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打什麼熒惑啊!”江鴻抓狂道,“把人類和動植物全部塞進去,發射到外太空去就好啦。”
遲小多:“哎,真實啊,所謂真實,是我們的心之所向。終其一生,活在罅隙裡,發現世界隻是造物主設下的一個法寶,會很無趣的吧?”
陸迪迪也來了,在門外朝裡看著,恰好聽見了遲小多這句話。
“可是也沒人說咱們的世界,不是一個法寶吧?”陸迪迪說,“說不定大家本來活著的地方就是虛幻的。”
遲小多轉身認真點評道:“你雖然總是喪喪的,這句話卻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是寧願相信世界是真實的。”
陸迪迪不服氣道:“隻是‘相信’也沒有用啊。”
“心之所向,即是真實。”遲小多笑道,“小同學,選房間吧。”
項誠與陸修來了,項誠道:“小多,再搬下去,明天也走不了了。”
“好了好了,”遲小多忙吩咐熊貓們,說道,“也不用全帶走的。”
於是遲小多儘快結束了他的搬家,帶著大包小包與一大群熊貓,前呼後擁地出發了。
“你們住哪個房間?”項誠又問。
“我要給大家開車,”江鴻笑道,“我還是住車裡吧。”
江鴻讓遲小多單獨給他開出了一個空間,這個空間與房車的內部環境融為一體,猶如寢室一般,隻是陽台處連接著房車的駕駛室。
陸修上車時,環顧四周環境,說:“這是哪兒?”
江鴻笑著看陸修,陸修想了想,說:“是你的寢室嗎?”
“不,”江鴻說,“對這裡有熟悉感嗎?”
陸修本來想搖頭,但想了想,江鴻又說:“一點點也沒有?”
“嗯,一點點吧。”陸修明白了,說,“這裡是我從前住的地方。”
“答對啦。”江鴻打了個響指,坐上駕駛座。
陸修站在寢室裡,環顧四周,看見了書櫃裡的一個黑紅色耳機,便伸手把它取了下來,認真地看著。
“這是你給我的?”陸修突然問。
咦?你記得啊!江鴻眼裡帶著期望,笑了起來。
陸修說:“很像你會買的東西。”
江鴻“嗯”了聲,說:“是咱們剛見麵的時候,我給你買的,有一對,我那個是藍色的,還在學校裡呢。”
江鴻在陸修的寢室裡住過一段時間,對寢室的布置印象很深刻。陸修又在工作台前坐了一會兒,仿佛在思考,思考自己曾經在這裡做過什麼。
“我開車嘍。”江鴻說。
陸修便起身到駕駛室來,坐在副駕位上,兩人對視片刻,側旁的門突然被拉開了,一隻熊貓探頭進來說:“娘娘,我來幫您駕駛吧?”
江鴻:“不要突然出現,嚇死我了!”
熊貓忙道:“我們就在隔壁輪流值班呢,您需要的話隨時叫我們。”
遲小多把駕駛室的門連通了傾宇金樽,這讓江鴻覺得很魔幻,仿佛自己正置身於一個攝影棚裡,車窗外是全息投影,而四麵八方的門則通向不同的電影片場。
“走吧。”陸修係上了安全帶。
“嗯……去海南,”江鴻說,“讓我看看,這是什麼路?”
陸修說:“我飛出去幫你看看?”
江鴻:“嗯不用了,我大概知道,沿著珠江開可以……”
“江鴻。”遲小多推門,又把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抱歉下次我會敲門的。”遲小多一手摟著隻包著尿布的幼年熊貓,另一手拿著車厘子,問,“吃水果嗎?”
