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之人還試圖以技巧取勝。
沒什麼能比這更可笑了。
但在惡毒的嘲諷被吐出噴灑之前。萊克斯也嗅到了那股帶著焦味的執著, 也感受到了那血淋淋的…恨意。
B-zero被擊倒的瞬間。他感到驚愕,甚至是有幾分驚恐。萊克斯那超絕的大腦產生了瞬間的停擺,他也以為自己嘗到了那個傻嗬嗬藍大個的狂怒。有那麼一秒左右, 他甚至以為自己會死。
接著他就意識到了。那絕不是他。絕不會是大都會的飛鳥, 絕不是愚蠢豬玀口中的‘超人’。無論是體型還是氣魄,那都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那麼答案就很明顯了,那是洛爾·佐德。
他可真是好運!
處於上帝視角,自然很難明白為何萊克斯會這樣想。但對於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來說,小佐德的名字其實隻在佐德將軍通報全世界的那天出現了那麼一次。
而在那位氪星父親口中, 他的兒子是天生的戰士與征服者, 是氪星的希望、是毫無疑問的下任領袖。
那麼, 超人呢?
超人是偷走了生育寶典的叛徒的兒子。是在氪星與地球間選擇了後者的背叛者。是地球的英雄,也隻是地球的英雄。
所以是的。沒人意識到這兩人會從小相識,一起長大。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對敵人,而非親密的手足。萊克斯知道的還算多那麼一點——因身處大都會, 他也很清楚超人一直有個‘陰影’。
而大家是這樣叫他的:血手印。
血手印。他的受害者說多不多, 說少不少。其中最典型的那個——被扒了皮、混搭著縫合起來的玩具人。他每每提起改變命運的那夜都會變得脆弱而混亂。他會瘋狂搖頭,什麼也不想說。他不停念叨著自己看見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聽見了‘孩子般的大笑’。他會說那個男人壓著他, 告訴他‘覬覦、傷害我心愛的女士, 你必須付出代價’。
因此是的,這幫蠢貨中有很多人甚至以為——血手印就是超人。
蠢的離譜。萊克斯很難說自己有多厭惡他們。他時常為這群低學曆罪犯離奇的想象感到厭煩。那當然不可能是超人——那絕不可能是超人!
那必然是洛爾·佐德。那個被他父親讚美推崇的小氪星人還潛伏在地球。這令萊克斯很感興趣, 但遺憾的是, 對方做事仔細,從未留下什麼線索。
——克裡斯必須感謝神盾局、也必須感謝九頭蛇。
知曉他們秘密的人拚了命的想要‘保護’這對兄弟。而時至今日,他們的隱瞞總算起了些正麵作用。起碼在萊克斯·盧瑟的視角來看,小佐德根本沒有和超人交好的可能。
看看他毆打B-zero時亢奮的肢體語言, 聽聽他那張狂的大笑。他甚至還和那個飛人搶女人,甚至還熟練了不少格鬥技巧。毫無疑問,他也憎惡那個叛徒,那個偽神。
這令萊克斯感到亢奮。他覺得自己終於抓住了什麼。他覺得自己偉業的終將完成。B-zero從未令他滿意,他需要的是讓那個…那個‘孩子’出生。
萊克斯像是個把最後一枚拚圖拿到了手中的孩子。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那個發狂的年輕人,他聽不見身旁女人的勸阻,感受不到女伴對他的拉扯。拉娜·朗簡直感到了絕望。她甚至想拿起一旁的酒瓶,給萊克斯後腦勺來上一下。
但她沒有。她同樣凝視著克裡斯。她感到悲哀,她太熟悉這對兄弟了,她對他們的感情此時卻成了一種累贅。她知道自己必須讓克裡斯與萊克斯對話。如果他的男友得不到那臭小孩兒的歡心,那他將必死無疑。
可現在,拉娜都很難想象萊克斯要如何取得克裡斯的好感。他一出口就是挑釁,那不屑的態度根本溢於言表。這令克裡斯露出了一個血腥的微笑。
佐德之子依舊凝視著那個孩童般無助的‘超人’。他看的非常認真,像是想把這幕刻進自己的靈魂深處珍藏。他真舍不得移開眼,但是,
但是B-zero已經挺不住了。他是個看似成功,實則失敗至極的克隆體。在離開罩子後的一段時間內,他看上去簡直和超人一模一樣。但隨著基因的崩潰,他會如褪色般融化成一個蒼白醜陋的怪物。
如果說現實中超人的模樣像是一尊精美絕倫的大師雕像,那麼B-zero(又稱比紮羅、異魔),他就像是麥○勞兒童套餐附送的劣質玩具,不能說與原型一模一樣,他們簡直是毫無相關。
克裡斯的摧殘明顯加速了這一過程。這個可悲的孩子掙紮著、躲閃著眼前的瘋子。此前他一直被‘父親’灌輸著他才是超人本人的謬論。這個新生兒的確接受了這一切,他相信自己才是超人,大都會飛著的那個才是怪物。可如今——他完全遺忘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的心被恐懼與疑惑填滿了。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為什麼啊…因為他是超人麼?
