜歡那股新鮮的泥土氣味,喜歡他父親被曬得紅撲撲的臉頰。
這裡是他家。他無需任何努力,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愛。他被牢牢抱緊,被放在肩頭,被擋在身後。他很幸福,他很快樂。他從未生過病,從沒受過傷。他不尿床也不玩火,愛好標本卻也會沮喪的埋葬老死的狗。所以
所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為什麼
他還是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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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今天能來多少鳥毛?”他拉著男人的袖口,跟著他潛入漆黑的長廊。“他們有多少人?上百?”
“…………很多。”男人無力擺脫他的糾纏,隻能就這樣‘牽著’他前進。“多到你無法想象。”
黑暗中他發出嗤笑。
“嗤,我永遠都不會‘無法想象’。寶貝。如果你想,我現在就能幫你數出這群蠢貨的具體人數。”
男人並不對他的豪言發表任何意見。沉默,沉默了幾秒後,男人才他提問: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明白。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那隻拉著男人袖口的手微微用力,像是表達不滿。手主人的語氣依舊充滿戲謔,輕鬆又愉快。
“我不信,你真不明白嗎?你一點兒都不知道?”
聽上去等待著他們的不是一場致命廝殺,而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春遊。他不滿的抱怨,像個不在乎生死的白癡。但下一秒言語的利劍卻直指男人的內心,他果然就是個瘋子:
“你不是渴望血嗎?你想殺絕這幫混蛋,但那對你而言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於是你放棄了,你決定以命換命,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瘋狂。”
“你才是真的瘋了,你根本就不想活了,我沒說錯吧,寶貝?”
沉默。唯有沉默。
“而現在你還說你不知道我想做什麼?”
“我得幫幫你啊,我親愛的小狗,令人敬佩的Rose先生。就像你最初請求的那樣,我來做你的後援,我送上門來讓你利用。”
“…………”
可男人還是搞不明白。
“我不明白。
活著不好嗎,肯特。”
多可愛的話語。真是溫柔的提醒。男人把他、把怪物徹底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莫名其妙,你充滿矛盾,我親愛的。”
這笑聲聽得人寒毛直立,怪物辛辣的發出譏諷:
“難道你就不想我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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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封住了大門。
最初並沒人發現這件事。第一扇門被焊死時,沒人察覺此事。第二扇、第三扇……所有的門都被封死以後,才終於有人聞見了奇怪的、他們說不上來到底什麼的怪味。
那是鋼鐵被X射線融為鐵水的味道。
所以是的,這聽上去或許十分可笑,但事實正是如此。貓頭鷹們被困住了,但卻無人發現這點。
這群哥譚名流,他們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精明,那麼偉大。如果說這群夜梟身上有哪些品質的確超出常人……那或許隻有自大與冷漠值得一提。
頂著白色假麵的人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怎樣的命運。他們圍坐在貓頭鷹雕像半空中的劇場裡,不陰不陽的與身邊的同類推杯換盞,虛與委蛇。
有女人發出刺耳的低笑,有孩子不耐的大聲嚷嚷。男人們聚在一起,笑鬨著下注今天會否見證一名‘真正’利爪的誕生。
貓頭鷹——貓頭鷹們,他們渴望著鮮血。無論這血是敵人的,蝙蝠的,還是來自他們的忠仆,那些自小養大的小老鼠們——他們都平等的渴望見到祭品們失去活力的心臟。
他們根本就不明白。他們根本就不認同。人生而平等?自由意誌的偉大?生命當被珍視?快彆說了,那會被他們恥笑。這幫投胎學的專家一輩子都沒搞懂這些常識。他們吞噬一切他們眼中低賤的存在,視野狗與老鼠為草芥,視蝙蝠俠作眼中釘。他們愛利益勝過愛血親,愛自己勝過愛一切。他們永遠都吃不飽,永遠都渴望著下一個、再下一個巨大又甘甜的獵物。
貓頭鷹們早已無藥可救。代代流傳的財富與罪孽令他們從小到老始終堅信:他們是掠奪者,是自夜空俯視世界的貓頭鷹。他們是不同的。
他們錯了。
“範德呢?”有人發出疑問。惹來了一串低笑。“她不舍得來吧?至高之主已做出決定,今天就回把她可愛的小玩具變成我們真正的爪牙。”
有貓頭鷹隨之幸災樂禍的大笑。一提起‘繼任儀式’,這群渴血的夜梟不自覺的加重了自己的呼吸。一個小小的身影頭戴慘白空洞的麵具,她的聲音尖細嬌柔:
“我可以指定他的死法嗎?”
“可以嗎?彆像上次那麼快就結束,不要立馬割開他的喉嚨…我不喜歡那樣,那樣一點意思都沒有!”
“爸爸、爸爸!我請求你,嗚,也該輪到我了!”
她的父親愛憐的看了她一眼。貓頭鷹撫摸他女兒蓬鬆的金發。
“當然可以,我的寶貝。”
“沒人會和你搶的。誰又舍得讓你傷心呢?”
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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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過嗎?”黑發青年蹲在地上。他身邊躺著5、6個被掰碎了腿骨的活人利爪。“你是不是常常幻想,想把他們殺光?”
那雙黑眼睛希冀的凝望著他,克裡斯微笑著朝他伸手,好像想輕撫他的臉龐。
“你喜歡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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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失敗者、廢物,他已然入場。
男人沒戴屬於利爪的統一麵罩。他以真容示人,謙卑的低垂優美的頭顱。沒有貓頭鷹出聲,法庭萬籟俱寂、一年肅穆。一雙雙炙熱的眼自假麵後渴望著他。渴望著他的血、他的骨、他的死。
罪人沒有抬頭,他棕色的頭發垂落臉旁。潔白一片的法庭中央,利爪孤身而立。
無人望得見他同樣渴血的靈魂。
“凱爾文·羅斯。”法庭的至高之主摩挲著自己的手杖。他年事已高,但目光依舊銳利如電。“貓頭鷹法庭叛你死刑。”
鮮少有人知道,正是他招募了場下受審的青年。在凱爾文還是個孩子時,是他親口告訴那飽受虐待卻目光堅毅的孤兒。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