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遊在桌子下麵,握住了餘年的手,“年年小時候很好哄。”
沈味打量並肩坐在一起的兩人,越看越覺得般配,眼裡滿是欣慰,他笑著講道,“小少爺小時候確實好哄,那時院子裡有一棵樹,樹上有鳥窩。小少爺每天早上起床,都會跑去樹下,認真和小鳥說早上好,有時候還會嘰裡咕嚕地跟小鳥講自己晚上做了什麼夢,說完了才吃早飯。
後來晚上暴雨刮大風,鳥窩被吹下來了,鳥也不見了。小少爺哭得眼睛都腫了,眼淚就和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先生還笑說,即將水淹餘家。
夫人實在沒辦法,才編了一個理由,說七夕節到了,小鳥都去天上幫忙搭鵲橋了,小少爺這才止了眼淚。”
餘年臉熱,拉了謝遊的手擋住臉,“我都不記得了!”
沈味笑得更歡暢了,“我記得,小少爺的事,我都記得非常清楚。”
這時,手機的鬨鐘響了。餘年突然想起來,“光顧著聊天,孟哥走的時候還提醒我,要記得轉發赫西的官博來著。”他又補充,“幸好我聰明,定了鬨鐘。”
謝遊記的比餘年還清楚些,“赫西的廣告片要正式投放了?”
餘年一邊低頭操作手機,一邊回答,“對,五月底就已經拍好了,一轉眼現在都八月十六號了。”
赫西官博正式發布了餘年拍攝的廣告片沒多久,轉放量就破了五千,評論數更是直奔六位數而去。
“——我哭了,這是什麼神仙廣告!年年開著敞篷超跑,白襯衫淺色短褲,取了墨鏡下車,晚霞當背景,我正想著這特麼是什麼花花公子的打扮。下一秒,年年就換上了一身複古西服。經過走廊,進到奢華的宴會廳時,我特麼呼吸都忘了!”
“——後悔當年語文沒學好,除了啊啊啊啊和臥槽臥槽,還有太美了,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麼詞能形容我年年的美貌和氣質!”
“——癡迷!我已經把這個廣告循環十幾遍了,真的跪了,年年到底怎麼長這麼好看的?這種老錢家族的小少爺,年年真的再適合不過了!不行,我再看一遍!”
“——被圈粉了,姐妹們接好我!餘年真的不給顏狗活路!”
而在赫西廣告片正式發布的第三天上午,黛鉑也在上午九點準時,公布了餘年成為新一任黛鉑品牌代言人的消息。
隨後,趁著這股熱度,不少營銷號都在趁熱寫小論文賺流量。
“吃瓜組:總結了餘年出道以來代言的品牌,發現數量不多,也就差不多十個,但質量奇高!隨便拉出芙納詩、歐慕、日曜或者翡冷翠,都非常拿得出手。更彆說奢侈品的豪門赫西,以及才官宣了新全球代言人的黛鉑!
反正吃瓜君已經酸了,估計以前嘲笑餘年接不到代言,是low比、糊穿地心的人也酸了吧?不過想想也是,實力和顏值都是頂配,還能參加斯裡曼的時尚沙龍,時尚資源自然不能小覷!”
各類小論文層出不窮,施柔看得很起勁,遇到精彩的還會給餘年念兩句。
“因為赫西和黛鉑兩個代言,最近兩天年年你的熱度很高的!然後趙書亞的粉絲又來慣例碰瓷了,真的,哪兒哪兒都有她們!”接著,施柔高度概括道,“她們來碰瓷了,年糕們甩了年年你的實績圖上去,秒殺加碾壓,對方灰溜溜跑了,越級碰瓷再一次失敗。”
施柔說完,又撐著下巴,大大地歎了一口氣,“一想到一會兒又要見到趙書亞,我這心情啊,就非常鬱悶!”