他開始‘掉色’了。他的肌膚變得蒼白而粗糙,他的頭發變得油膩而柔軟。他的五官奇妙的錯了位,身材比例也不再協調。
這一刻。克裡斯終於產生了真正的,真實的殺意。他很難容忍,如此劣質的東西竟也能偽裝成他哥哥的樣子。他很難接受,他感到厭惡。
他的雙眼醞釀出一道紅光。意識到他想做什麼以後,萊克斯·盧瑟不發一言,隻微微冷笑。但拉娜·朗卻受不了了。她似乎真是在場最有良知的那個人:
“住手!——住手!”
她驚叫出聲,扯下自己的披肩朝克裡斯丟了過去。這位漂亮小姐是真的生氣了。而她的怒意也終於令克裡斯微微收心…小氪星人笑了笑,主動抓過了那條烏黑的皮草。
他雙腳離地,朝萊克斯與拉娜的方向飛去。他的雙目赤紅依舊,年輕人臉上的微笑依舊靦腆:
“哎,這不能怪我,不是嗎?”他朝拉娜遞回那件披肩,雙眼卻始終都與萊克斯·盧瑟對視。“是盧瑟先生說要認輸才算贏的…他可沒認輸啊,對不對?”
拉娜氣的咬牙切齒。萊克斯卻笑出了聲。
他一點都不像是剛被人狠狠落了麵子。他凝視著眼前的青年,像是一隻饑餓無比的毒蛇。這肆無忌憚的目光終於再次激怒了克裡斯。他露齒一笑:
“我搞不明白你。盧瑟先生。你很清楚我和那個可不一樣,我可沒有不願臟手的惡習。”
如果克裡斯在此時揭下麵具,他會發現自己的神情與生父一模一樣。
“為什麼要挑釁我,為什麼如此有恃無恐。你簡直是莫名其妙——你妄圖克隆我們的血脈,光這一件事,就夠我捏死你一百次。”
萊克斯的回應堪稱彬彬有禮。他的語句是那麼惡毒,態度卻非常親昵。
“叫我萊克斯。我們沒有必要如此生疏,洛爾。”
克裡斯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而盧瑟的稱呼則終於驚醒了那些繼續旁觀的反派與惡棍。他們極快的明白了那個名字的主人是誰,於是更多的人退去了。這對他們來說已屬於神仙打架。
但還有一部分或非常聰明,或非常愚蠢,或非常頭鐵的家夥,他們還留在原地圍觀。他們好像盤旋半空的禿鷲,隻想吞吃這二人,誰都好,的血肉。
於是他們成了見證者。成了超級惡人秘密會社的第一批成員。
“我為什麼能如此囂張?那是因為你——因為你被教壞了,小佐德將軍。我知道你不敢殺我,我知道你沒法動手。”
“或許玩具人會有不同的意見。但我看得清楚。你如此克製你的欲=望,仿佛一個真正的低能凡人。你憎惡玩具人搶了你愛慕的女人,你憎惡超人背叛你的父親,但你都做了些什麼?你殺死他們了嗎?
