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江鴻四下摸索著。
被拖進地脈後,黑暗陸修就倏然消失無蹤,刺眼的藍光一閃,眼前則是無邊無際的漆黑,江鴻被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頓時一陣頭昏腦漲。
我還沒有死,太好了!看來那個冒牌貨陳真,至少目前還不打算殺我。
江鴻摸到了地麵上的鐵鏈,但這鐵鏈沒有拴在他身上。
他小心地往前走,很快便碰到了鑄鐵的柵欄——這是一個囚籠。現在還在用這麼落後的囚禁方式嗎?江鴻心想。
“有人嗎?”江鴻得確認是不是隻有自己被關在了這裡,鱗片已經被收繳了,也聯係不上陸修,得怎麼告訴他這件事呢?
“喂!有人嗎?!”江鴻大喊道。
“彆吵了,”一個聲音有氣無力道,“你出不去的。”
江鴻:“!!!”
有人!也是和自己一樣,被騙來關著的囚犯嗎?
“你是人嗎?”江鴻左右轉頭,尋找聲音的來處,接著又撞上了牆壁。
他在牆壁上四處摸索,感知到不規則的形狀,這是一個很小的山洞?
“你是驅魔師嗎?”江鴻辨認出聲音來自隔壁囚牢,但隔著岩石,他看不見對方,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隔壁不再回答他,江鴻往鑄鐵柵欄再靠近少許,這一刻,他看見了少許光亮,隨著他的目光適應了地底暗淡的光線,朝囚牢外望出去,他發現——
——自己正身處於一個狹長的囚牢之中,囚牢內一片黑暗,附近仿佛有鐵鏈的聲響,還有人!有活人!
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抹暗淡的光亮。
江鴻看見的那一點光亮,來自於不遠處的斜對麵,猶如夜空裡極其微弱的光源,正在緩慢地搏動著,就像瀕死之人的心臟。
一旁又傳來聲音,說道:“小聲點兒。”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江鴻努力地把頭抵在鐵柵欄前,朝外望去,在他的周圍,都有關押人犯的囚室。
“你是誰?”江鴻看不清楚那人長相,隻能看見黑暗裡的身形。
“你是誰?”那男人不答,反問道。
“我叫江鴻。”江鴻答道,“你是驅魔師嗎?”
男人說:“你是驅魔師嗎?”
江鴻:“你是複讀機嗎?”
男人:“……”
一旁那疲憊的女聲說:“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不用再防著了。”
“萬一是他們派來套話的呢?”那男人不安道。
江鴻說:“我是被抓過來的啊!我是蒼穹大學的學生。”
那男人說:“我叫陳舜,我是西安驅委執勤組的組長……”
江鴻說:“哦陳舜,這個名字怎麼……不對,陳舜!”
江鴻馬上抬頭,想辨認那人的容貌,隻見對麵囚室內沒有柵欄,不……四周的囚室中,隻有自己所在的囚室被設置了柵欄,其他囚籠內都沒有阻擋。
“你是陳舜?!”江鴻馬上想起了去年西安除妖,進入地脈深處時,那名健身教練!
“你認識我?”陳舜詫異道。
江鴻說:“咱們不是見過麵麼?不對……我懂了!我見過你的複製品!”“複製品?”那女聲詫異道,繼而是鐵鏈的叮當響聲,似乎艱難地傾身,從左側的囚籠中,探頭與江鴻對視,兩人對視的一刹那……
“朱瑾玲老師?”江鴻的聲音都在發抖,難怪對方的語氣如此熟悉!隻是聲音顯得沙啞,導致他一時三刻沒有認出來。
“你認識我?”那女人正是朱瑾玲。
“你……”江鴻頓時背脊發寒,麵前這人是朱瑾玲,那學校裡的老師又是誰?!還有多少人,被熒惑神不知鬼不覺調換了?!
“老師,”江鴻發著抖,說,“您是什麼時候被抓到這兒的?”
“老師?”朱瑾玲雙手被吊高,鎖鏈將她固定在囚籠裡,答道,“我不是老師。”
“您……您被抓到這裡多少年了?”江鴻說。
朱瑾玲低聲說:“地穴內不知道日月,也不知道時間,至少也有十來個年頭了吧。”
陳舜說:“我猜我是大半年前被抓進來的,外頭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的同事們,為什麼沒有來找我?驅委還好麼?”
是了……江鴻明白了,他們既不知道有複製品的事,也因為長期被關在地底洞穴內,早已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江鴻!”左斜對麵不遠處,有人依稀聽見了江鴻的聲音,“是江鴻嗎?!學弟,是你嗎?”
“是我!”江鴻馬上道,“你是誰?”
那是個年輕女孩兒的聲音,這聲音仿佛又有點熟悉,隻見隔了幾個洞窟的牢房內,有人嘗試著傾身。
“我是楊飛瑤!”那女孩兒焦急地說,“你還記得我嗎?上回在西安,約你吃宵夜的那個……”
江鴻目瞪口呆,想起那天自己在地底,聽見的楊飛瑤與陳舜的密謀,楊飛瑤前後的反應不一致,終於有了解釋!
“外頭現在怎麼樣了?”楊飛瑤問,“北京那邊還好吧?!”
被關在這裡的驅魔師,起初還認為自己失蹤了,組織一定會派人搜查,遲早有同事來救,但漸漸地,日久天長,一天又一天地等待,導致信心被慢慢磨滅。
江鴻說:“陸修一定會來找我的。”
然而江鴻驀然想到一個危險的問題,如果他也被複製了呢?中途他昏迷過,熒惑若複製了他,而陸修又認不出來……不,陸修一定能認出來。他相信自己既然能認出陸修,陸修也一定能認出自己!
楊飛瑤又問:“驅委找過我們的下落了麼?”
“呃……”江鴻說,“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實在太長了,我得先弄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他拿不準主意要不要告訴楊飛瑤、朱瑾玲等人,她們還有一個“複製品”,在堂而皇之地招搖過市,頂替了她們在外界的存在的事,這件事想想都覺得恐怖。
但是被關了這麼久,這些驅魔師們就沒有推斷出細節麼?也許他們平時互相不認識?
楊飛瑤焦急地說:“我在外頭的最後的記憶,是和陳舜一起出任務,可是真正的陳舜在這裡,起初我還以為是有人用易容術假扮了他,但你說的什麼複製體?”
江鴻示意稍等,再次把頭縮回去,小聲道:“朱老師?”
他連續問了幾次,朱瑾玲才意識到江鴻在叫自己,問:“怎麼?”
江鴻說:“你們能使用法力麼?”
“不行,”陳舜說,“這條鎖鏈通往法陣,正在汲取我們的法力。”
“咱們這個囚室,也許是眾多囚室中的一間。”朱瑾玲說,“鎖鏈通往某個中央法陣,法陣又以地脈為依托,所有的法力都用不了,隻要你一動念,力量就會馬上被吸走。”
楊飛瑤又在另一邊低聲道:“江鴻,江鴻!”
“哎!”江鴻說,“學姐!等等!我正在想辦法!”
“你與陸修學長之間,有特彆的聯係方式麼?”楊飛瑤說。
江鴻實在是一籌莫展,他唯一能召喚陸修的,就隻有那塊鱗片,但已經被黑暗陳真沒收了。他甚至沒有看清楚,自己是怎麼被送到這地方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原路返回到那棟建築物中去。
“為什麼隻有我這兒沒有鐵鏈,是個籠子?”江鴻說,“就這麼瞧不起我嗎?連鎖鏈都不給我綁著?”
“你會縮地術嗎?”陳舜在一旁說道,“試試縮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