餘年正拿著手機在和謝遊聊天,聞言抬眼笑道,“那柔柔姐你就把眼睛閉上,糟心的人我們不看,傷眼。”
施柔被逗笑,“好主意!不過我總覺得來者不善,年年你要注意啊。”
等節目開始錄製,現場的效果和氛圍都非常好。古益延和甘州都是內斂謙和的文人性子,不愛搶話。遇到古物涉及的曆史內容和淵源較多時,古益延還會主動讓甘州和餘年來講解。
趙書亞是第六個上台的,一幅古畫被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展示台上。主持人道,“現在,有請第六位藏寶人介紹一下這件寶物。”
趙書亞穿盤扣長衫,典型的複古風,他握著話筒,“大家好,我是趙書亞,我的父親是東南美術學院的教授趙春明,他和我爺爺趙國棟,都是畫國畫的。而這一幅畫,名為《夜宴圖》,是我爺爺年輕時,數次登門、重金求得的珍寶,一直珍藏在家裡。”
主持人應和,“如果真的是傳說中的《夜宴圖》,那確實無比的珍貴!”
“是的,”趙書亞點頭,自豪地說道,“《夜宴圖》作者的另一幅稍次的畫作,在元嘉拍賣會的一場書畫專場上,拍出了1.9億的天價。”
現場觀眾席傳來了一片驚呼。
主持人是清楚趙書亞、趙春明和餘年之間的間隙的,聽見這一句,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妙。他連忙接話道,“這麼多年來,都說《夜宴圖》極為珍貴,那現在,就有請我們的鑒定師,為我們講講,這幅畫到底有什麼珍貴之處!”
甘州拿起話筒,聲調徐緩,“我們能看到,《夜宴圖》被放上展台時,是連同存放的玻璃展覽櫃一起抬上來的。因為它成畫年代久遠,十分脆弱,稍有不注意,就會有所損傷。”
趙書亞笑容燦爛,“是的,我把這幅畫拿出家門時,爺爺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要毫發無傷地帶回去。”
甘州點點頭,繼續道,“《夜宴圖》畫的什麼呢?畫的是當時的皇帝和群臣,在宮殿裡宴飲,所以叫這個名字。但這個畫麵卻毫無喜慶,反而是極為悲愴。
為什麼呢?大家可以看到,畫麵中央是一個拿著酒杯的男子,他是誰?大將軍宋止戈。他在飲下這杯君王賜下的酒後,就領兵北上,禦北方蠻族的三十萬鐵騎於國門之外,保全了家國黎民的同時,自己也馬革裹屍還。至於這幅畫的作者,”
甘州偏頭朝向餘年,“我喝口水,下麵的餘年老師你來說。”
餘年接下話來,“這幅畫的作者是餘泓之,是當時的光祿大夫,從一品,也是著名畫家。剛剛甘館長說到的大將軍宋止戈,是餘泓之的三女婿。
當時強敵扣國門,宋止戈鎮守邊關,曆經多次苦戰。開戰三個月後,雙方決戰於歸雁關。宋止戈斬敵軍帥旗、取敵將首級,力竭後戰死。隨夫鎮守歸雁關的宋夫人餘氏顯陽,登上城樓,以極大的魄力,在危急時刻統領戰局,一直到獲得勝利。但最後,餘氏顯陽死於暗箭,腹中胎兒也未能降生。
消息傳回後,滿朝悲拗,皇帝為宋止戈及其夫人餘氏追封。光祿大夫餘泓之聽聞消息後,連夜畫下這副《夜宴圖》,擱筆後失聲痛哭,泣不成聲。
這便是《夜宴圖》背後的故事。”
主持人道,“雖然這隻是簡單一幅畫,卻凝聚著以吾之軀守國門的悲壯,凝聚著痛失親人的淚水,更凝聚著我們民族代代相傳的精神。”
趙書亞接話道,“是的,極為珍貴,所以我爺爺給這幅畫的估價是2.5億左右。”他笑了笑,視線掃過坐在鑒定師席位上的餘年,眼裡多了幾分倨傲和譏誚,嘴裡說道,“但不管能賣兩個億還是三個億,甚至四個億,我都不會為了錢,轉手賣出去!”
“餘年老師,您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好嗎?”
餘年對上趙書亞的視線,拿過話筒,答道,“想法是很好的,不過,畫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