“不了不了。”江鴻忙道,“熊貓可以留下……”
“它才一個月多點,有點拉肚子,我得給它看看。”遲小多又說,“項誠說咱們可以先往南邊走一趟,沿著佛山走,進中山以後南下,去港珠澳大橋,現在澳門關口應該隨便就能過去,他想去澳門看看,咱們再從那裡往西南走,前往瓊州海峽。”
“可以嗎?”江鴻征求地問陸修。
遲小多很抓狂,表情明顯是“你怎麼什麼事都要問他?”。
陸修:“可以。”
江鴻才道:“遵命,大王娘娘。”
“辛苦了,小王娘娘。”遲小多又道,“這扇門現在我要設置為從駕駛室單向開啟,除非有你和陸修的許可,否則不能從金樽世界中闖進來。這個通訊器給你,可以隨時聯係到我們。”
江鴻接過通訊器,把它固定在駕駛室的頂端,遲小多朝他拋了個飛吻,抱著熊貓走了。
江鴻一腳油門,發動房車,馳上濱江大道,一路南下。
“你拍過這個地方,”陸修說,“在一個酒店裡。”
兩人看著窗外的珠江,被陸修以黑龍形態扔出來的廣州塔半截浸在珠江裡,北岸被隕石砸過一次,不少高樓大廈全部坍塌倒下,成為廢墟。魔龍的肆虐又摧毀了整個海珠廣場與獵德,現場簡直慘不忍睹。
離開項誠家的守護結界後,世界再一次朝他們展現著滿目瘡痍,提醒他們,末日正在此地。天空中出現了巨大的黑色飛鳥,鳴叫著掠過,正在朝著珠江邊聚集。
陸修探頭出車外看了一眼,江鴻按開通訊器,那邊是項誠的聲音。
“怎麼了?”項誠道。
江鴻說了情況,項誠倒是很淡定,答道:“沒關係,熒惑正在調集力量,朝著我們的所在地聚集,但既然已經離開,他們多半不會多花力氣再去犁地了,注意天空的顏色就行。”
原本烏雲密布的天際,現在略微出現了一絲暗紅色,雲層中隱隱透出北麵傳來的滾滾悶雷。
“熒惑的力量正在不斷擴大。”
項誠坐在客廳的壁爐前,手中是一本薩特的《存在與虛無》,目光中帶著擔憂:“靈氣變得稀薄,每過一天,熒惑就變得更強大,驅魔師與妖族的力量就會被削減,此消彼長,步入最後的終結,而我們還沒有找到萬物書。我們需要智慧,解決這一切的智慧。”
遲小多說:“首先得找到萬物書的第一章,不,任何一章都行,隻要成功令它顯現了,我們就能據此判斷它究竟是能量,還是物質,或者是其他像信念、精神一般的寄托。”
“時與空、虛幻與真實、無常與永恒、寂滅與重生,”項誠眉頭深鎖,“四種規則,藏在什麼地方呢?”
駕駛室內。
江鴻問:“你去過澳門嗎?”
陸修一臉茫然,江鴻忙心想:自己太笨了,陸修重生後都與自己在一起,當然沒去過。
“澳門地方很小,”江鴻解釋道,“以前我爸帶我去過,有賭場,不過我還沒滿十八歲,不能進去呢。”
陸修點點頭,說:“現在可以去了。”
江鴻說:“反正到了海南你就要走了,不如……”
陸修:“?”
江鴻:“陪我在澳門玩玩?畢竟你有這麼長的生命,陪我幾天也沒關係吧?”
“知道了。”
陸修又有點迷茫,片刻後又道:“你希望我陪你?”
“當然啊。”江鴻轉頭看了他一眼。
陸修:“但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江鴻:“沒有關係,其實對我來說,你就是你,一直以來都是一樣的……嗯,是的,你對我來說,從來沒有變過。”
陸修於是更迷茫了,也許在世界末日的前五天裡,這種迷茫尚且能自我消解,但在與項誠重逢之後,他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責任。
毀滅與守護,信念與希望,每一個人置身其中,沒有任何人問“為什麼我要做這個”,而都視這一切為理所當然,項誠也好遲小多也罷,大家都與江鴻一樣,坦然地接受了這場必須去進行的、艱難的抗爭。
於是陸修反而成為了最特彆的一個。
“叮咚”,通訊器響了。
“這裡是司機,”江鴻說,“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呢,親愛的乘客?”
“把門打開,”那邊是思歸毫無感情的聲音,“我要過來一會兒。”
“思歸!”江鴻馬上開了駕駛室的車門,說,“歡迎!歡迎!”
鳳凰飛了進來,在江鴻身前一掠,飛向寢室裡,化為人形站著,想必是來找江鴻聊天的。:,,.