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東西找回來?”
“對啊,最難過的那段時間,靠著立的這個目標,好歹有了一點方向,可以讓自己摒棄亂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緒。當然,後來也無所謂目標不目標了,隻是單純的想做這件事而已。”
餘年笑起來,“我從來沒想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失散的東西都找回來。我還以為會花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輩子的時間。”
敏銳地發覺,餘年是因為緊張,或者其它的情緒,才說了這麼些話,謝遊安靜傾聽,“然後呢?”
沉吟許久,餘年才道,“然後這幾天我都在想,我接下來要怎麼做才好。”
說完,餘年又坐起身,帶著謝遊去了餘修寧的書房,從鬥櫃的第一個抽屜裡,拿了一本冊子出來。
“這是外公做的名冊,裡麵一共記錄了三十一件器物。”
名冊是線裝的,紙質略有些泛黃,上麵墨跡工整清晰,依次寫有雕漆雲紋盤、青玉鳳鳥紋爐、矢人盤等三十一個器物名。其中二十幾個器物名的後麵,都寫有“已尋回”三個字,“回”字的右下角,用小字標注有尋回時間。名錄後麵,是餘修寧寫下的手劄,裡麵記錄了尋回的過程和始末。
翻到其中一頁,字跡由端整古雅的楷體,變為了靈動流逸的簪花小楷。餘年道,“這是外公去世,外婆將東西尋回後續上的。外婆寫字很秀氣,不過外婆很厲害,能模仿外公的字,有時候寫出來,連外公自己都辨彆不出來,到底是不是自己寫的。”
謝遊道,“年年寫字也很好看。”
被誇獎了,餘年綻開笑容,眼裡像盛著光。
將名冊翻開,在桌麵上放好,餘年研了墨,提筆,在“國書竹簡”、“不寐帖”和“昌方尊”的後麵,工工整整地寫下了“已尋回”三個字。又翻開空白頁,詳細地做下記錄,“國書竹簡,初藏於徽城孫家笛在明月樓,後……”
寫完“年”字的最後一豎,擱下毛筆,餘年看著嶄新的墨跡逐漸滲進紙中,籲了口氣。
他看向謝遊,眸光清澈,有如泉水中洗滌過的黑曜石,“我做好決定了,大概是,我自己認為的正確的決定。”
與此同時,一個叫“我有料”的娛樂大V放出了一組照片,並標明,這是在思寧公館前拍下的。照片有些糊,但完全不影響辨認。
“——這是謝總和年年?!啊啊啊,謝總一身黑色長風衣,帥到炸裂啊!而且這到底什麼名場麵,謝總幫年年開車門!謝總和年年同撐一把傘!謝總還故意把傘往年年那邊傾斜了這麼多!啊啊啊謝總你衣袖濕了你知不知道!”
“——如果這都不算愛!就算是好朋友好兄弟,也不可能寧願自己淋雨,也下意識地把傘傾斜這麼多吧!再吹一波兩人的顏值,站在一起,真的賞心悅目美如畫!”
“——餘年回思寧公館了?這建築特彆有曆史價值,不過像青山餘氏這種世家,估計隨便拿個花瓶出來都挺有曆史價值吧?《我的一天》那個節目裡,餘年不是還有“都是仿的”這個梗嗎~我前兩天還在想,餘年手裡不知道有多少文物古董,還都價值連城,估計能趕超小型博物館了!”
從這裡開始,評論區的畫風突然就拐了個彎。
“——從公開的消息來看,餘年各種文物古董買了不少,但除了撿漏撿到的雞石紋杯拍賣了,青銅簋上交國家了,其它的都隻有買進沒有賣出,這是準備一代代傳下去?真這樣,下數三代都不用工作了!”
“——要是我手裡有這麼多寶貝,我就辦個博物館,收門票錢!或者一年賣出一件,這輩子就可以躺著數錢了!”
“——前麵想躺著數錢的朋友,餘年自己的賺錢能力就很誇張了,手裡還握著船王的遺產,這遺產不管是多少,反正肯定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天文數字,已經完全能躺著數錢了~我估計餘年不會把手裡那些文物古董賣出去吧?”
網上的討論餘年並不知道,他將餘修寧做的名冊放進包裡帶走,又關好門窗,拉下電閘,最後鎖上了大門,趕在聽見消息的記者過來之前,離開了思寧公館。
坐上車,餘年打通了曾鴻影的電話。
好一會兒,聽筒裡才傳來曾鴻影的聲音,“年年?又撿到什麼好東西了?”
餘年彎著眼睛笑道,“沒撿到好東西,老師,我想和您見一麵可以嗎?”
“這是有事兒?”曾鴻影很快道,“就定在晚上吧,老師做了炒花生米,正好給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