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口又往西邊的宿舍看了一眼,這才施施然慢慢走回了宿舍。
趙枝愣愣的,也不知道他是答應了自己還是沒答應。
****
另一邊程檸在自己宿舍裡瞅著菜籃子裡一大海碗的麵發愁。
不管韓東塬性子怎麼惡劣,可架不住他長得好,再加上那股子淩厲囂張勁,從小到大往他身邊湊的女孩子都沒少過。
程檸依稀記得前世活著的自己看他那樣是不屑的,通常“哼”一聲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要是有姑娘家不長眼找她幫忙遞個禮物糖果卡片什麼的,她都是直接不客氣地送上一句“自己送”,然後掉頭就走。
誰愛管他的那些桃花啊?
可這個趙枝不成啊。
對了,她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韓東塬被重判十年時,一姐韓一梅看著趙枝簡直像是要吃了她。
因為如果不是趙枝哭哭啼啼地跟公安說那小偷曾經輕薄過她,跟公安反反複複說“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東塬哥也不會錯手殺人”,那韓東塬是為了保護公社財產才動的手,性質完全不一樣。
更何況後來她還又嫁給了顧競文,然後顧競文在韓東塬出獄之後,還有臉處處針對他。
這樣的爛桃花怎麼樣也得掐掉啊。
她歎了口氣,聽到隔壁傳來開門關門聲,知道應該是趙枝回去宿舍了,認命的站起了聲,一手托著一手拎著菜籃子出了門,去了韓東塬宿舍找他。
到了門口她敲了敲門。
裡麵問:“誰?”
程檸搖頭,讓自己平心靜氣,道:“是我,程檸。”
門從裡邊打開了。
“進來吧。”
韓東塬懶洋洋道。
說著話又坐回炕桌前麵去了,轉頭看她還站在門口,示意了一下對麵,道:“找我乾嘛,坐下吧。”
程檸把手上的籃子放到炕桌上,從裡麵把麵拿出來放桌上,筷子放碗上,再把籃子放一旁的地上,這才在他對麵坐下了。
是一碗細麵。
裡麵放著菌菇,有幾塊醬肉,還蓋了一個煎蛋,撒了綠油油的蔥花。
雖然放了一段時間了,但還有些熱氣,散發出一陣濃濃的讓人抗拒不了的香氣。
原來先前她籃子裡放的是這玩意。
“哪來的?”
韓東塬問。
“早上去周三嬸子家借她家的灶台煮的,”
程檸道,“我沒用過這種灶台,嫌生火麻煩,就去周三嬸子家煮了,反正就煮個麵。”
“吃吧,可惜涼了點,不然還能更香點。”
這句話卻是稍稍帶了些情緒在裡頭了。
韓東塬的手動了動。
他覺得他應該讓她離自己遠點。
可這麵也太香了些吧?
他是有多久沒吃過這麼豐富的麵了?
這天寒地凍的,一大清早,能吃碗這樣的麵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再說了,他在這裡的苦日子拜誰所賜啊?
不就是吃碗麵嗎?
他最終投降,伸手拿了筷子把碗扒拉得近了點,悶頭吃起來。
“你吃慢點。”
她柔聲道。
對著他,隻要他不出聲說話,看他這樣低頭默默一個人吃飯......就像曾經幾十年做過的那樣。
這總是會讓她的心裡無比酸澀,然後軟下來。
韓東塬抬頭看了她一眼,對上她溫柔的如秋水般的眼睛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捏了一下。
他握著筷子的手一下子捏緊,眼睛猛地垂了下去。
媽的。
他低咒一聲。
這誰能受得了?
沒事長成這樣禍害人嗎?
就算是不待見她,但韓東塬也從不否認這丫頭長了一張惹事的臉。
對,從小到大給他惹了多少事?!
簡直煩死他了!
他心裡惱怒著,吃著麵的速度卻是慢了下來,最後吃完,對麵的人伸過手來,似是要收拾碗筷,他撥開她的手,懶洋洋道:“天冷,一會兒我去洗。”
程檸:......
她本來也沒打算幫忙洗好吧。
這天寒地凍的,她是打算對他好一點,卻也沒打算對他這麼好~
“沒說幫你洗,我放一邊去,一會兒我找你說事,放這裡礙事。”
免得放炕桌上一片狼藉礙事。
她說著就又伸手把他吃剩下的碗筷拿去了後麵靠門的桌上。
這回他沒再阻止她,慢慢看著她放完又坐回炕桌前,問道:“你找我還有彆的事?”
沒彆的事我就專門給你送碗麵來吃?
程檸覺得她看著對麵這人幾十年,但很多時候還是不太能理解他的腦回路。
說話的腦回路。
好像每句話都是為了嗆人似的。
她道:“嗯,我是過來想問你製品廠那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今天倒是挺熱鬨,個個都要來幫忙。
他看著她,嘲笑道:“怎麼,受不了大隊裡的活了?不是要死要活非要下鄉嗎?這就受不了了?”
他已經收到他爸和老太太的信,說她是因為對他內疚,才堅持要下鄉。
都是為了他,所以請他務必照顧好她。
程檸瞪他,誰是因為受不了大隊裡的活才過來找他的?
這麼狗的脾氣,難怪上輩子注孤生!
簡直是再有錢也彌補不了的性格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