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後
“他幾乎殺了他們所有人。”
娜塔莎平靜的說, 她不帶好惡的客觀描述,而克林特等她說完才開口補充,語氣輕快。
“準確點說, 從監控能拍到的那部分來看, 小外星人直直地朝這幫倒黴蛋飛了過去, 撞碎了很多根骨頭。我不覺得這有殺意, 我們都知道他有殺意時的表現是什麼樣的。”
“是啊, 我們都知道。地下四層還有一攤黑灰, 我們都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黑寡婦瞪了他一眼, 克林特聳了聳肩, 露出了個輕佻的微笑。弗瑞沒理會這兩人的互動,神盾局長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
“沒死的那幾個也都在他離開後自裁了。”
“掩耳盜鈴而已, 嗤,他們還打爛了同伴的臉,希望彆被我們發現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
一個低沉的嗓音自克林特背後出現, 讓剛打了個啞謎的特工微微一僵。但他回頭時卻還在微笑:
“大約是不想上麵也被牽扯出來吧。”
他沒說謊。這句話百分百屬實。隻不過他刻意偏離了重點, 沒說那些‘上麵’的人恐怕也正是他們的上司。啊哈, 美國隊長還不知道…他還不知道, 自己加入的組織混進了數也數不清的九頭蛇, 他的宿敵始終都在暗處蠢蠢欲動。
克林特的笑容毫無破綻。在麵對美國隊長時, 他總是尊敬而親切的。鷹眼自己是個浪子, 卻很願意尊重這位半個世紀前的美國偶像。
儘管有時他會忍不住覺得,和美國隊長截然相反的自己才更像是如今的美國精神象征——放蕩、輕佻、萬事不過心、自信甚至有一點兒自大…
但他不會說。
克林特保持微笑。他不會憐憫美國隊長,就像狐狸不會憐憫狗熊。在很多事上, 史蒂夫·羅傑斯都被弗瑞蒙在鼓裡。娜塔莎曾為此表達過不滿。‘什麼時候告訴他?’‘不是現在,時機不好’。
啊哈。要是一定要等一個好時機…那克林特覺得還不如把史蒂夫重新扔回冰層算了。
沒有好時機。沒有。
這是個瘋狂的世界。與其期盼它能自己變好,還不如破罐子破摔, 把一切都攪個稀巴爛。
克林特覺得自己是神盾局中最能理解克裡斯,也最喜歡克裡斯的那個。因為他真心覺得這個孩子——儘管他經常不管不顧的發瘋,但他發瘋的對象卻從沒有錯。他喜歡水灌蟻洞似的折磨這群惡人,這讓克林特很是欣賞。
他甚至忍不住為他叫好。儘管此時他的同伴因此陷入了困擾…正經人們都因地下四層的那個冰罐子而感到了不安。
但克林特不一樣。他一想起帶走了罐子中‘什麼’的是克裡斯,他就會微微鬆一口氣。
他知道弗瑞與娜塔莎為何不安,為何瞞著隊長不讓他知曉那個冰罐子的存在。因為前去善後,被克裡斯無情弄死的家夥並不是利爪,而是兩個九頭蛇。
往好處想,可能是狼狽為奸的兩夥人想在紐約製造更多活屍利爪。
但這根本不合理。貓頭鷹和九頭蛇合作幫助對方偷取自己的技術?真當這群名流是慈善家嗎?
那往壞處想呢?
彆往壞處想。因為人是被克裡斯帶走的。
……克裡斯很會給人找麻煩。但這麻煩通常都是送給弗瑞、送給沃勒、送給總統閣下的。克裡斯是個大麻煩,但這和他鷹眼有什麼關係?
他喜歡那個孩子。喜歡他嘟著嘴,纏著他,讓自己教他射箭。喜歡克裡斯因沒法瞬間精通而胡亂撒嬌,嚷著“這不公平”。
他見過小克裡斯的模樣,見過對方還是個小屁孩兒時那張被寵壞了的幸福麵孔。
所以他當真放寬了心。
就是天塌了,也該是隊長頂吧?
