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著頭,吊燈的暖光為他五官的線條鍍上了一層暖色。寬鬆的衣領散開,能看見鎖骨和肩線,白皙的後頸也毫無遮掩地露了出來,皮膚細膩得像白瓷一樣。
聽見動靜,餘年一邊寫一邊道,“馬上,我把這句詞寫好,稍微等等我,很快的。”
說著話,他沒穿襪子露出來的腳趾還無意識地動了動,腳背上青色的血管非常明顯。
謝遊沒再發出響動,就站在原地,靠著廚房的門框,安安靜靜地看著餘年。
一時間,房間裡隻剩下鉛筆在紙麵上劃過的沙沙聲。
謝遊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家裡也經常是這樣的。吃過晚飯,爸爸和哥哥會討論新聞,媽媽會靠在沙發上做自己的事情,他則會在一旁看曲譜或者彈鋼琴,幾個人時不時會隨意地聊幾句天。
很溫暖。
但那些記憶,像是都被遮上了一層灰色的幕布,漸漸變得遙遠起來。從父親去世,他就很少會去回想這些了。因為對過往美好的眷戀,會讓他變得脆弱,他不能縱容自己沉浸在那些溫暖裡。
“我寫完了!”
餘年放下手裡的紙筆,抬頭朝謝遊笑道,“剛剛突然來了靈感,直接寫了一整首詞!”他笑意溢滿雙眼,“我是不是很厲害?”
謝遊回過神,眸色溫暖下來,“嗯,很厲害。”
餘年笑容擴大,正想站起來,沒想到腿屈曲太久麻了,身形一個不穩,就跌坐到了沙發上。謝遊下意識地幾步到了沙發邊,見他沒摔倒,這才鬆了口氣。
“剛剛腿麻了,我得緩緩,”餘年乾脆就勢靠在了沙發上,仰頭看著謝遊,問,“還餓嗎?”
謝遊本來就不怎麼餓,聞言點頭,“不餓了。”
他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餘年,喉嚨忽然發乾,心跳也逐漸加快,甚至感覺周圍的氧氣都被耗儘了一般,呼吸發緊。
謝遊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的都不像是自己的聲帶發出來的,“我過來,其實是想問你。”
餘年注視謝遊,回應,“問我什麼?”
謝遊收緊了手指,讓自己將在心裡重複了無數遍的話,順暢地說了出來,“你說,你大學的時候學會了做菜,想以後做菜給喜歡的人吃。”
他克製著心跳和呼吸,輕聲問,“年年,那,我吃了你做的菜,是你喜歡的人嗎?”
“當然是。”餘年也放輕了嗓音,“你可以試試吻我,看我會不會拒絕。”
像是整片夜幕都被星空點亮了一樣,謝遊的手指驟然放鬆,又瞬間握緊,他連呼吸都忘了,小心翼翼地俯下身,閉上眼,將自己的嘴唇貼在了餘年的嘴唇上。
輕的像雲絮一樣的親吻。
心跳聲仿佛每一下都叩擊在自己的耳膜上,餘年調整了呼吸,分開雙唇,含住了謝遊的上唇。
和他想像的一樣柔軟。
被餘年這個微小的動作刺激到,謝遊僵立在原地沒敢動,隻覺除了嘴唇,全身上下所有感知能力都像水汽一樣被蒸發。
一個餘年,便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兩人的雙唇分開時,謝遊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用指腹將餘年唇上的唾液擦拭乾淨,喃聲道,“年年。”
“嗯?”
“年年。”
餘年微微側頭,親了親謝遊濕潤的指腹,再次應道,“嗯,我在。”
手指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謝遊屈著左腿,壓在沙發邊沿上,雙手把餘年整個抱在了懷裡,額頭抵在對方肩上,隻露出了泛著淺淺紅色的耳尖。
“我……我快燒起來了。”
聽見這句話,餘年壞心思地親了親謝遊的耳尖,果然,對方像是受驚了一樣,把他抱得更緊了。
這一刻,像是有什麼圓滿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謝遊才麵色如常地鬆開餘年,“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餘年看了看時間,“嗯,已經十點過了。”
謝遊剛有些失落,就聽餘年道,“我明天晚上做菌菇排骨湯,你要嘗嘗嗎?”
謝遊神色一亮,幾乎是餘年剛說完,就回道,“要!”
“嗯,好,那明天我等你一起吃晚飯!”
把人送到門口,謝遊手搭在門把上,忽然回頭,飛快地低頭親了親餘年的唇角,然後迅速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隻從門縫裡傳進來一句“明天見”。
餘年摸了摸嘴角,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他笑著自言自語,“關門這麼快,好歹親準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