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清晨,七點十五。
“起床了。”陸修輕輕推了下江鴻,江鴻迷迷糊糊,把陸修也拖了過來,整個人扒在陸修身上,酒店裡開足了暖氣,兩人隻穿短袖T恤與短褲。
江鴻翻了個身,白皙的長腿纏住陸修,繼續睡。
陸修:“……”
八點整,江鴻看了眼手機。
“啊——!”江鴻狂叫道,“趕不上飛機了!”
“七點就喊過你了。”
江鴻匆忙洗漱,衝向機場。
“你幾點的飛機?”江鴻見陸修陪他過了安檢。
陸修:“還有五分鐘,你不跑?”
江鴻接過包,飛奔向登機口,陸修則始終保持勻速前行。江鴻坐上飛機時還在直喘氣,卻發現陸修坐在了自己身邊。
江鴻:“你陪我一起去?”
陸修:“反正你到時也會召喚我,懶得再飛一次。”
江鴻:“太好了!不過我也不一定會召喚你吧……”
陸修:“那我走了。”
江鴻:“彆!啊哈哈哈太好了!”
江鴻側過去抱陸修,要在他腦袋上親一下,卻被陸修摁著頭,摁回了飛機舷窗上。
於是就這樣,陸修陪同江鴻,開始了他的裡世界探索課期末課題。
抵達蘭州機場時,隊友們已聚齊了,賀簡等人看見陸修,簡直比見了江鴻還開心。
“太好了!”小皮簡直熱淚盈眶。
陸修說:“我不會主動出手幫助你們,彆想課題作弊。”
“不會不會!”
“沒有的事!”大家連忙一致表示,會認認真真,完成期末課題。
“幫我背一下包可以的吧?”江鴻說。
“可以。”陸修於是幫江鴻背了包。
江鴻又說:“其實這次我下定決心,不讓你幫忙的。”
“哦?”陸修毫無波動。
江鴻說:“我們一定可以。”
大家紛紛點頭,陸修說:“那麼,一言為定。”
陸修伸出小指頭,江鴻遲疑片刻,便與他拉了勾,決定這次隻要不碰到生死攸關的大問題,都絕不會找陸修幫忙。
從蘭州到張掖,還要坐八個小時的火車,集合之後大家買好票,晚上十點便上了車。
賀簡、連江、陸修與江鴻都買了軟臥,隻有小皮買了硬座,大家先是擠在軟臥包廂裡開會。
江鴻:“為什麼你……”
“我爸隻給了我這麼多錢。”小皮鬱悶地說。
軒何誌主任在校內威名遠揚,其中一項超級技能就是省錢,江鴻之前隻是聽說,現在才見識到了軒何誌的本領。為了不讓兒子太被區彆對待,軒何誌已經很舍得,沒有讓小皮買站票了。
“我們先看看這個‘墨’鼎,”連江說,“資料已經發給大家了。”
江鴻翻閱了幾次資料,說:“咱們到了張掖,還要去一百六十公裡外的這個地方。”
“嗯,”連江說,“有公交車,每天一班,或者叫個滴滴。”
江鴻說:“租個車好了,我會開車。”
連江:“那太好了。”陸修躺在上鋪看書,說到做到,沒有介入他們的對話,也沒有什麼可以騎龍飛過去的提議。
賀簡說:“最近的地方是山丹縣嗎?”
連江:“對,這裡有個山丹馬場。”
地圖顯示的區域是大片的牧場,正在祁連山下。連江又說:“祁連山下有一片古遺跡群,墨鼎就在其中一個區域出土,1974年發掘了部分古墓後,又因為挖掘條件不足,把剩下的封存了。”
“不是古墓?”賀簡好奇問。
“不是。”連江做了非常認真的功課,說,“好像是個宮殿群落,最早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
江鴻忽然覺得連江作為組長,還是很靠譜的,這個課題猶如組長在一拖三。
“好,”江鴻說,“那就這樣,那邊一定很冷吧。”
“非常冷,”連江說,“野外比城市裡還要冷,做好心理準備。”
大夥兒結束了碰頭後的初次會議,連江又好奇道:“你們法寶鑒彆的課題結束了?”