隊長前頭還有超人呢
鷹眼放空了自己的大腦。他隻是個射箭的,隻是個特工。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完全是正義的,他甚至都不在乎。
他隻是一把弓箭,是一件武器。他為尼克·弗瑞效命,想要的不是聲譽或榮耀。他隻是試圖相信一個似乎能做出正確決定的人,以此做點兒相對正確的事。
現在也是一樣。他假裝自己完全不在乎那個罐子裡裝了什麼。不在乎為什麼克裡斯隻單單帶走了那一個‘什麼’。好吧,他還是有些好奇。
既然好奇…那下一次遇見時,他就開口問問那個小混蛋好了。
反正克裡斯也不喜歡撒謊。
-
“你瘋了。”
傑森低聲說著。他緊緊抱著那個冰涼的孩子。有無數臟話準備噴吐。
但最終他隻罵出了這一句話。就緊跟納撒尼爾去了治療室。儘管克裡斯堅稱他‘檢查’了孩子的全身,確定他除了一些不重要的舊傷外幾乎算是健康。但這回就連納撒尼爾都不太能信得過他的保證…
哦,當然了,大塊頭可不會直接這麼說。
他覺得主人是太堅強了,身邊又都是他們這樣的準活屍;超級英雄;被小醜玩過腦子卻還沒徹底瘋掉的小鳥…所以主人說的‘沒事’,並不一定是真沒事。
克裡斯感覺這一幕相當有趣。傑森如此緊張,自然是因為儘管不情不願,卻還是產生了移情;而納撒尼爾?他是害怕九頭蛇和貓頭鷹找到了其他製作利爪的方式…這兩人尋思達成共識,選擇場外求助瑪利亞。
瑪利亞很頭大。
……她最初以為讓克裡斯離開哥譚是個好主意。能讓孩子散散心,放鬆一下心情;也能讓蝙蝠俠稍稍移開自己的視線,換個關注對象。
她本想借此機會對那群夜梟的遺產進行整改。哥譚的人上人中,隻有韋恩一個算是‘好人’。這是眾所周知的,但瑪利亞覺得韋恩也不會介意多幾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同道,在他扶持兒童救助項目時搭一把手。
韋恩的確不介意。
但蝙蝠俠看上去並沒給他們開綠燈的意思。蝙蝠帶著自己的小鳥,幾次悍然出手,捉走了好幾個活人利爪,審問一番後把他們丟進了GCPD——謝天謝地不是直投阿卡姆。
這已經很讓她頭疼了。更令人厭煩的是…小醜越獄了。
……他的確如克裡斯想的那樣,出獄第一天就在他開的脫口秀俱樂部門前大放煙花。
瑪利亞不得不找借口解釋為什麼被狂轟亂炸了二十分鐘他家連牌匾上的小旗子都沒倒下一根。她…她好心累。
但當她麵對傑森與納撒時,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她感覺自己有點兒像是眼見兒子們撿回了一隻濕淋淋小鹿的家長。無奈卻又有些欣慰。而等她教會了前阿卡姆騎士怎麼操作安全屋內的檢查係統後,傑森也親自確認了孩子除了閉口不言外什麼外傷也沒有……
手足無措的小鳥出門尋找那個把孩子甩給他就不管了的混蛋,結果發現對方已經離開了。
“……”
傑森看著那個仿佛處於停機狀態的孩子。
他如當初的克裡斯一樣感到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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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沒有回家。他已想好了要怎麼…使用那個孩子。他覺得自己這回或許能在美國隊長身上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他想逼聖人失控。
我甚至不用反複強調他有多想……他真的很想看那雙水藍色的眼睛被怒火燒紅。他想聽對方求他,想看對方大失所望。
他滿肚子的壞主意。下定決心一定要給史蒂夫·羅傑斯留下一個好印象。但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他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對麵那人恐怕相當糾結,到底要不要接聽……但是當然了,他彆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