——你沒有,你不敢。親愛的洛爾,如果你敢殺我,你就會結束那個低劣的克隆。你就會跳出去與超人決鬥。”
克裡斯捏緊了拳頭。不得不說,盧瑟的智慧的確令人毛骨悚然感。在所知情報相當有限的情況下,他依舊做出了正確的判斷。這令克裡斯感到惱火——但對方說的一句不錯。
在清楚克拉克已被克隆的那刻,滔天的怒意幾乎已經將他吞噬。他想殺死周圍的一切,他想這所有的所有都為他哥哥受的傷來陪葬——但下一刻,他就望見了那個女人。他看到了微皺眉頭的拉娜,與拉娜身旁的盧瑟。
盧瑟對超人來說是什麼人呢?那就像是蝙蝠俠和小醜。克裡斯尊重蝙蝠俠,因此他清楚替對方決定小醜的生死是件失禮的事。那麼,超人呢?
——克裡斯厭惡超人。
他恨不能真把超人這層身份從他哥哥身上剝開。但他是真不喜歡超人嗎?不,也不是。他隻是厭惡這種命運:高潔者總將遭遇背刺的命運。
他為此事感到厭煩。他想打破這個輪回卻無力為止。他哥哥注定被越捧越高,然後重重跌下。
但他依舊不可能殺死盧瑟。他和克拉克都很清楚,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他真過界殺死了他哥哥的某個對手,甚至不必是盧瑟,任意一個小人物都行。如果他膽敢為了‘哥哥’殺人。
那才是真正的過界。
克裡斯清楚一旦他為了‘保護’克拉克,或者說,單純的為了滿足自己的殺欲,而殺死了超人的對手,
那他就必須直麵來自兄長的憤怒。
……他怎麼敢?
他太想了。
那注定美妙絕倫,那注定令他終身難忘。克裡斯做夢都想和克拉克廝殺。他真想看看哥哥是怎麼傷害他的——他真想看看那時克拉克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但是,但那是隻能吃一次絕世珍饈——可如果隻能吃一次,那克裡斯怎麼願意將令他們決裂的誘因賞給盧瑟?
如果他要和克拉克廝殺,那最好也隻是因為他本人,他自己。他必須非常非常的墮落,他最好是滅絕了一個族群,毀滅了一顆星球,或屠殺了整個世界。他的受害者應數以萬計,克拉克都沒法一一念出他們的名姓。那時哥哥就隻能憤怒的喊他,像是喊一個仇敵,像是喊一個愛人。
所以是的。他不會殺死盧瑟。
他不會殺。這不代表他會讓對方好受。
克裡斯伸出手來,他一把揪住了盧瑟的領子,拎著對方繼續向上飛去。男人麵色一沉,卻並不驚慌。但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女保鏢,暗戀著盧瑟好狗莫茜,她卻害怕極了。強壯的女人試圖奪回她的老板與摯愛,然後被突然竄出的納撒尼爾抓住了後領。
克裡斯就這麼揪著盧瑟升上了半空。他親昵的念著對方的名字,講著怪話:
“你說的不錯,萊克斯。我的確還不想與他為敵。實話實說,我甚至難以想象,這世上竟然有人願意與他為敵。”
萊克斯嗤笑一聲。他身家性命全在小佐德手中,他卻還是毫無畏懼之意。
“所以我說你被教壞了,你欠缺想象力,你缺少勇氣。孩子。正因如此你才一直躲在他的陰影中,正因如此你才始終走不出來。”
他不是不知道對方很可能突然鬆手,摔斷他的脊椎,讓他難以下床。但超人的宿敵依舊臨危不懼。他的自尊不許他對一個氪星人展露軟弱。
“你不明白,他是虛假的,他是虛偽的。他所堅信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這隻是他的一個選擇,一場遊戲。他不是完人也不是神-”
“哈哈,我開始覺得你很可悲了,萊克斯。你不能因為你不具有那種精神——那種強大和無私,就堅信這世上不存在有那些東西的人。你這是以己度人,是經驗主義,是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