“都拿到了。”賀簡給連江看他的鬥篷,並現場演示,朝著空中一抖,所有的光就消失了,再抖回來,光線又恢複了正常。
“哇拿到了啊。”江鴻沒有回去交玄光金鬥,看見賀簡得到了鬥篷,想必金與張錫廷的法寶也已經到手了。
小皮說:“我自己做了個,你呢,江鴻?”
“呃。”江鴻心想還是不拿出來了吧。
連江說:“你買了個什麼?讓我們看看吧。”
江鴻:“隻是一個很普通的青銅燈而已。”
小皮再三催促:“看看吧!”
江鴻隻得硬著頭皮,把那盞燈拿了出來。
陸修:“?”
陸修從上鋪轉頭,朝下看了一眼。
“哇——”小皮與連江說,“這是什麼?”
“這是一個會說話的燈。”江鴻說。
陸修:“……”
江鴻:“隻要把這道符紙揭開,它就會開始大喊大叫。”
江鴻揭開符紙,包廂裡一片安靜,隻有火車“況且況且”的聲音,什麼都沒有發生。
江鴻拍了幾下那盞燈,沒有動靜。
“除了會說話還會什麼?”小皮問。
江鴻:“目前還沒有發現彆的功能……”
眾人:
“……”
江鴻:“喂,老兄,說話啊。”
陸修:“砸了吧,我再給你個。”
說著陸修作勢要翻身下來,那燈馬上狂叫道:“彆!”
“哦——”大家看見那燈會說話,鬆了口氣。
江鴻已經差點把他的法寶忘了,又說:“除了說話,你還會做什麼?”
那燈說:“小子,你不要有眼不識泰山!這盞燈隻是禁我的牢籠,隻要給我點時間,讓我吸收天地日月靈氣,假以時日,待我神功大成,脫困而出,天底下將再無敵手!”
數人看著青銅燈,江鴻等了一會兒,見它不再吭聲,朝大家解釋道:“就是這樣。”
小皮說:“擦一擦,能實現願望嗎?”
“也許……吧?”江鴻說,“它說要等‘神功大成’,明顯沒這麼快。”
“有什麼心願,還不如找上鋪的那位父親。”賀簡說。
那燈又說:“你隻要將老子置於靈氣充沛之地……”
江鴻不等它說完,把符紙貼上,於是燈不吭聲了。
大家看完熱鬨,就此結束。
“小皮你要不……”江鴻說,“來我們的包廂睡?”
坐硬座太難受了,連江主動道:“來我床上擠擠吧。”
江鴻說:“我可以和學長一起睡。”
雖然軟臥包廂的床也很擠,但對付一晚上總比讓小皮在硬座趴著好。小皮一再推辭,江鴻卻爬到上鋪,把陸修強行擠進去點,說:“你看,沒關係的。”
陸修:“……”
狹小的臥鋪裡,陸修個頭又高,被江鴻擠得沒法翻身,隻能騰出一手摟著他,另一手依舊玩手機。
連江說:“來我這兒吧,下鋪舒服點。”
最後小皮和連江睡了下鋪,江鴻依舊爬下去,大家在火車上睡了一夜,對江鴻而言,這樣的生活充滿了新鮮與刺激,又有種與同學一起旅行的興奮感。
抵達張掖火車站時剛好早上七點,江鴻又去租車,天蒙蒙亮,其餘人打著嗬欠,江鴻租來一輛Jeep的自由客,陸修坐副駕,恰好能坐下五個人。
“先去吃早飯,”江鴻說,“吃完就直接去山丹縣吧?”
連江說:“距離甘州遺址最近的區域,有一個山丹馬場,咱們可以在那裡作中途休整與補給。”
古時的張掖稱甘州,酒泉稱作肅州,而後甘肅從此得名。春秋戰國時代,這裡仍是秦國的地盤,張掖市區相對而言較為繁華,和普通三四線城市相若,但出了市區,大部分地段便荒無人煙,冬天早晨天亮得晚,在路邊小店吃早餐時,外頭依然漆黑一片。
“挺荒涼啊。”賀簡也是第一次來大西北。離開張掖市區後,外麵有大量的郊野,有水源,也有樹木,卻連著數十公裡,無人耕種。
“你從來沒來過這些地方吧,”連江揶揄賀簡,“少爺啊。”
“車神怎麼不說話?”陸修看了江鴻一眼,見江鴻很認真地開車。
“路太黑啦,”江鴻說,“有點緊張。賀簡是哪裡人?”
“澳門。”賀簡說。
江鴻說:“果然是很繁華的地方。”
不僅賀簡,江鴻自己也是頭一次來,他怕走錯路耽誤時間,時刻注意著導航,連江、小皮、賀簡三人便在後座隨口閒聊,連江是福建人,小時候倒是見多識廣。
“中土神州很多地方,都是這樣。”陸修說道。
“都很荒蕪?”江鴻好奇問,他知道陸修去過許多地方,從天空中俯瞰神州大地,一定有另一種感受。
陸修:“不算荒蕪,最近幾十年裡,人正在往繁華的大城市裡流動,地沒人耕種,你們人族也在慢慢地遷徙。”
連江答道:“張掖、武威有不少地方依靠祁連山的融水灌溉,本來可種植的土地就不多,在家務農不如出去打工,人就都走了。對妖族來說反而是好事,土地被還給了他們。”
天慢慢地亮了起來,外頭開始逐漸看得見田野,以及連綿的祁連山。江鴻放了首歌,拐下高速,走國道後逐漸放鬆下來。
“我不知道這輛車越野性能怎麼樣,”江鴻說,“希望扛得住。”
早上十點半,江鴻根據導航在國道半途下道,在路邊停了會兒,大家開始端詳地圖,古甘州遺跡不在衛星導航上,接下來就隻能靠人眼辨認了。
“山腳有條進山的路,”連江說,“試試往那兒開吧,大家把安全帶係好。”
小皮拿出一遝貼了金箔的紙,在後座開始折。
“喂你在折紙錢嗎?”江鴻從後視鏡看了眼,登時道,“太不吉利了吧!”
小皮:“這是法寶,是我爸給我的。”
小皮折了幾隻千紙鶴,打開車窗,千紙鶴便飛了出去,開始為他們探路。
接下來進山的崎嶇道路,簡直使儘了江鴻的渾身解數,包括但不限於從一個滿是碎石的坡開上去、在不到三米的狹道掉頭,外加一側車輪碾著懸崖邊,以十五度角搖搖晃晃地前行。
“小皮!你確定是那裡嗎?”江鴻說。
小皮說:“跟著千紙鶴走吧。”
“要暈車了!”賀簡說,“慢一點!”
“我沒辦法,到處都是坑,”江鴻說,“這裡太難走了。”
最後吉普車在乾涸的河床裡又往前磕磕碰碰地開了三公裡。
連江:“待會兒怎麼出去?”
江鴻:“先不要考慮這個。”
眾人:“……”
江鴻又說:“實在不行,走的時候我讓學長幫咱們把車抬出去。”
陸修:“……”
“到了,”江鴻如釋重負,解開安全帶,“應該就是這裡了。”
古河道的儘頭是一個深邃的山洞,一下車,四周登時狂風大作,峽穀是個風口,飛沙走石朝著他們灌來。
“這裡停車太不合適了!”賀簡頂著風說。
江鴻:“好歹不用收費,你就知足點吧!”
陸修麵無表情,頂風站著,其餘人自覺躲在陸修身後。連江說:“到洞裡去!那裡是遺址的入口……呸!嘴裡全是沙!快想辦法啊!”
賀簡抬手一抖,手裡出現了一把扇子。
“我去你的!”賀簡朝著漫天狂風喊道,繼而一抖扇子,鋪天蓋地的寒風登時倒卷回去。
“快走!”連江催促道。
眾人快步衝進了洞穴,下車不到十分鐘,江鴻已經凍得鼻子通紅,站在洞裡不住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